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晚
一名单亲爸爸上夜班
留下5岁的孩子独自在家
凌晨,孩子睡觉时突然哭醒了
看到爸爸不在家
哭着问“有没有人搂我睡觉”
孩子父亲称
离婚后一直一个人带孩子
出去干活常常早出晚归
晚上都是孩子自己洗洗睡
3月6日晚,一则单亲爸爸上夜班,5岁孩子凌晨哭醒的视频火遍网络。该视频的上传者是徐州新沂一名单亲爸爸,视频中,哭醒的孩子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询问:有没有人搂我睡觉?韩先生称,看到儿子哭醒,自己也非常心酸,但放他一个人在家也是无可奈何。该视频发布短短十几小时,浏览量高达2300万,点赞量达60.5万,很多网友超暖留言:我家也是新沂的,我可以帮你看娃。
△ 孩子睡觉哭醒后坐了起来
3月7日,现代快报记者联系上了视频发布者韩先生。他说,自己今年30岁,在儿子1岁半的时候离婚,从那时起便一直一人带孩子。“很辛苦,要出去干活赚钱,还要照顾孩子,有时真是力不从心。”
韩先生说,他有一辆云梯车,从事高空搬运工作,多年前买车的时候,本想着自己接活自己干,时间能自由些,谁知常常早出晚归,连孩子也照顾不上了。“都是朋友帮忙接俺孩子放学,给弄点晚饭,然后带到6、7点钟,就把他放回我们家,晚上都是孩子自己洗洗睡。”说起这些,韩先生心酸地哽咽了,他说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儿子经常说,爸爸你去干活吧,我一个人在家能行,早点回来。”韩磊称,其实他出去干活也放心不下孩子,所以才想到在卧室里安装了摄像头。
△ 孩子哭着问:有没有人搂我睡觉
3月6日凌晨1点多,加班回家的韩先生刚打开家门,5岁的儿子便穿着睡衣从卧室跑了出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回事?”韩先生吃惊地问,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把他哄睡着,赶紧调视频看,才知道儿子睡觉时突然哭醒了,他看我不在家,又躺下继续睡,但后来越哭越凶,还哭着问‘有没有人搂我睡觉’。”韩先生说,看完视频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哭了好久……
后来,韩先生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并配了文字:生活不该这样,放你一个人在家也是无可奈何。短短十几个小时,该视频浏览量高达2300万,点赞量60.5万,留言量达5.2万。众多网友称刷到视频后哭了,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都碎了,很想抱抱孩子。还有的网友称:我家也是新沂的,在家带娃,我可以帮你看一下,真心话。
视频被那么多网友关注,韩先生说并不意外,他说,相信每个有孩子的人看到都会心酸。“每个家庭都不容易,应该会引起很多人共鸣。”韩先生称,即便心酸,但一切还得继续,他会努力奋斗,希望可以带给孩子幸福。“想跟网友说,希望大家都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延伸阅读
昆明“别样幸福城”四号地块,5年前烂尾。
烂尾楼,常常因乏人问津而渐渐被遗忘。昆明一座5年前便停工的烂尾楼盘,因有了人气而备受关注。
今年5月以来,30多户居民陆续住进昆明巫家坝CBD的一个烂尾楼盘。他们都是六、七年前在这里买了房的业主,大多是在昆明打拼多年的普通人。各自生活的现实境遇,加上今年疫情的影响,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突破对生存空间的底线,住进烂尾楼。
烂尾楼里的一副对联。
这个烂尾楼盘名为“别样幸福城”,位于巫家坝CBD西侧,是昆明市官渡区2011年启动的棚户区改造项目。2015年初,该项目4号地块陷入停工,其中包括12栋主体已封顶的楼房,1243套住宅。
住进不通水电不通电梯的“别样幸福城”几个月了,业主们似乎已习惯这里的生活。闲时他们聊天打牌,唱歌跳舞。只是他们心里仍盼着哪天真的能收楼,体会真正的幸福。
