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如何引领宝洁持续成功？

研究大量优秀公司的发展历程，其中一个重要发现是：每个成功公司背后都有一种体现适应性、创造性、开放性和导向性的企业文化。宝洁公司就可以算得上其中一个典型案例。

宝洁是一个由使命引领、由价值观驱动的公司，其核心是PVP。其前CEO雷富礼（A.G.Lafley）曾说：“我们的目标激励着我们，我们的价值观使我们团结一致，我们的力量使我们得以给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细微但有意义的改变。”

什么是PVP？即是宝洁“宗旨（Purpose）、价值观（Values）、原则（Principles）”三个英文首字母简称。简单的三个字母，将“宝洁人”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01

宝洁企业文化演进

宝洁的企业文化，伴随着宝洁一路成长，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 探索期

创始人的理念“Integrity and do the right things（诚实地做正确的事）”在这个阶段，发挥着纲领性的作用。公司的经营活动以此为指引。

与同期很多公司不同，宝洁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号上，也不仅是用于给员工洗脑。而是落到具体的经营活动中，比如：

●利润共享计划

●首创星期六让工人休息半天，后又进一步形成一周五天工作制

●实行8小时工作制

●授权工作团队制度

●技术人员制度

等等这些管理举措，在今天看来稀松平常，但在100多年前，可谓是大胆的创举。公司践行了“做正确的事”的理念。

· 形成期

20世纪70-80年代，美国管理学界研究日本企业何以超越美国企业，在国际竞争中夺魁，由此诞生了企业文化理论。

在这样的背景下，具有变革传统的宝洁很快接受企业文化的理念，并在1987年正式形成了“statement of purpose（企业宗旨陈述）”，即今天我们看到的PVP的雏形。

· 成熟期

1996年，宝洁对1987年制定的企业宗旨陈述做了修订。对企业目标做了调整，同时在原来“目的”和“价值观”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更为具体的行为规范---活动“原则”。

宝洁的这个调整与当时公司进行的战略变革相关联，这些原则也让企业文化更具象化了，能更好地执行落地。自此，宝洁不仅仅是“一个注重内部机制健全的公司”，还是一个“重视外部变化与外部关系的公司”，这也是这次企业文化版本的重点。

02

宝洁企业文化概要

宝洁的企业文化核心是宗旨、价值观及原则，简称PVP。PVP作为公开的承诺在宝洁的官方网站发布。

· 宗旨

为现在和未来的世世代代，提供优质超值的品牌产品和服务，在全世界更多的地方，更全面的，亲近和美化更多消费者的生活。作为回报，我们将会获得领先的市场销售地位、不断增长的利润和价值，从而令我们的员工、股东以及我们生活和工作所处的社会共同繁荣。

· 价值观

宝洁的核心价值观，首先体现的是消费者导向。以客户的关注点作为牵引，同时重视“人”与“品牌”。在宝洁，什么都可以变，唯独对人的重视永不变。

诚实正直作为核心价值观，继承了公司创始人家族的经营理念。同时领导才能、主人翁精神、积极求胜及信任，又总结及发展了最初的理念，促进公司的发展。使得宝洁文化，既包含了普适的价值观，也蕴含了宝洁独特的理念。

值得一提的是，宝洁将“信任”作为公司的价值观明确写下来。确认宝洁是一家基于信任管理的公司，公司希望信任存在于公司与员工之间、上级与下属之间、员工与员工之间。信任减少了不必要的冲突与争辩，沟通顺畅。

当然，信任不等同于放任，对那些违反公司规定的行为，公司也会做出严肃的处理。理由很简单，如果对不遵守规定的行为不加以惩处，实际上是对遵守规则的广大小伙伴的不尊重，很难持久。

· 原则

“原则”是1996年宝洁文化升级的时候增补的，这些具象化的原则让宝洁的文化落地更容易。

八项基本原则中，尊重每一位员工，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充分体现了宝洁以人为本的理念，展现了包容性、多元化。

· 宝洁文化综述

总的来说，宝洁的PVP可以说是一种“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型的企业文化，至少从字面理解而言是这样。

宝洁的PVP是经过长时间演进逐渐形成的，它开门见山地告诉世人：宝洁的宗旨是致力于“亲近和美化更多消费者的生活”，以“五项价值观”强调行事准则，以“八大原则”作为规范行为的依据。

这种“外圆内方”的文化，犹如“孔方兄”一般，能让全球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更易于接受，更有利于凝聚近十万员工的意志与力量。

“外圆”即是以尊重为基石的包容文化，确保无论员工来自哪个国家、地区，不管其文化背景与宗教信仰为何，都能得到包容，让其理解并接受公司的文化。

而“内方”则是通过承载了公司PVP的全球商业行为手册（Worldwide Business Conduct Manual，WBCM）让员工在公司环境的熏陶下，渐渐养成“宝洁”的行为习惯，体现公司的经营理念与行为准则，给员工打上“宝洁”的烙印，避免公司流于平庸。

03

宝洁企业文化落地

PVP已经成为宝洁公司的定海神针，同时也是员工的导航仪。那么，宝洁是如何做到的呢？我们试图从企业文化的四层次结构进行说明。

· 物质文化（表层）

宝洁在全球160多个国家都有业务，员工遍及世界。在各地分子公司办公大楼、研究室/实验室、工厂、物流配送中心，任何一个地方都随处可见PVP的海报。在办公环境塑造上，力求人性舒适，人性化的服务等，无不充满了PVP的范式。

