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他活得很“窝囊”;作为词人,他是个“传奇”。这大概就是对李煜的一生,最好的总结。
诗词之美分为好几种:有些人写诗词爱用典故、爱用华丽的辞藻,这一类作品就像一个贵妇人,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份纯净;有些人写诗词,就像用文字做素描,这一类作品就像一个小家碧玉、出水芙蓉。作为词人,李煜的传奇之处在于,他能用最简单的字句、不用任何典故,就让你感受到一种很高级的美。
然而,偏偏就有不识货的人,看不到这一点,比如宋太祖赵匡胤,就一直很瞧不起李煜。当然,他也有足够的理由瞧不起他。
公元971年10月,赵匡胤灭南汉,人家都还没有打到南唐呢,李煜就坐不住了,赶紧把国号给去了,自己也改称为江南国主。此外,为了保命,他还让弟弟去给赵匡胤送礼。怂成这样,也确实没谁了。两年后,他又再次上书表示愿意接受册封,做一个类似王爷的位置。又过了两年,李煜上表降宋,从此南唐覆灭。
从李煜的这一系列操作来看,他确实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要勇无勇,要谋无谋,所以瞧不起他也是理所当然。
李煜被绑到大宋后,赵匡胤听说此人是个诗词奇才,心里不免纳闷了。他是真不相信,这样一个草包皇帝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赵匡胤虽然自己算不得是什么诗词大家,但却很重视这一块,而且他自己也曾写过一首颇为霸气的作品《咏初日》: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这首七言绝句写得是一气呵成,虽然用字很普通,但却霸气十足,算得上是他的得意之作。从这首作品来看,我们也不难发现赵匡胤喜欢的作品风格,他就是喜欢这种大气磅礴的作品。
据叶梦得的《石林燕语》记载,因为不相信李煜能写出好诗词,一日赵匡胤便把对方叫到了跟前,对他说:“听说你会很写诗”?李煜知道这是不相信自己的本事,但他倒也不慌不怕,对他来说打仗难,但写诗词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他张口就念了两句诗:
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
这两句诗,一共是10个字,一下子就让赵匡胤长见识了,他当场就说道:好一个翰林学士 。这10个字到底高明在哪儿?我们来细细品一品。
首先,这两句诗有一股属于文人的霸气。拱手行礼时,月光就照在手上,这叫“月在手”;动手摇一下蒲扇时,风就吹满怀了,这叫“风满怀”。与赵匡胤《咏初日》的霸气不一样,李煜句诗中的霸气是有风度而又雅致的。而在这份雅致中,那种羽扇纶巾式的情怀,又是赵匡胤想学都学不会的。
其次,这两句诗的意境之美,也非赵匡胤所能及。这其实就是本文开头说的,用最接地气的语句,写出一种很高级的美感。
颇有意思的是,赵匡胤明知道自己比不过李煜,却并没有说对方是一个牛人之类的,而是说他是一个好的“翰林学士”。这个意思是你再厉害也是一个文人而已,算不得一个好的君王。或许是很欣赏李煜的文采,赵匡胤在世时始终没有要李煜的命,直到他死后两年,李煜才被新帝赐了毒酒。
作为皇帝,李煜确实挺怂的。但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不是有了从天子到阶下囚的人生体验,他也不太可能写出后期那么多经典作品。当不了好皇帝,却得了“词中之帝”这个称号,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大家喜欢李煜的作品吗?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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