拮据的单亲妈妈再租不起房
陈艳春在烂尾楼楼下开辟的菜地里施肥。
陈艳春是第一位搬进“别样幸福城”烂尾楼的业主。她是单亲妈妈,身上背着每月4000块的房贷。
搬进烂尾楼以后,她在里面养鸡、种菜,还做大锅饭。业主中有人对她既佩服又心疼,不时给她送去生活必需品。
陈艳春祖籍四川,小时候常年跟着做水果生意的父母生活在西藏,因为喜欢昆明的气候,七年前决定来到昆明定居。
2013年初,她在当地朋友推荐下在“别样幸福城”买下了一套60平米的一房一厅。
陈艳春的女儿穿着新买的美人鱼泳衣。
买房以后,她一直住在“别样幸福城”周边的城中村里。这一带由于毗邻当年的巫家坝机场,距离昆明火车站直线距离只有4公里,是很多初到昆明的外地人选择的落脚点。
过去7年,陈艳春的家庭经历几次剧变。女儿刚满一岁,丈夫跟她离了婚;父亲在4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受重伤失去了劳动能力,治疗费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今年年初,她跟朋友合伙开的小餐馆,在疫情的打击下彻底关了门。
今年5月18日,陈艳春的出租屋合约到期,因手头拮据,无力继续支付房租的她最终决定搬进烂尾楼。
夜里的“别样幸福城”四号地块。
烂尾楼在起风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大风在外面刮得呼呼作响,空地上人头高的野草像活了过来似的。”
刚搬进烂尾楼的头两个星期,陈艳春住在小区工棚里。头几天,她几乎都要熬到早上6点才敢闭眼睡觉。这个小区楼层设计,一层是地下室,二层以上才是住宅。因电梯不通,她连楼都上不去。后来搬进来的人多了,合力把各栋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搭好,才可以搬进楼里面。
后来陈艳春从市场买了十几只小鸡,养在工棚外面的空地上。当时昆明正值雨季。第二天晚上,一场大雨把小鸡淋死了一半,她大哭了一场。
烂尾的小区还没修排水系统。5月底,一场连夜雨淹进了陈艳春睡觉的工棚。陈艳春醒来发现水已快涨到床头。看着被水没过的墙面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陈艳春心里一沉。她意识到自己买的房子这些年来已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打,如果再不复工,可能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陈艳春开辟的菜地。
住进烂尾楼一周后,陈艳春把长在楼下空地的野草除了,在上面种了菜苗。菜苗很快就长出了新叶,烂尾楼焕发出一丝生机。
陈艳春最近在一家足疗店找到了工作,夜班经常要上到凌晨4点。平日里女儿托管在幼儿园,周末才带在身边。
陈艳春在收拾自己那一栋的“大堂”,给沙发铺上罩子,在桌上摆了花。
每到周末,她就把自己住的那一栋的“大堂”收拾得一尘不染,给沙发铺上罩子,在桌上摆了百合。夜里,对面巫家坝CBD发出的蓝色灯光会映在百合的花瓣上。她说:“每次回家看到这道光,就好像看到希望。”
6月以来,陆续有四号地块的业主搬进烂尾楼。他们都是在昆明打拼多年,把毕生积蓄投入到这里的普通人。现实就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突破各自生存条件的底线,住进没有水电、雨淋日炙的烂尾楼。
咬牙买楼他成“最孤独的人”
卯勇站在卧室的飘窗上。
受疫情影响,卯勇今年上半年几乎没有收入。两个月前,他带着老婆和儿子住进了自己买的烂尾楼。
那是一套位于18层、东北朝向的两房一厅。卯勇把床、桌椅、饮用水和煤气灶搬进了烂尾楼。每天夜里,他回到这里吃饭、睡觉。
住在烂尾楼的夜里,卯勇喜欢趴在窗户护栏上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巫家坝CBD。周边林立的楼群当中,似乎只有他一家亮着灯。这是他来到昆明的第13年零两个月,卯勇称自己为“昆明最孤独的人”。
卯勇老家在贵州威宁的一座大山上,那里至今未通公路。小时候家里种土豆和玉米,一大家人只够吃半年,他的三个长兄不得不早早外出打工谋生。