新员工进行培训的时候，PVP是必修课，一定会被再三叮嘱充分理解PVP的重要性。

公司高层在做演讲、报告的时候，也无一例外地先引述PVP，强调PVP的重要性。

日积月累，耳濡目染之下，员工在离开公司的时候（退休或者提早离开公司），也会带着宝洁特有的PVP印记，在新的道路上前进。

· 行为文化（幔层）

长期的浸染，PVP已经深入人心，“宝洁人”习惯用PVP规范自己的行为，指导自己的工作。

当“宝洁人”在做任何事或任何决定时，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会条件反射般地问自己“这样做是否遵守或违反PVP”，而不是“这样做能为公司带来多大的营收、利润或市场份额”。如果无法确认是否符合PVP,都会自觉地咨询法律部门或者法规部门，先弄清楚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也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案例1：

宝洁在进入非洲某国市场的时候，进口一批设备，因为政局混乱，负责进出口的官员以保管费为名，索要贿赂。当时负责该项业务的员工，在咨询了当地法律顾问后，清楚这个“保管费”是非法的后，坚决抵制。为此，设备被扣押在海关仓库，整个市场业务几乎陷入暂停状态。

一年多后，该国大选结束，换了总统及执法官员，该批设备才得以解禁。但打开仓库大门后发现，设备已全部生锈，需要报废处理了。

公司并未因市场份额损失、营收减少、设备报废等影响而责备这个业务负责人。相反，还把这个事情作为一个践行PVP精神的正面行为、案例在公司内部宣导。

业务机会的得失是一时的，核心价值的捍卫是恒久的。宝洁在这个问题上有着近乎教徒般的虔诚与坚守。

· 制度文化（中层）

再好的文化，再优良的传统，如果不能传承，终究敌不过时光荏苒，岁月流淌。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宝洁基于PVP的精神，制定了全球商业行为手册（Worldwide Business Conduct Manual，简称WBCM），确保有法可依。

为了让这些行为规范能更好的落地，宝洁每年都会组织全球员工进行线上培训，并签下确认书，让所有人都承诺遵守WBCM中的原则标准，即：

●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公司的资产；

●充分考虑公司的长期成功；

●始终做正当的事；

●在法律及其精神的范围内运作。

同时，为了确保每一位员工都能更好的理解PVP与WBCM，宝洁设立了直接经理制度，确保文化的传承。同时，把这些精神置入晋升、分红配股等制度里，确保有效落地。

而对违反WBCM规范或PVP精神的，宝洁公司从不姑息。

案例:2：

一位女孩聪明能干，入职一年即被评为“最佳天分员工”，并获得公司60万元贷款资助购房。前景一片光明。后却突然被解雇了。原因是：在公司年会抽奖的时候，她在两张抽奖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而事先宣布的规则是一人一券。不巧的是，写了她名字的两张券都被抽中了。公司认为这名员工不正直、不诚信，遂终止劳动合同。

若干年后的2016年，阿里巴巴的“月饼门”事件，也对四名改了脚本抢月饼的程序员，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价值观是天条，对触犯者，格杀勿论。

案例3：

在约翰·白波(John Pepper) 任宝洁CEO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宝洁的几名员工，私自雇佣了私家侦探，到宝洁的老对手联合利华公司的垃圾里收集护发产品的资料。

约翰·白波知道这个事后，他是这样处理的。首先，拨通联合利华公司的CEO电话，坦诚地告知宝洁这儿发生的这个事情。白波当时并完全知悉这几名员工到底得到了多少资料，也完全清楚这个会有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同时，白波承诺：宝洁得到了不该得到的资料，会把所有资料送还，并保证不使用这些资料。

经过沟通，宝洁与联合利华达公司达成了保护信息的协议。宝洁因此额外付给联合利华1000万美元的赔偿。

为此，宝洁重申了公司的WBCM，再次明确禁止类似的做法。毫无意外，参与信息窃取的几名员工被解雇了。

类似的案例不胜枚举。宝洁在发现了问题后，除了遵循PVP精神及时处理外，还会持续完善流程制度，确保员工不会有意或无意触犯“天条”。保护员工的同时，也捍卫了公司的价值观。

PVP除了“宝洁人”以身作则、代代相传外，将这些精神、规范置入流程制度中，是其传承文化的另一法门。在这一点上，宝洁可谓表现卓越。

· 精神文化（核心层）

企业文化是企业的灵魂。PVP是宝洁文化的灵魂，也是宝洁公司的灵魂。它既包含了普适的价值观，也蕴含了宝洁独特的理念。

PVP对所有“宝洁人”产生的自发的行事准则及风格，最直接的深层意义及具体表现，就是做正确的事（Do The Right Thing）。是的，它如影随从，无处不在。

不投机，不取巧，迈大步，走正道。正是这样的精神内核，才让宝洁历经180多年，仍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04

宝洁企业文化的挑战

近年来，宝洁的变革转型一度陷入停滞不前的状态，与其“四平八稳，面面俱到”的文化传统不无关系。

在VUCA时代，按部就班、重质量、慢工出细活的方式，欠缺了灵活性，是否可以应付瞬息万变的市场？是否可以克服随时随地会发生的危机？这些需要“宝洁人”用实践来证明，用业绩来证明。

张瑞敏曾说：“没有成功的企业，只有时代的企业”。我想，对于宝洁来说，PVP如何适应瞬息万变的外部环境，是其继续成为“时代的企业”的重要命题之一。

文化不能复制，只能传承，传承不是简单的接过来。

对于小伙伴来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即可。这也是我们回顾、剖析宝洁这个庞然大物的目的所在。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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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G.雷富礼,拉姆·查兰.游戏颠覆者[M].辛弘,石超艺,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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