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鬘｜喜碧王的故事

往昔世中，世尊为菩萨时，由于无始以来积累的功德因缘，他曾做喜碧国王。恭敬尊长是他从孩童时代就有的习惯，加上行为谦谨，深得臣属拥戴。他思维敏捷，由通达明论而胸襟开阔；他精力过人，谨慎威严，有大福报，统御臣僚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

众德相伴于三利， 各得其所甚相宜；

纵使冲突生违缘，和谐光辉也不减。

愚者非法居高位，如临灾祸失主意，

弱心不胜烈酒力；不若王名真实喜。

王心广大具慈悲，富甲一方无人敌，

乐见乞者得所需，满意笑脸喜洋溢。

国王天性好施，在城里到处设立布施堂，供应各种生活用品、器具和粮食。倾泻而出的施物仿佛劫初的大供云。他分施物品时，心存恭敬，时加爱语，尽力满足每个人所需，加上高尚的情怀，这无形中提高了施物的价值。需饮食者给予饮食，如是需要房舍、床座、香油、花鬘、金银等，一一施与。他的慷慨大度闻名国外，生活在异国他乡的人们从远方赶来，心中怀着惊喜。

沙门遍观世间人，不见余人能满愿，

兴致勃勃来投奔，如同群象赴大池。

喜碧国王看到他们从四面八方云聚而来，带着希望和欣喜，虽然外表风尘仆仆、衣衫不整，却个个仪表堂堂。

睁大双眼笑相迎，宛若故人远道归；

倾听要求若报喜，施罢比受更满意。

惠施口碑传四方，令余国王威德减；

犹如香象飘香风，群蜂争逐忘余象。

一天，国王巡视布施堂，发现来乞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因为沙门的需求得到了满足。他感到不安，因为自己的施心遇到了留难。

穷苦来乞得满足，他的施心却未满；

菩萨且作无限施，任尔所求终有限。

他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噢！那些最为虔诚的施主是多么幸运，来乞者敢于无拘无束地提出要求，甚至要他们的肢体！可是对我，他们只敢乞求财物，似乎怕我会粗鲁地拒绝他们。

大地觉知主人心，不惜身肉满施意，

至尊至贵稀有愿，普皆震动生欢喜。

大地震动，闪着各种宝光的须弥山王也跟着摇晃。天主帝释推求原因，知是国王大愿所感。他深感惊奇，作如是想：

这个国王心太高，欢喜布施也太过，

居然敢于施肢体，其中可有啥用意？

好吧，我不妨试他一试！

尔时国王在集会中坐，大臣围绕。他照例发出召唤，邀请一切有求之人。主藏大臣打开充满金银珠宝的库藏，装满各色衣物的箱子打开了上盖，一辆辆马车套上驯良的牲口，整齐待发。然后宣布，有何需求，可以前来。乞士们蜂拥而入。来乞的众人里，天帝释化作一位瞎眼老婆罗门，引起了国王的注意。他以坚定、温和的目光注视着盲人，充满慈悯与友爱。他似乎要走过去结识他们，并拥抱他。侍从要他提自己的要求，他走近国王，先是赞叹祝福，然后说道：

一瞎眼老人，远道来乞眼；

行道或治国，一眼也便足。

菩萨因为愿望有机会实现，心中踊跃欢喜，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还以为经常如此思维，是自己心中幻觉。因为他渴望听见乞眼的妙音，于是就对求眼者说：

尊贵婆罗门，谁教您来乞？

常人不轻施，谁知我例外？

化作婆罗门的天帝释，知道国王的意图，答道：

是天帝释像，教我来要眼。

你可满我愿，亦令帝释喜。

听到帝释之名，国王想：借助帝释神力，这婆罗门的视力肯定能够复原。他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说道：

婆罗门远来，我会满您愿；

您只求一只，我给您双眼。

以我莲花目，庄严您容颜，

他人初不识，而后发惊叹。

王师得知喜碧王决心施眼，感到困惑不安，他们忧心忡忡地对国王说：

陛下太好施，不念此中过；

最好捨此心，万不可施眼！

为一个二生，而不顾我等；

念臣下福利，勿令受忧苦。

钱为财富本，重宝牛车乘，

少壮严饰象，四时安乐堂，

闪亮胜秋云，与婢宜可施；

而非施汝眼，世唯一慧目！

还有，大王试想，

此人之眼睛，何能置他面？

若有天神力，为何要王眼？

再说，陛下，

眼对穷人有何益？徒观他人享富贵；

最好对他施钱财，慎勿草率轻捨眼！

国王以柔和、宽慰之语对臣属说道：

已答应施与，又决心收回，

如弃贪枷锁，再重新戴上；

已答应施与，而不守许诺，

因贪捨誓愿，此为最下贱！

已答应施与，坚固人希望；

给人以冷拒，失望何能偿！

至于你声称‘难道天神之力不足以让他眼睛复明？’，须知，

成事靠众缘，此人所共知，

故命运之神，也需要方便。

因此，你不要试图阻挠我的心愿，来完成一次殊胜的施业。

大臣们答道：‘我们只愿意看见陛下布施物品、粮食和七宝，而非眼睛。这样说，是为免陛下陷入非义。’

