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登社交媒体热搜、作品出一部“火”一部、采访邀约不断……刚刚过去的2020年，生活在中国南京的日本导演竹内亮备受关注。
“如果用一个词总结我的2020年，我大概会选择‘出圈’吧。”竹内亮笑着对《北京周报》说。
从去年3月到今年年初，《南京抗疫现场》《好久不见，武汉》《后疫情时代》这3部聚焦中国抗疫的纪录片先后上线，让这位42岁的日本导演一跃而入中外网友的视野。作品多次登上日本雅虎头版和中国微博热搜榜的同时，竹内亮不仅收获了数百万社交媒体粉丝、登上了时尚杂志，纪录片还受到了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的点赞。
《好久不见，武汉》海报
对此，竹内亮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保持着一如既往地谦逊。“我是纪录片导演，我的工作就是记录真实的中国，并分享给大家。”他说。
“三无产品”记录真实中国
2020年初，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亲身经历了南京抗疫的竹内亮萌生了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拍摄为纪录片的想法。外地返宁人员隔离政策、无接触式送餐、停课不停学……2020年3月，纪录片《南京抗疫现场》上线了。该片不仅在微博登上热搜，也在当时疫情扩散的日本登上了雅虎首页，随后更是被翻译成十几种语言，受到多国网友的广泛关注。
在2020年6月发布的《好久不见，武汉》中，竹内亮用10天的时间，记录下在武汉的日料店老板、雷神山医院的建筑工人、医护人员等10个人的故事，向世界展现了疫情后武汉人的生活情况。该片上线以来，全网累计播放量超4000万，在海内外引发了热议。
“我觉得南京的抗疫政策非常值得分享，武汉的现状也值得向世界讲述，所以我就去拍了。”他说，“我并不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观众，我也不去引导观众，只是把真实的情况记录下来，分享给观众，然后由他们自己去判断思考。”竹内亮将自己制作的纪录片称为“三无产品”——无台本、无套路、无资金。他认为，这样可以让他始终保持中立，不刻意煽情，只客观记录，所出的作品才真实可信，无愧于“纪录片”的名头。
竹内亮和团队在武汉进行拍摄
而在这位导演眼中，中国在过去一年为恢复经济所做的努力同样值得被记录。“作为全球唯一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中国究竟如何同时做到疫情防控和经济复苏？”为了寻找答案，竹内亮前往苏州、义乌、杭州等多个城市，围绕智能机器人、直播带货、工厂防疫措施等话题进行走访，探寻中国后疫情时代逆势爆发的原因。新作《后疫情时代》2021年年初上线后，再次登上了日本雅虎头版，各平台播放量也迅速突破1000万。
竹内亮表示，客观记录依然是这部新作的关键词，他只是单纯地想把中国的经验分享给日本。“我每天看日本的新闻，现在日本疫情防控压力很大，每天感染人数都在增加，而实际上经济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中国在控制疫情和经济恢复方面做得都相当成功，我就想把中国的这些经验介绍给日本观众，仅此而已。”竹内亮说。
面对“有色眼镜”，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在《后疫情时代》的结尾，竹内亮对观众说：“我知道你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中国。”通过一部又一部的纪录片，竹内亮也让越来越多的日本人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印象中不大一样的中国，逐渐摘掉了“有色眼镜”。
《后疫情时代》视频截图
但不可否认的是，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感情依然存在着极大的“温度差”， 戴着“有色眼镜”看中国的日本人仍不在少数。2020年，中国外文局和日本言论NPO共同开展的第16届“北京—东京论坛”中日关系舆论调查结果便显示，中国受访者对日本的好感度仍处于较高水平，但日本受访者对中国的好感度却降至近年新低。
对此，曾供职日本媒体多年的竹内亮说，很多日本人对中国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感兴趣。他们了解中国的渠道比较单一，多为电视台播报。而包括电视台在内的日本传统媒体为了博人眼球，在报道中国时，更偏重负面报道。所以当被问到“喜不喜欢中国”的时候，大多数老百姓就会回答“不喜欢”。
在他看来，摘掉“有色眼镜”的重要一步，就是让更多的人对中国产生兴趣，而在日本年轻人中，对中国感兴趣的不在少数。“比如，现在中国风妆容在日本女生中十分流行，许多女高中生爱看小红书，也有很多人是中国的动漫和游戏的粉丝。”竹内亮说， “我们很难去打破传统媒体对中国的固有偏见，但是新媒体不一样，他们对中国的立场相对客观，而且拥有很多年轻受众。”在新媒体平台上用一颗平和的心向日本年轻受众介绍他们感兴趣的内容，无疑有助于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斜杠“亮叔”，初心未改
三部作品“出圈”后，被网友亲切地称为“亮叔”的他也多了一个新的身份——网红。“成为网红以后，有人找我来拍广告，商业合作也多了很多。不过说实话，我对网红、‘工具人’的工作并不是很感兴趣。”竹内亮坦言道，“但拍纪录片赚不到钱，为了能拍更多的纪录片，也为了我的公司运转下去，我会认真做好一名网红。”
虽说做网红不易，但这也给竹内亮始终坚守的纪录片事业提供了更多可能。“最让我高兴的是采访拍摄更加容易，自己许多想拍的东西都能拍到了。”竹内亮说，“以前我申请去采访拍摄，许多人不知道竹内亮是谁，就会拒绝我。出名之后我的采访申请通过率高了很多，因为很多人看过了我的作品，也认识了我。”
在大凉山的竹内亮
而成名之后，在竹内亮心中生根发芽多年的计划，也即将迎来开花结果之时。
2011年，竹内亮曾作为日本广播协会（NHK）电视台的导演来到中国，拍摄了名为《长江天地大纪行》的纪录片。“我就是单纯地对长江特别感兴趣。”谈起10年前的长江之行，竹内亮滔滔不绝，青藏高原360度地平线、壮观的三峡大坝、繁忙的物流运输、与《三国演义》的渊源……“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印象深刻。”竹内亮说，“长江是也记录中国的一个很好的素材。通过横贯中国东西的长江，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文化角度，能很好地刻画一个真实的中国。”
10年前的拍摄，开启了竹内亮的长江情缘，也给他埋下了解中国的心愿。定居中国后，拍摄长江的这段经历让他念念不忘。
“我两年前就有了再次拍摄长江的计划，但成本很高，说实在的，仅靠我自己的公司很难负担。”竹内亮说。经济上的问题，让他暂时搁置了这一计划。
两年过去了，竹内亮决定重启这一计划。“今年距离上次拍摄刚好过去了10年，正好可以通过长江展现中国10年来的真实变化。而出名以后，找赞助商也容易了许多。”他说道。
接下来，他准备用3个月的时间重走长江。“我想看一看西部地区脱贫攻坚的现状，10年前青藏高原地区真的很贫穷，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听说现在长江开始禁渔，具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环境问题也是我非常关心的问题。”对于即将启程的拍摄，竹内亮充满期待。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撰文：李一凡
责任编辑：徐蓓
（来源：北京周报）
主编：刘倩
本期编辑：渠津
本期校对：陈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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