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激兮万世：李白诗意书画展作品解读

文/ 王甜

2020年12月10日，由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绵阳市博物馆、江油市李白纪念馆共同主办的“余风激兮万世——李白诗意精品书画特展”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举办，共展出85件/套关于李白诗意的精品书画佳作，不乏傅抱石、潘天寿、吴湖帆、陆俨少、吴冠中、刘旦宅、丰子恺、沙孟海等近现代名家作品，为观众勾勒出李白早、中、晚期诗歌与生活的不同面貌以及后世影响。

傅抱石 李白像 纸本设色 138cm×68cm

李白，字太白，生于武后大足元年（701年），卒于肃宗宝应元年（762年），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被后世誉为“诗仙”。此展览以李白描写渝州题材和内容的诗歌为侧重点，根据后人题李白诗画为线索，以所题李白诗作的创作年代为时间线，对李白生平进行了系统梳理。策展人以讲述故事的方式把展览分为“天生太白出绵州”“诗成笑傲凌沧洲”“依然精爽动山川”三个部分，通过后人的题画诗来展现李白的一生和诗歌精神。

展览现场（曾敏摄）

展览名称“余风激兮万世”取自李白《临路歌》其中一句诗句。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

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临路”之典来自《汉书·广陵王胥传》“奉天期兮不得须臾，千里马兮驻待路”（意为奉上天的召唤，一刻也不能迟延，奔驰在人间的千里马也要停住，踏上归天之路），可推测《临路歌》为李白患疾临终之绝笔。此诗中李白以大鹏自比，表达他想要展翅奋飞，但力量不支在半空被摧折的人生经历，抒发了他怀才不遇、郁郁寡欢的苦闷心情。“余风激兮万世”一句表达了虽然人生坎坷万千，但奋斗的精神仍可以激励万世，这也是本次展览想传递的精神。

天生太白出绵州

关于李白的家世，有金陵、山东、陇西、广汉、西域、绵州诸说，此展以李阳冰所著《草堂集序》记载：“神龙（功）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为据，采用绵州一说，即李白出生于绵州昌隆县清廉乡（今四川省绵阳市江油青莲镇）。本单元展出了近现代名家如于右任、沈尹默、吴冠中、宋庆龄、沙孟海等以李白25岁前作品为题材所创作的诗意书画。

吴冠中 峨眉山月思李白 纸本设色 138cm×69cm 1978年

李白是文学史上少有的天才诗人，童年时就天资过人，五岁能诵《六甲》，十岁时能通《诗》《书》，15岁好剑术，观奇书，作赋凌相如。20岁的少年李白就得到当时益州长史苏颋“天才英丽，下笔不休”的赞扬。724年，李白心怀“济苍生、安社稷”的远大志向，“仗剑去国，辞亲远游”离蜀，此生再未还乡。从本单元所呈现的作品中可窥见少年李白在蜀中生活的痕迹。

沙孟海 上李邕 纸本水墨 136cm×61cm 1979年

沙孟海所书《上李邕》是李白20岁时的作品：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见（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少年李白游渝州时，谒见时任渝州刺史的李邕，因不拘俗礼、高谈阔论使李邕不悦，李白对此不满遂作此诗。对比此诗与晚期的《临路歌》可发现，李白一生喜爱用以象征自由和理想的神鸟——“大鹏”自比，这与他深受黄老列庄思想影响有关。李白对李邕颇不敬的“回敬”，可见他桀骜的个性和少年轻狂的傲气。

