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余】
人们想象的记者,是遇到不公之事就冲出来。这只是热点新闻或者高价值新闻发生时才有的情形。
余胜良
以前社会新闻热闹的时代,媒体笼聚了一大批优秀的社会新闻记者。他们现在四散飘零,经商做公关或做自媒体是通常的出路,当然,他们当中也有一批郁郁不得志,需要关注的人。
媒体记者通常会给外人一种错觉,就是他们神通广大,社会经验丰富,读过书,又有济世情怀,因此外人容易将这个行业神圣化。其实,媒体记者这个群体五花八门,尽管他们的文化水准和社会阅历的确会比平均水准高,但是他们的理解能力和处理各种关系的能力并不一定会高,这个群体要是做了什么傻事儿,也不奇怪。
多数媒体从业者只是为了一份工作而干,从收入待遇工作强度上看,他们其实是新闻民工,只不过见得多了,会相对理性和中性。他们当中,一心提高业务能力,加大阅读量提高认知水准的有,到处跑现场不满足通稿的有,沉浸在某个行业成为专家的有,但佼佼者只是少数,也有一些善于利用各种资源的,后来在商业上很有成就。
这个群体的特殊之处是频繁和社会底层接触,频繁接触各种不平之事,频繁接受各种倾诉,成为社会情绪的垃圾桶,接触者多是最苦难者——他们在泥坑里爬,有一些甚至没爬上来的希望。
我就遇到过几次。有一次,我接到一个热线,说是有不平之事如不解决,有人将会暴力以待,后来果然就出现恶性事件,虽然不知道这个恶性事件和自己没有报道是否有联系,但我总觉得是自己没做好。
我曾听同事们讲过很多吓人的现场,还有一些无法见诸媒体的恶性事件,记者们有时候会通过调侃,或以深夜聚会的方式排解压力,另一方面,记者们平时和很多人接触,多数都是泛泛之交,或者就是一面之缘,很难成为朋友,平时能帮忙为自己说话的朋友并不多。所以记者这个群体通过征婚解决婚姻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人们想象的记者,是遇到不公之事就冲出来。这只是热点新闻或者高价值新闻发生时才有的情形。多数情况下并不如此,有些是客观原因,有些是记者本身关注能力有限,记者自己遇到问题一般情况下都是息事宁人,有时亲友遇到这些问题,为了避免公器私用,记者也都是尽量劝说他们私下解决。
记者这个群体需要共情能力,需要对别人的处境共振,要展现底层残酷一面,还要温情以待。但是就像海绵一样,时间长了,总是要沾染很多愤懑悲哀,有人收放自如,多数人消耗不起,一部分特别投入者,会觉得不配拥有更好的生活,身心俱疲,这么多人过着这样的生活,凭什么我能过得更好?记者这个群体得上抑郁症的不在少数,发展到极端的还会自杀。
最近有个出事前女记者的报道领域,长期选择社会底层,恶性事件当事人,非主流人群,或者边缘艺术工作者,失意文人。在这样的领域时间长了,总是想帮别人,如果不像同行那样聪明,很容易将自己陷进去。
如果一直从事这样的职业,从事很多年,月收入还在1万元上下,在一线城市根本无法落脚,做事像行侠仗义,结果自己像个飘萍,处处悲悯,自己还成为扶助对象。
聪明人都会为自己打算,有人会选择偏离这个报道领域,有一部分很快就离开了,收入是一方面原因,心理是一方面原因,都不是圣人,都还是想让自己生活好一点儿,为自己,为父母,结婚后为配偶为孩子。也有一些记者能利用各种资源做交易,实现收入阶层跨越。还有一部分记者,采用置身事外之态度,进入职业化阶段,所谓职业化,就是硬下心肠,只做报道,其他和自己无关的,不去关注,不去过多思考,这样心情才能好一点儿。希望他们都不要有太多道德压力。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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