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腊八

作者|史权

“妈妈，妈妈，我们老师和同学们都说，今天腊八节一定要吃八宝粥。”上小学的女儿一放下书包，就叫嚷着向她妈妈提要求。

听着馋嘴的女儿提出的可爱借口，我不禁感到哑然失笑。不由得一下子将回忆飘忽到了我小时候过腊八节的记忆当中。

腊八节这天，正是严冬大寒期间。“小寒大寒，无风也寒”。我和哥哥正扛着镢头前往村里的西山坪去砍柴。虽然身上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但空心棉衣四处钻风，根本难以抵挡呼啸寒风的侵袭。寒冷的缩手缩脚的哥哥开玩笑说：“大寒小寒，真是能冻死老汉啊！”就连身后的大白狗，也冻的犹豫着不愿意跟我俩去山里。

我家的大白是我俩的好伙伴，带着它一同进山，是为了防止山里的狼、狐等野生动物，可以给我俩壮胆。不得已，哥哥只好拿出兜里珍贵的腊八饭团，诱哄着大白跟我们一起上路。

腊八饭团是妈妈今天特意为我俩做的干粮。平日粮食紧缺，我们每天只能吃玉米，高粱团子。腊八饭团是参杂了豆面，白面和制成的饭团，算是比较可口的“细粮”了。这也只有今天的腊八节才能吃到。过了腊八，就马上要临近小孩子喜欢的过大年了，标志着今冬困难的日子终于就要快结束了。

妈妈说，古时候老辈子人的腊八日，是人们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传说这一天，天冷断粮，一妇女打扫光家里所有的粮囤面瓮，才凑合着做成一顿混合早餐，用来全家充饥。后人为了纪念这个苦难的日子，每到腊八这一天，就都用各种杂粮、杂面做成饭团，熬成粥来食用，慢慢地就形成了腊八节。

虽然是过腊八节，但是农村的大人小孩，却仍然得不到休闲。陕北的农村冬天有“三不闲”，男人要砍柴，驮水，喂牲口；女人要做饭，纳鞋，磨面粉。谁家冬天硷畔上柴垛砍的又多又整齐，就标志着谁家人丁勤快，光景兴旺。

过去苦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的腊八节也衍生演变成食用各式各样、香甜美味的八宝粥、八宝饭。

其实，腊八节的来由，佛教中又叫“成佛日”。传说释迦牟尼佛祖成佛前，一直醉心于打坐参禅，疏于化缘裹腹，不知觉将自己饿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险些就要放弃修道。就在腊八日这一天，一个敬佛的牧女发现了他，给他吃了乳、糜混合的一碗热粥。释迦牟尼食粥顿悟，终于悟道成仙。所以每年的腊月初八这一天，又叫“佛成道节”“法宝节”，老百姓通俗地又叫腊八节。

不管腊八节来源于民俗还是佛教，千百年来人们之所以纪念这个节日，都是因为腊八这一天都是季节“物极必反”由衰而盛的转折点。老百姓俗语有云：“过了腊八，日子长了一杈把”；“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今年的腊八节恰逢大寒节气，“腊八遇大寒，吃穿不用烦”。是的，2020年是我国贫困地区全面脱贫的收官之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指日可待。大寒，也是一年中寒冷到最极致的节气，俗语说“大寒小寒，冷成一团”。大寒又是中国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过了大寒便是立春，即迎来新一年的节气轮回。天气也逐渐由极寒转折慢慢温暖，冬日的阴霾就会渐渐的烟消云散。又适逢在这一轮新冠防疫战争的关键时刻，我相信，过完腊八节，全国人民一定会迎来又一个新时代明媚的春天。

吃食一碗妻子精心制作的腊八粥，顿时觉得浑身上下一股暖洋洋的舒坦。小女儿也砸吧着小嘴巴，连称好吃，说她以后天天要过腊八节，全家人顿时笑成一片。

过了腊八，大树又开始了孕育着新芽；过了腊八，冰河又悄悄地开始了融化；过了腊八，祖国大地深处氤氲蒸腾起一股股暖流，势不可挡，喷薄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