国王说道：

所求之物必须给，不需之物有何益？

漂溺之人何须水？故我要给他所需。

而后，第一大臣，最得国王信任。他出于关心，顾不得王臣之礼，说道：

请务必不要！

您统领大国，富堪比帝释；

不经大苦行、禅修积功德，

无人能及此；宜可多祭祀，

名闻天堂路，而您却不顾！

今欲施双眼，要达何目的？

究竟谁知道，此举有何益？

您所做祭祀，已得天人位，

名称普闻知，众国王归礼。

如今弃眼目，究竟何所求？

国王语调温和地答道：

此举不为轮王位，不为生天或涅槃，

意在成为世间怙；此人心愿必须满！

随后国王命令御医将他的一只眼缓缓完整摘下，这眼美观明亮，有若青莲花瓣。然后，他极为欢喜地让人交给来乞者。天帝释使出幻术，国王、群臣等看见那只眼长在老婆罗门的眼眶里。国王看见求眼者有只睁开的大眼，心里涌遍欢喜，又把另一只眼施给他。

双目若莲已献出，面上空余莲花池；

乐见梵志亲得眼，内心满足人难知。

不论王宫与国城，处处哀伤泪若雨；

见王决心取正觉，帝释激赏心满意。

于是他心想：

舍己为众生，多么高尚人！

我虽亲眼见，还是难置信。

如此贤善之人，不可令他久受大苦，我得设法让他的视力复原。

时光愈合了国王面上的伤口，王宫、国民的悲伤也渐渐平息。一天，国王正盘坐在花园的莲花池旁，想一个人静养。周围种满繁花似锦的名木，群蜂嗡嗡鸣叫着；微风轻拂，带着温馨的清香。忽然间，天主帝释出现在国王面前。问他是谁，回答道：

我是天帝释，特来帮助你。

国王表示欢迎，并问有何吩咐。这样寒暄之后，帝释告诉国王：

请王仙选择，说出您愿求。

国王向来乐于布施，从未想过屈身求人，他带着几分惊讶和高傲说道：

我财力雄厚，有强大军队；

只因看不见，让我想到死。

沙门得所需，面上挂笑颜；

再不能看见，帝释我想死。

帝释道：快别这么想！您是当之无愧的有德之人。您得告诉我，

伤痛由乞士引起，您对他们存何意？

必须对我如实说，您或立刻得视力。

国王回答：为何非得要我表白自己？天主且听，

不论现在或从前，乞求总是悦耳言，

动听如同祝福语，无悔令我得一眼！

国王话刚说完，由至诚心和妙功德藏所感，一只眼复原，如同一瓣青莲，瞳孔有如宝石蓝。这奇迹让国王欣喜，他接着对帝释道：

他要一只我施二，施已欢喜遍充满，

纯粹大喜无二念，让我再得一只眼！

话音未落，国王另一只眼也复原，和上只一模一样。

大地诸山皆震动，江河横溢天鼓鸣，

万里蓝天碧如洗，阳光明丽若秋空；

无量妙花从空下，旃檀末香随风扬；

天龙鬼神悉来观，睁大眼睛叹稀有。

和风轻吹妙难言，众生喜悦遍涌满。

具大神力诸有情，充遍十方齐赞叹；

饱含喜悦与敬仰，称颂国王难行事：

不顾自乐利他人，崇高悲悯纯洁心！

莲花目重放慈光，世间众生得归依；

敬礼大名大雄力，坚固宝藏功德聚！

经过长时勤精进，正法终于得胜利！

帝释连称‘善哉！善哉！’又说道：

王心纯净无覆藏，我把双眼还给你；

此眼已具无碍力，周匝能观千万里。

说完，帝释忽然不见。

侍臣们闻讯纷纷赶来，一个个震惊得目瞪口呆。菩萨在大臣们的列队欢迎下，隆重回宫。城市披上了节日盛装，旌旗幢幡随风飘扬；万人空巷，众婆罗门祝福、赞叹。

国王自己升上会堂的法座，大臣、婆罗门、长者、居士，大众围绕，齐来恭贺。国王向他们现身说法：

积聚布施功德因，重获双眼具天力；

睹此谁不倾己财，赶快布施诸来乞？

方圆千里我皆见，重山阻隔如目前；

欲得福乐无过施，布施肉眼得天眼。

喜碧人民明了此，且自受用且布施；

布施今生得荣耀，来世也能得福乐。

钱财虽劣不贞实，利他有情是其德；

布施换来坚固财，不舍最终化为尘。

图：网络 文：太姥山平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