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霸气武生到越剧小生，从演员到团长——专访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蔡浙飞

浙江省文艺名家孵化计划之 名家专访

春节刚过，蔡浙飞就要带着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开始新一轮巡演了，下周二和周三（2月23日、24日），在台州的三门剧院演出《何文秀》《五女拜寿》，接下来的日程表上还有诸暨、南京、无锡、苏州、常州、泰州等地。

当年，新昌调腔剧团的女武生蔡浙飞凭借比很多男演员还要霸气的单腿朝天蹬“一腿成名”，却决心转行，过完20岁生日的第二天，蔡浙飞拎着行李箱站在黄龙洞时，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浙江小百花越剧院副院长以及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团长。

从霸气武生到越剧小生

2月5日凌晨3点多，蔡浙飞发了一组朋友圈：“2020最后一战，大戏《红玉》完成内部彩排，感谢各位主创老师和演职员们的日夜奋战，继续打磨，明年见。”这是浙江省名家孵化培育对象蔡浙飞担任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的一大力作，“戎马生涯二十春，磨穿几件蜀地锦”，毫无疑问的大女主戏，梁红玉的扮演者正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如今的当家花旦章益清，蔡浙飞则饰演梁红玉的伴侣韩世忠。集全团之力推出这样一部新戏，是蔡浙飞深思熟虑的战略部署，“疫情期间我们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在抗疫中涌现的女性力量，这样一个巾帼英雄的故事，既可以传递我们的女性力量，又能体现我们传统女子戏曲的特色。”

过完20岁生日的第二天，蔡浙飞提着行李箱站在了黄龙洞，当年，那里是浙江小百花的所在地。望着简陋的两层楼，年轻的蔡浙飞感受到了“买家秀”和“卖家秀”的落差。“但是到了创作的部分，一进排练厅，那个感觉就来了。”

1991年，尚在新昌调腔剧团的蔡浙飞凭借《挑滑车》里的惊艳表现——尤其是比很多男演员还要霸气的单腿朝天蹬，令浙江戏曲界注意到这位小苗子，也让越剧艺术老前辈们伸出了橄榄枝。

彼时，蔡浙飞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学的是调腔剧，并且是个女武生，但是蔡浙飞一直心仪越剧。在新昌读书，小学初中的音乐课有个比较特别的地方：老师会教越剧。家里逢年过节，各位亲戚的娱乐活动就是唱越剧，“爷爷奶奶过生日，我们就放电影《五女拜寿》，然后亲戚们就跟着唱。”从调腔剧转行越剧，父母师友都有犹豫，反而是蔡浙飞最坚定，“因为有自己喜欢的演员，因为喜欢小百花这个团，所以选择了这里。”

越剧小生以文见长，蔡浙飞这个选择显得有点“傻”——哪里有这么多武生戏给她发挥？可是蔡浙飞的这条腿却没有“废”的意思。春夏秋冬，早起晚睡，“浙百一条腿”就此出名。凡是过往，皆为序章，20岁做出转行决定的蔡浙飞，不承想，自己有一天成了“小百花”的团长。而在舞台上摸爬滚打了31年后，她将又一次“转行”。

从演员到团长

2019年8月，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和浙江越剧团合并为浙江小百花越剧院，蔡浙飞担任浙江小百花越剧院副院长、兼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

这一次从演员“转行”到管理者，似乎难度更大一些。蔡浙飞从待了30年的“黑匣子”（排练厅）里走了出来，见剧院，见演员，见专家。最大的问题，竟然是缺觉，“真的，我宁可去演出，可能睡眠时间还比较多。”

签字和开会排满了行程，但练唱与练功必须保证，还有演出与排练，蔡浙飞不得不变身时间管理专家，从西溪家中开往浙江音乐学院的一个多小时车程，变成她专属的练唱时间。她还立下一个规矩，“在排练厅时不要找我签字，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找我签字。”

“以前我只需要从演员的角度去考虑自己今天有没有演好角色，现在反而要把自己从单纯的舞台上拔出来，站在不同层面和角度看问题”。比如，演出管理的问题。蔡浙飞至今记得一场在温州苍南的下基层演出，戏台搭在海边，演的正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招牌剧目《五女拜寿》，观众们开着车从好几里外的地方纷纷赶来。“最后有好几万人，拦也拦不住”，出于安全考虑有关部门建议缩减一些唱腔，快点演完。原本以为只是缩减了小小的一段，但观众的反馈是直接的，“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们减戏了，觉得我们偷懒了。所以，艺术一点马虎不得。”

从综艺节目到短视频都想尝试

历经了《西厢记》《陆游与唐琬》《步步惊心》等剧目，戏迷们亲切地称呼她“阿蔡”。在同事眼里，蔡浙飞是严谨较真甚至有点苛刻的艺术家性格，这种做派影响到方方面面。

排练场上，大家都知道，蔡团长火眼金睛，最见不得“走走过场应付应付”。一起去外地演出，大家也知道，演出前的那个下午，蔡浙飞是必定要休息的，以保证演出效果。

“这段描述杨老师看过了吗？”“这几段排版太密了。”在采访蔡浙飞的时候，她被工作打断了一下，是要审稿当天“小百花”的官微推送。这个公众号是蔡浙飞的戏迷朋友做的，已经运营了6年，蔡浙飞默默地攒着学了不少经验。预览微信推送内容，蔡浙飞显得非常谨慎，使用的字眼、品牌的历史、演职员的细节等都要一一把关。

“有经验的人其实不会像我这样来做，每个部分都亲力亲为，我必须了解每个部门。管理方面，我真的是一张白纸。”在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策划总监周国清看来，蔡浙飞的最大优势却是这种看上去很“费力”的“亲力亲为”，“她很懂演员，很懂从自己的经历出发来做工作，我们现在都喊她是我们90后演员的保姆。”

新年第二天，蔡浙飞跟章益清亮相湖南卫视的招牌节目《天天向上》，作为指导老师，帮助主持人钱枫和演员乔欣打造了一段像模像样的《十八相送》。而传统文化热潮回归、短视频占据传播风口，也被她敏锐地捕捉到，她开始琢磨能不能拍摄一些越剧竖屏短剧，甚至希望能更多地开放排练厅，让更多人探访、亲近、了解越剧的幕后。

谈到未来，蔡浙飞显得很有信心。“2021年还是继续创排新戏，青年演员的传承需要更多的舞台实践。我很开心这拨人合作得十分默契，真诚为了这个团这个院，朝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标前进。”

蔡浙飞

浙江小百花越剧院副院长、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

国家一级演员，文华表演奖、梅花奖得主 浙江省名家孵化培育对象

师承尹派、徐派，从艺三十余年，蔡浙飞主演了《春琴传》、《吴越王》、《步步惊心》、《道观琴缘》、《西厢记》、《陆游与唐琬》、《汉宫怨》等剧目

记者 高华荣

摄影 毛若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