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独奏家、乐队首席、国际顶尖赛事评委、上海音乐学院教授……徐惟聆几乎囊括了一位小提琴演奏家所能得到的头衔。
也因为丰厚的履历,让她的学生在第一次见面时,难免“瑟瑟发抖”:
“第一次去见老师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大红色的,像一团火焰;锐利的眼神透过镜片看向我。本来就容易紧张的我,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初见老师,是在校园,高挑、背了一个大包、走路快速敏捷、表情严肃,“蹭蹭蹭”就走过去了,当时我心想,哇,徐老师好像不太平易近人啊。”
“第一次看到她唯一想到的是‘天啊,她好酷!’”
“真的,徐老师的气场简直不能更强大.……等电梯时我还和同学有说有笑,进电梯一看到徐老师在,立马都不说话了。”
但很快,这些刻板印象就不攻自破。
在上海音乐学院的1703教室里,徐惟聆的学生们很快发现——原来她竟然是这样的徐老师。
她会带着学生们吃遍上海滩的美食,亲自给大家下厨,追看孩子们变的魔术,也会毫不客气地指出学生们演奏上的问题,对细节严控到“一个英文字母打错就拒绝签字。”
但更重要的是,她包容着这群学生的千人千面,让他们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学习音乐,学会长大。
正是这样的徐惟聆,让所有踏进了1703教室的学生,都找到了一份亲切的归属感,也让踏出这间教室的学生,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3月8日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徐惟聆“从教二十周年音乐会”正是学生送给她的一份礼物。从本科生、研究生到毕业生,从一把小提琴到两把、三把甚至八把小提琴,再到弦乐队,这场别具匠心的音乐会,凝聚了1703所有人的心血。
这是一场迟到的音乐会,原本定于去年3月8号举行,却因为疫情延误至今,“中间经历了从’期盼、焦虑、失望到遗憾’到’再期盼、再焦虑、再不安……”
徐惟聆透露,从二月初起,师生们就开始了高密度的集训排练,从曲目安排到舞台效果,“特殊时期的情感需求及现场观众的喜好,我们都在能力范围内作了最大程度的努力。”
“全能”小提琴家,“她总能给我们一针见血的意见”
徐惟聆出生于上海,1977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师从著名音乐教育家李牧真和林耀基教授,就读期间,被选中参加奥斯卡获奖纪录片《从毛泽东到莫扎特》的演出。1980年,她赴美国深造,随后在香港管弦乐团工作近十年。
2000年,她辞去乐团首席及第一副团长的职务,回到国内,活跃在演奏和教学的第一线。同时,她还是柴可夫斯基、伊丽莎白女王、梅纽因、萨拉萨蒂等众多重大国际小提琴比赛评委席的座上客。
不同身份间游刃有余的转换,让她能够从更多面的角度指点学生,“老师给我们的建议总是一针见血,几句话就能讲到要害,在舞台实践中也特别实用。”她的学生,上海爱乐乐团客座首席、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教师张润崯说。
2016年,她大胆鼓励学生柳鸣参加首届上海艾萨克·斯特恩国际小提琴比赛,“就在家门口的比赛,为什么不去?”
于是,柳鸣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一定要闯入第二轮,拉一回必选曲目《梁祝》,“毕竟我是中国人嘛。”没想到,居然一举拿下了第六名,成为唯一杀入决赛的中国选手。
而徐惟聆正是这场比赛的评委之一。按照规定,比赛期间师生不得见面。颁奖仪式上,看到“隔离”了那么久的老师,曾经承受的压力、委屈让这个本就爱哭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见到老师的那一刻,我完全绷不住了。那一刻突然觉得老师在我心里,原来不只是老师。”
正是在评委席上看过太多顶尖的小提琴家,她鼓励学生们不要盲目追求技巧,而是大胆展现个性,张润崯直言:“跟徐老师学习,我越来越发现,舞台表演者如果像统一方便面那样‘统一’,没有听众愿意听。”
而这样的教育方式,在徐惟聆的学生时代是享受不到的“待遇”,“我们那个时候,对老师惟命是从,但现在的学生个性太强,接受讯息的渠道也很多,他们也许嘴上不说,心里的主意都大着呢。”
队伍难带了,就更考验老师的因材施教:“每个学生都不一样。有的人天生特别放松,一松百松,你要让他收紧一点;有的人思想很紧、很僵硬,放不开,有的人胆小、害羞,一进门就低着头,你要启发他、打开他;还有的人喜欢滔滔不绝,你要把他关起来……”
“最酷”1703老师,“她把学生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
上海交响乐团团长助理,来自亚美尼亚的星星,也曾是徐惟聆的研究生。这个活泼外向的姑娘,在刚来到上海时,就活跃于各项社交活动,甚至参录了上海电视台的节目。
看到爱徒出现在荧屏上“不务正业”,而课堂上该准备的内容却没准备好,徐惟聆严厉地批评了她。星星也哭了,“我不是因为害怕才哭,是觉得自己怎么就让老师失望了。我为这样的自己而惭愧。”毕业后,她也曾忐忑,自己到上交从事行政岗位,会不会辜负老师在她身上投入的那么多心血,但徐惟聆的回答干脆利落:“OK,我支持你。”
“我们老师为什么那么酷?因为她总是把学生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自己。”星星说。
当然,徐惟聆在教育学生上也有底线,“学生的先天条件如何,适不适合走音乐这条路,基本上第一眼能看出来。但在我心里,想要拉好琴,首先要做好人。”
在她看来,怎么样成为一个更好的艺术家,而不是一个只有技术高超的工匠,是每个学生都要认真思考的问题。这其中,也包括对细节的严苛。
如今已然身为上海交响乐团乐队首席柳鸣,直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她打了一封英文信,因为名字中一个字母的错误,老师就拒绝签字,“当时我忍不住又哭了,但的确因为这样高要求,让我养成了处事严谨的习惯。”
一批批学生踏上工作岗位,却并没有因为离开1703教室,而与老师疏远,甚至因为年龄的增长,而与老师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多。每年生日、大小节日,就算是儿童节,大家都要找尽一切“理由”聚会,“我们都是1703的会员,还是终身VIP,只不过这里从不收会费。”星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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