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在病房内与精神病患者发生性关系，是否犯罪很容易判断

近日，在杭州某医院精神病人病房内，男护工与一名女性精神病患者发生性关系事件引起广泛关注。

据介绍，武女士的妹妹今年45岁，患有精神分裂，已经治疗了十几年。前些天，妹妹病情加重，她看望妹妹时得到一个信息，让她觉得妹妹被医院一名男护工强暴了。武女士说，今年1月初，因妹妹病情不太好，经过社区卫生院推荐，住进了杭州余杭的这家医院。病房监控把事情的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

武女士妹妹住的病房里有8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患者，年龄从20岁到70岁不等。这些患者都生活在自我意识中，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照顾这8个患者的两个护工是一对夫妻，这次涉案者就是其中的丈夫。面对武女士的质问，对方的回应竟然是双方自愿。

对此，涉事医院方面表示，事发原因与女患者没有发出求救或者求助的信号有关，还认为患者比较主动。该医院负责人表示，他们的管理制度完善，护工的私人行为不应该让他们承担责任。

而对于武女士的报案，公安机关的表态是，将对武女士妹妹的性防卫能力进行司法鉴定，然后再确认是侵犯还是自愿。

作为医院护工，明知住院的都是来治疗精神病的病人，在住有8名病人的病房内与病人发生性关系，这恐怕不是要讨论是否构成犯罪的问题，而是需要考量是否属于应该严惩的范畴。

我国刑法对于妇女性权利是实行严格保护的，如对与喝醉酒的妇女发生性关系者一般都要以犯罪论处，而不是要鉴定当时妇女是不是真的完全处于昏醉状态(酒醒之后，也根本不可能通过鉴定回到事发时的精神状态)。

相比之下，对于患病妇女，其亲属可以证明被害人长期处于精神病治疗之中，而且是住在治疗精神疾病的病房，与其他众多精神病人住在一起，在这种环境下如何判断其是“同意”与人发生性关系的呢？

长期精神病治疗的诊疗病历，以及在事发医院住院和治疗精神病的证明等证据，还有医生等周围人的证言，足以判断其有没有性自主能力。而且，这种状况下的性自主能力只能以有或者无来评价，而不存在某种意义的半推半就。公安机关强调还是要做司法鉴定，当然是出于稳妥起见，但动不动就以司法鉴定代替其他证据的综合判断的做法并不可取。因为，这种某一个时间点精神状态的鉴定并不是唯一而必要的证据，有时甚至难以鉴定出来，其证明力也是问题。

至于说民事赔偿问题，如果司法机关认定护工强奸，医院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强奸罪固然是个人犯罪，刑责只能由犯罪人本人承担，但被害人可以通过附带民事诉讼要求被告人赔偿物质损失，如病情加重引发的治疗费等。而对于造成的精神损害，以及其他间接性损失，医院作为患者的医疗监护人，也应该承担赔偿责任。

医院方面说“肯定要严肃处理这名护工”，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号式表达，不仅是缺乏基本法律意识的表现，而且也是与医疗职业道德相悖的。 金泽刚(同济大学法学教授)

案件详情：

女患者在8人间病房遭男护工性侵 院方：患者较主动

浙江杭州的武女士说她妹妹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却在医院治疗期间遭到了男护工的性侵犯，希望为妹妹讨个说法。

姐姐：遭护工性侵犯 妹妹病情加重

武女士的妹妹家住浙江杭州假山新村，今年45岁，患有精神分裂，已经治疗了十几年；妹夫患有尿毒症，几个月前去世；外甥12岁，有智力残疾。

武女士家在安徽，特意赶来杭州，照顾妹妹一家。 前些天，妹妹病情加重，送进杭州七院治疗。看病的钱，都是武女士出的。说起这次病情恶化，武女士认为，是被一个男人害的。“她跟我说，姐姐，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跟外人讲，她说我可能怀孕了。”妹夫已经去世，妹妹怎么会怀孕呢？最关键的是，武女士一直看护着妹妹，她根本没有跟外人接触的机会。

后来，武女士带妹妹检查，发现并没有怀孕，更加认定妹妹乱说话。可是，妹妹随后跟她透露了一个信息，让她觉得问题严重。“姐，我被人强暴了，她说晚上护工喂我吃完药，我就睡着了，不知道身上爬了一个人，就是男护工。”

说起护工，武女士想到了医院。今年1月初，她妹妹的情况不太好，经过社区卫生院推荐，1月12日，住进了杭州余杭的民安医院。武女士说，精神病房安装有监控，事发后，她查看过，妹妹被侵犯的整个过程都被拍下来了。当时，武女士质问护工，对方的回应是，并非侵犯，而是双方自愿。

对于护工的回应，杭州假山路社区卫生院的工作人员表示，“她是自知力丧失的，怎么能叫自愿呢？”据了解，武女士的妹妹从民安医院出院后，情况持续恶化，只好送进杭州七院，目前仍在治疗。

医院：患者住8人间 确实跟护工发生关系

武女士认为，妹妹病情加重是被男护工侵犯导致，余杭民安医院管理不善，应该承担责任。余杭民安医院方面表示，监控已经交给警方，不方便出示。不过，男护工的确跟女患者在病房内发生了关系。

据了解，武女士妹妹住的是一个8人间的病房。8人间病房里住的是8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女患者，年龄从20岁到70岁不等。这些患者都生活在自我意识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照顾这8个患者的有两个护工，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这一次出事的，就是这个丈夫。

医院方面表示，他们有查房机制，只是这种事情防不胜防。“我们也不可能一两分钟去查一次房。”院方还表示，这起事件的发生，还有一个原因，女患者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过求救或者求助的信号。从病房监控上看，患者甚至比较主动。

武女士认为，妹妹是精神病患者，医院所谓的主动，是她无意识的反应。随后，院方提供了一个信息：武女士的妹妹其实有求于护工。余杭民安医院负责人称，护工说武女士的妹妹有几次跪下来向自己借电话。

武女士表示，妹妹当时的电话是打给她的，让姐姐接她回家。现在，武女士怀疑，护工就是以电话作为条件，要求妹妹跟他发生关系。针对武女士的怀疑，院方表示，发生这样的事情，医院方面肯定要严肃处理这名护工。但是，目前无法让他出面，也拒绝提供联系方式。

派出所：对患者进行性防卫能力鉴定

精神病患者和护工发生关系，武女士认为，护工应该受到法律制裁，而医院方面管理存在疏忽，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余杭民安医院负责人表示，他们的管理制度是完善的，护工的私人行为不应该让他们承担责任。“个人行为要院方负责的话，那护工都做这个事情好了，如果法律判我们什么责任，我们就什么责任。”

据了解，事情发生后，武女士第一时间到辖区内的余杭崇贤派出所报了案。为了核实情况，记者也赶到了余杭崇贤派出所，公安机关将对武女士妹妹的性防卫能力进行司法鉴定，然后再确认是侵犯还是自愿。

律师：医院或将面临民事赔偿责任

那么，护工和精神病患者在住院期间发生关系，护工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律师表示，在精神方面，公安肯定会做司法认定，看精神等级是不是达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主要要看，案发时精神是不是不能控制。“如果两者都是（不能控制），那就不存在是不是征得她同意，视频也无所谓，只要发生关系，就可以推定这个是强奸。”

律师还表示，公安机关如果认定是强奸，医院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强奸罪的罪名不是单位犯罪，是个人犯罪，这个刑责只能由个人承担责任，还有个民事赔偿，对她造成的精神损失，将来可以由单位承担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