沙孟海此件行草书，结体、章法可见“苏黄”面貌，集众家之长，落笔挥洒，笔力峻拔开张，所呈现出的刚健之气与李白《上李邕》所展现的年少不羁的心境相符。

诗成笑傲凌沧洲

钱松喦 登金陵凤凰台 纸本设色 69cm×44cm 1963年

李白25岁之后，出游襄汉，南泛洞庭，东至金陵、扬州等多地，生活浪漫奢靡，探游名山，放怀山水。730年，白初入长安，与太子宾客贺知章相遇京师，贺读完他的乐府诗《乌夜啼》《乌栖曲》等，大为赞赏，曰：“此天上谪仙人也”，遂即言于玄宗。玄宗召见其于金銮殿，命白供奉翰林，但最终白因受到谗谤，被赐金放还。此后写下《蜀道难》《行路难》《送友人入蜀》等诗赋，以道途艰辛为喻，寓功业难成之意。

黄君璧 送友人入蜀 纸本设色 97cm×42cm 1943年

天宝十四载（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时年56岁的李白见天下大乱，投奔玄宗16子永王李璘幕下，以期实现政治理想，但次年永王谋反兵败，李白在浔阳被牵连入狱，后被流放夜郎，虽然中途被赦，但身体每况愈下。762年，李白赋《临路歌》，病逝当涂。

此单元展出李白诗意书画作品47件/套，包括潘天寿的诗意画《一枝红艳露凝香》、李苦禅的诗意画《乌夜啼》、冯建吴的诗意画《可叹东篱菊》、陆俨少的诗意画《蜀道难》等。

李苦禅 乌夜啼 纸本设色 88cm×49cm 1963年

李苦禅《乌夜啼》以中锋用笔写出一根粗壮的树干，把画面一分为二。上半部画两只乌鸦，鸟喙尖锐，双目犀利。他以净水调浓墨，大点积墨，凸显乌鸦丰厚的羽翼。下半部空白处题：“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节写太白诗句意，癸卯春正月，苦禅并识”。他用花鸟画的形式来解读李白诗句的意境，通过乌鸦在传统文化中的象征来表达离别之男怨女恨之意。

陆俨少 蜀道难 纸本设色 137cm×68cm 1987年

陆俨少《蜀道难》为设色蜀地景观，右侧山石处题写《蜀道难》全诗：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画面上山峦重重叠叠，树林茂密，飞云缭绕，江流湍急，古道如长龙缠绕在悬崖绝壁上。此画根据原诗的意境写真山真水，以险立意，构思巧妙，深远的满构图为画面增加了雄奇艰险的视觉感，格调高古。

依然精爽动山川

在李白所有的诗歌中，怀才不遇与人生若梦是其最常表达的中心思想。他除了对祖国山河的壮丽辽阔的颂扬、对青春和对光明的向往之外，更主要的是对黑暗的社会现实、统治阶级的腐败以及骄奢淫逸生活的揭露。他的诗既继承和发扬了庄子、屈原以来的浪漫主义风格，又富有感怀百姓疾苦、关注生活的现实主义情怀，具有强烈的生命力与感染力。

丰子恺 孤帆一片日边来诗意 纸本设色 47cm×33cm

此单元通过展示后人追怀李白的作品和近现代艺术家的亲笔信函，如老舍所书《春日忆李白》、潘天寿致江油市李白纪念馆之信函，来体现李白在诗歌成就和艺术精神等方面对后世的影响。

老舍 春日忆李白 纸本水墨 80cm×26cm

潘天寿信函

李白为后世留下很多有关描写渝州题材的不朽诗篇，这与巴渝风光、文化对他产生的影响紧密关联。策展人曾敏介绍，此次多家博物馆联合办展不仅能增进馆藏资源的互通互补、共享文化成果，还符合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近年来致力于打造“区域历史文化”的品牌陈列展览系列的定位和要求，本展览是该馆本年度重点推出的展览之一。

此展览将展至2021年3月7日，跨春节假期。此外，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在春节期间同时还展出“新春牛年主题展：牛气冲天”“洹水殷契——商代甲骨文特展”“春意江南：常熟博物馆藏花鸟画展”等展览，是观众假日修心养性、一饱眼福的好去处。

（除标注拍摄者外，本文其余作品图片均由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提供）

来源：中国美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