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金桂,对,就是红楼梦里那个把香菱折磨到欲死欲活、把薛蟠挫折到后悔娶妻、把薛姨妈逼迫到破口大骂的那个夏金桂。
你问我是不是个坏人,这让我可怎么说呢?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话还要从薛蟠住进我家开始说起。
那年杏花微雨……
不对,搞错了。杏花微雨的是嬛嬛跟四郎的故事。
那年,我已经长成年,花朵一样的年纪。父亲老早就去世了,母亲孤苦,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虽然家里富贵,还跟朝廷有买卖,收入颇丰,不愁吃穿,比你们喜欢的刘姥姥那个老寡妇要幸运多了。可是,毕竟是寡妇,不能抛头露面,许多事情都无法做主,拉着女儿长大,到底还是不容易的。
我家家业大,我又没有兄弟姐妹,老母本想招赘一个夫婿,也好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只可惜,很少有肯入赘的男子。但凡有些家底骨气的,都不肯做入赘,但凡有心思做赘婿的,我老母却都瞧不上。
可巧,这时候薛蟠就带着家下人来了,住了好几天。
薛家跟我们夏家多少是沾亲带故的,我俩也算旧相识。薛蟠又长得不错,言谈举止也很是体贴,尊重长辈不说,时而的憨直性子还挺招人喜欢的。因此我老母就动了心思,说什么都要再多留薛蟠住几日。最好啊,让他一辈子住在我们夏家才好呢。
薛蟠却不领情,执意要走。没办法,只得放他离开。真是让我老母失落了好一阵子。
我家知道薛家上了京,于是写信给薛蟠的母亲,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我老母在心里,把我夸得什么似的,说是才女也不为过。最后,薛家才肯与我家结为亲家。只是薛家也是个独苗,只有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肯让他入赘到我家呢?
哎,我老母左想右想,总是拿不定主意的。还是我出了主意。我说:“这些年,你要给我招赘女婿,哪个咱们看得上的人家肯了?明摆着,只有我出嫁才行的。若是迟早出嫁,倒不如就嫁这一个。我带着整个夏家的财富产业呢,到了那边怎么也要做一个当家奶奶,也算能过好后半辈子的了。”
经过我一番分析,我老母这才同意让我出嫁。于是乎,两家人一合计,我就欢欢喜喜、满心期待地嫁去了京城。
这不嫁不知道,一嫁过去我就后悔了。
他们老薛家女眷里面,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少奶奶能做主的,我上面还有个太太管着整个家。她才是薛家的女主人,我身为儿媳,压根在薛家没什么地位。这可真是万恶的旧社会,把我这个女主人的位置都给没了。
亲戚朋友之中,女眷们也会常有来往,家下丫环小厮们我也有过探听的。这才知道,原来薛家在和我家结亲之前,他们还与京城里的张家、李家的都攀亲过。因为京城里那些人家看不上薛蟠的德行,都决绝了,这才轮到我嫁入薛家。
在家时,我老母当我是掌上明珠,一点儿委屈都没让我受过。结个婚才知道,我丫的还是个备胎。人家都不要他,才想起我来了。
不仅如此,薛蟠还是个花心的。也不知道薛家懂不懂规矩,有几个通房丫环也就罢了,还在我来之前就弄出个小妾来。
这小妾的样貌品格,说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她还总不知趣,还在我面前跟我拽文。有这么个美妾在我前面,真是让我打心眼儿里不痛快。
我老母还只当我来薛家享福、享尊贵的呢,谁成想,我不能做女主人,丈夫是个成天不着家的色P,我还只是个备胎,而且前面还有个美妾挡着道。老母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哭倒在病床上,立马让人接我回娘家去?
