“退单女童”是生命，不是商品

据澎湃新闻报道，一女子为谋钱财代孕，不料染梅毒遭客户退单，拒绝流产回老家产女，后因生活拮据卖掉出生证导致孩子无法上户口。此事将代孕，尤其是商业代孕，再次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的同时，也揭开了非法代孕、非法买卖出生证明等将“人口”“生命”作为买卖的黑暗产业链一角。

我们应当意识到，“退单”二字背后，是一个生命，并非商品。

人口当然不可以进行买卖，无论是活生生的人，抑或是为受精卵发育提供场所的子宫器官和出生后的婴儿，都不应该被视为“商品”。毋庸置疑，按照我国现行的相关法律、法规，代孕是非法的，早在2001年卫生部就颁布实施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和《人类精子库管理办法》。两个办法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买卖精子、卵子和胚胎，严格禁止各种代孕行为。2015年4月3日，原国家卫生计生委等12部门成立全国打击代孕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及办公室，并联合制定了《开展打击代孕专项行动工作方案》。

但在官方明令禁止下，仍有强大的市场需求和丰厚的利润推动，在搜索引擎键入“代孕”一词，有不少代孕机构的网站赫然在界面前列。据报道，这条婴儿生产流水线分工明确，从捐卵信息发布、寻找代孕妈妈、提供医用器械、进行代孕手术，环环相扣。代孕一次收费几十万元到上百万元不等，代孕机构的利润可高达六成。在需求供给双重刺激下，代孕黑市屡禁不绝，由此也引发了种种社会问题。

早在此之前，就有乌克兰“代孕工厂”挤满婴儿，因疫情影响无人认领的新闻。而若不全面禁止代孕，对开展代孕、买卖胚胎的行为及背后的产业链予以严厉打击，那么，只要把孩子当商品进行买卖的情况依旧存在，这次会出现“首个遭代孕客户退单女童无法上户”的问题，那么下次就可能出现孩子因为性别不符合“客户”预期、有先天疾病、残疾而被抛弃或是权益无法维护的情况。

另外，在讨论孩子“上户”合法权益的同时，我们应正视到，本次事件中女童无法上户口，最重要的原因是其母将孩子的出生证明卖掉。否则就算孩子是“代孕”出身，作为助产机构内出生的无户口人员，也可依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解决无户口人员 登记户口问题的意见》，向助产机构申领出生医学证明，再凭借其和父母一方的居民户口簿、结婚证或者非婚生育说明，申请办理常住户口登记。

而出生医学证明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医学文书，也是婴儿出生后“上户口”的主要医学依据。如果这些文件可以被随意地买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凭借一张假证明非法领养婴儿，那些被拐卖的儿童可能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在无形中降低了代孕上户的成本。这位母亲将孩子出生证明卖至了何处？孩子的出生证明最终被如何使用了？若因为社会舆论，有关部门放松了孩子落户的要求，是否会在无形中鼓励非法代孕的行为？种种问题，仍需关注。

孩子最终会以何种方式上户，我们不得而知，稚子无辜，相信国家与社会终会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但要治标，更要治本，相关监管部门亟需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买方和卖方进行严查，揪出其背后的产业链。唯有提高违法成本，严惩买卖生殖细胞、提供代孕服务以及非法干扰生殖秩序等行为，将其堵塞在利益的大门之外，才是为未来可能因为同样问题无法“上户”的千千万万个孩子的人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