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中国节·春节】难忘的年味——羊肉臊子长豆面

◆贾茂兴

小时候穷苦的日子不能忘,母亲做的那碗羊肉臊子长豆面忘不了。

陕北人对羊有着天然的纯真情感，过去庄户人家几乎每家都养几只羊，困难时期指望着养羊卖羊贴补家用、养家糊口甚至顶大事哩，因此陕北人对养羊非常上心，自然对吃羊肉也很讲究。年初买上几只小羊羔，起早贪黑挽草喂养、精心务养，到年根儿请人宰杀，一大半卖了换些零钱过生活用，留些少许自家食用。小羊只给吃草不给喂粮食饲料，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都吃不饱，羊只能吃草了，现在看来还真是纯绿色的。母亲做羊肉臊子非常讲究，主料是洋芋粉条、羊肉、金针黄花，调料有花椒、干盐水、大茴香，自家种的红皮葱，经过炒、煮、炖，临出锅时满窑洞里洋溢着臊子香味，不禁让人快速分泌唾液、急切难耐，一碗长豆面盛一勺羊肉臊子再加点红葱、籽麻盐、籽檬等调料，那味道确实太香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美味佳肴、妈妈的味道，香格喷喷的。过去陕北日子苦焦些，印象中能吃上碗羊肉臊子长豆面，那一定是遇上了过年或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才有的享受和改善，这些都给心灵打下了深刻烙印、给味蕾留下了清晰记忆。

五舅到家来，母亲一定是要做羊肉臊子长豆面的。母亲在外婆家六个子女中排行老大，打小在家就帮外婆管带兄弟姊妹，在家里自然威望比较高，加上五舅从小勤快听话还会点宰杀的小手艺，母亲和五舅自然来往最多。我家的羊都是五舅给宰杀，那时家境确实穷些，记得五舅每次宰羊把骨头剔得精光精光的，主要是为了多刮些肉卖些钱，有几次我哭着告诉母亲，羊骨头上一点肉也没了，都让五舅给剔光了，母亲就会哄着说给我煮块肉吃。可贵的是五舅是个孝子，自我记事起外婆就和五舅家一起过直至养老送终把外婆扶上山，因此母亲对五舅喜爱有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五舅家比我们家境稍好些，每次来时都给带些粮食，母亲和五舅最亲。五舅一来我家，母亲就开始张罗着擀面、熬臊子，母亲手上很麻利，不一会儿香味就从窑洞飘出非常诱人，在院子玩耍的我便知饭好了，那个馋劲真是无法言表。陕北有个讲究，家里来客人，妇人小孩是不先上桌的，母亲总是在五舅快吃完时又飞快添一碗，生怕五舅没吃饱，每次吃完后有剩下的再分给小孩我们吃，所以等着吃饭是一种快乐煎熬，但那情景、那亲情、那香味至今也无法忘怀 。

每到年三十，母亲也一定是要做羊肉臊子长豆面的。母亲常讲，人再穷、日子再苦，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事无成事事无成事事成，忙了一年，年三十的长豆面是必须要吃的。在陕北吃长豆面也是有讲究的，一来慰劳家人，因为粮食紧缺，也没条件像城里现在过年一样七碟子八大碗的做上一大桌，但年总归是要过的，有钱没钱吃面过年，便成了当地的年俗，所以擀面就成了家里主妇的拿手绝活，也就成了农村妇女的聪慧标志，当然我母亲擀的面那是又薄又长真好哩。二来是祈盼家人日子长久常有，陕北黄土高原自古十年九旱、靠天吃饭，所以求神问卦、瞌头点香、盛过年节祈盼有个好年景、好收成也就成了大人小孩的习俗，因此年三十的长豆面是寓意深长、非常重要的。母亲早早起来，招呼我们打扫院落、贴挂对联，烧香敬祖上，红火过大年。她便精心准备臊子擀面了，年三十的面擀的又薄又长，臊子里的调料放的又多又足，自然味道更香更醇，香味真能飘至左邻右舍。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是那么的温情、温暖，年三十的羊肉臊子长豆面让人刻骨铭心、无法忘记。

羊肉臊子长豆面记录了那个年代的苦难岁月，承载了父辈们勤劳向上的家教家风，蕴含着母亲辛劳持家的伟大之爱，也寄托了我对母亲深深的思念追忆。这碗面久吃不厌，现在出门在外几十年，也时常想起、不曾忘记;那碗面吃在嘴里、香在胃里、爱在心里，让人终身难忘、流连往返。人常说，舌尖是有记忆的，我要说，味蕾真有故事呢。现在岁月再长、日子再好、离家再久，时常还念想母亲的那碗羊肉面呢，那是厚厚的家乡情、浓浓的母亲爱！

编辑：薛钊业责编：韦江江审核：任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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