我才不是那种没骨气的女子,遇到这些事儿还要哭爹喊娘,让老人给我解决问题。要知道,我肚子里也是有些谋算的。
放眼看去,我所遇到的这些困境里,有两个比较薄弱、容易突破的地方。一个就是我丈夫,那个怂货薛蟠;一个就是那个美妾,痴傻香菱。
要制服我的丈夫,那是最容易的了。只要我装柔弱、装可怜,都不用我动气,婆婆自然就把他给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谁让他往常总做那些不招人待见的事儿呢。这可怪不着我。
自古来,儿媳妇进门总是身份最低的。我为了凸显自己身份尊贵,让人不敢轻视我,于是乎就把我的名字设为了禁忌。谁要是轻易犯了禁忌,就别怪我这少奶奶的手段了。话说,立威才能扬名嘛。
这个禁忌,可是在我驯服香菱的时候,帮了我一个大忙。因为小姑子曾经给她起过名字,她还算不上我手里的人。于是借机,用这禁忌给她寻个错处,就是给她换了个名字。这下才像我手底下的人了,今后都要任由我揉捏的。
正在我得意的时候,寻思着我这个儿媳妇,起码还是小姑子的嫂子吧,起码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得比小姑子高吧,却反而让她比下去了。我得把这个顺序给顺过来。于是,我时常就试探这个小姑子的深浅。没想到,她这个人还有几分厉害,总是不让我占上风,总要弹压着我。哼,时间长了,我也不理她,反正迟早她是要从薛家嫁出去的。
事情弄到这里,我总算是在薛家有些资本,有立锥之地了。起码我与小姑子相互不干涉,丈夫对我也服服帖帖,婆婆也帮我训丈夫。
只是事情并没像我想的那样,一直往好处发展。
有一天,我正在休闲,却发现丈夫与我的陪嫁丫环宝蟾,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俩当我是死了的?竟然公然在我卧房里暗送秋波。打什么谜?
我这边才把香菱弄到手里,那边后院就起了火。好,那我就玩一玩三十六计,来一回借刀杀人。
于是乎,我假意要把宝蟾给丈夫薛蟠,又借故让香菱去撞破他们的好事。果然不出我所料,薛蟠这下可把美妾香菱真真当成了臭粪球一样嫌弃。可把我乐坏了。
我原本以为,宝蟾到底是我的陪嫁丫环,将来也仍是会听我的。没想到,自从宝蟾与丈夫在一起之后,她也不肯听我的话了。这下可好,一个没去掉,又来了一个。为啥薛蟠这货就不能专一一点呢?
于是我设计巫蛊之术,让薛蟠自己去猜是谁下蛊整我。反正不是宝蟾就是香菱。别管是谁,除去一个也好,两个一并出去就更好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弄得婆婆出面,话里话外都对我不满。
我还不满呢。你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分家过就好了,还要你来做我的主?
我气不过,我也隔着窗子向外骂她。继承着我夏家偌大的家业,娶着我这么个如花美眷,还想要委屈着我?当我好欺负的,是不是?让我过得不安生,让我赔上了一辈子,好,一家子都别安生。
自从那之后,薛家就没人管的了我了。不占理的一家人,还想管我,没门。我心里的委屈,总要全都发泄出来。于是,成天在家作,杀鸡宰鸭,作践绫罗,没事就把薛蟠骂一顿出气。什么时候我这口气顺了,什么时候你薛蟠能一心一意对我,我能正儿八经做这家的女主人了,什么时候咱们再好好过日子。
可是眼见得薛家日益衰败,照这么下去,我早晚要跟着薛蟠吃糠咽菜。我这里正以此生气,正在我作得没日没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薛蟠就被官府给抓起来了,说了他早年打死过人的。这下我可真是吓到了,谁能想到,我嫁的人家本就不如意,丈夫竟然还是个杀人潜逃的疑犯。
我可不要再在薛家呆下去了。别管我是被休,还是丧夫,最后守寡的结局是变不了的了。
没想到我竟如此薄命。
只可叹,如果我能够走出家门,独自撑起家业,我还需要着急招女婿吗?如果不着急,怎么也要把薛家的情况摸清楚,再说嫁不嫁的话。现在反而把自己弄成了个薄命人了,真是枉生一世,无处哭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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