四兄弟之中,卯勇最爱读书,小时候曾考过县里的第一名。家里都指望着他将来能考上大学。然而母亲、大哥和二哥的相继离世,使他不得不提早放弃读大学的梦想。
卯勇还记得初二暑假跟着二哥去个旧的一个金矿拉矿石的经历。因为力气小,他每天要比别人多上下十几趟。躺在洞口休息的时候往天上看,才发现矿洞有十层楼高。那年夏天,矿里出了事故,二哥没能逃出矿洞。带着二哥的骨灰和3000块补偿费,卯勇一个人坐车回家,一路上“眼泪只能往心里流”。
2006年6月,刚刚结束高考的卯勇只身来到昆明,很快就在菜市场找到一份搬运的工作。他从小吃惯苦,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工作不到一年,工资从300涨到800。来到昆明的第二年,他跟工作中认识的姑娘结了婚,两个人在巫家坝机场西侧的城中村安顿了下来。
2014年,卯勇儿子5岁。为了让儿子来年能读上公立小学,他用所有积蓄交了首付,买下了“别样幸福城”四号地块12栋18楼的一套89.26平米的两房一厅。购房合同上的收楼日期为2015年4月。
打工20年买房只为在城里落户
代金红和太太坐在卧室的窗台上。
代金红的老家会泽(属云南曲靖市)去年曾因十万人异地脱贫的壮举上过《焦点访谈》。在脱贫政策的帮扶下,代金红所在的村子去年家家户户都走出大山,住进了县城里的新房。唯独代金红因在城市里有购房记录,而被排除在帮扶名单之外。
因为在“别样幸福城”买了房,代金红错过了一套县城里100平米的新房子、孩子的教育补贴、全家人的医疗报销补贴,以及由政府安排的就业机会。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什么好事都没干上,是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代金红小学只读到三年级,20年前就从老家来到昆明打工,一直从事建筑行业的工作。
代金红人生中的两个高光时刻,第一个发生在2013年:他在“别样幸福城”买了一套106平米大三房;第二个发生在2016年:女儿通过了云南师大附中的小升初面试。
2017年,因为房子烂尾,代金红一家的昆明户口没了着落。受限于当时的政策,他不得不把正在读初二的女儿送回老家。学校老师替他女儿感到惋惜,劝他再想想办法。然而横亘在家乡和城市之间的那座大山,代金红至今还没能翻过去。
今年年初,代金红的客户破了产,欠下的工钱彻底没了着落。6月中旬,他带着老婆儿子住进了烂尾楼。“但凡有点办法,都不想让孩子住进来。”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小区不通电,家里太阳能灯的亮度不够,影响儿子的功课。
老伴临终前仍惦记未收的楼
黄丽华第一次站在自己为儿子买的婚房的门前。
黄丽华最近看了新闻才知道自己买的房子“闹出了大事”。她原本以为,楼盘停工只是暂时的,过几年自然会好起来。自从看了新闻,黄丽华一夜一夜地睡不着。
黄丽华今年67岁,昆明人,退休前是一名财务。2013年,她和老伴在“别样幸福城”全款买了一套一房一厅,作为给儿子的婚房。到了2016年,房子还没收,儿媳妇就跟儿子离了婚。儿子离婚后没过多久,黄丽华的老伴因病去世,临终前仍惦记着没收楼的房子。
今年8月6日,黄丽华第一次走进自己买的房。房子的客厅和卧室都朝南,采光特别好。“要是没有烂尾,这房子住着多好啊。”她不由得感叹。
她在新闻里得知住进烂尾楼的业主越来越多,自己也动了念头,特地来实地察看。然而当她看到楼道里漆黑的电梯井,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黄丽华的儿子今年43岁,偶尔在外面接些包装设计的活,一直没有固定工作,前阵子为了还债倒腾信用卡,征信被拉黑了。母子两人在圆通山附近租房子住,每个月靠她的退休金维持着。
黄丽华小心翼翼地走出烂尾楼,无奈地说:“孩子四十几岁人了还没结婚,房子要是再不修好,一生就毁了。”
夫妻双双失业只能住烂尾楼
烂尾楼住户刘萍。
每天早上起床,刘萍都会把窗帘束成一个对称的倒三角。窗帘的背后,是三面环绕的钢筋水泥外墙。
刘萍和丈夫今年双双失业。丈夫最近回老家石林照顾父亲。她带着女儿搬进了烂尾楼。
刘萍记得2013年交房子首付的时候,四号地块已经开始在挖地基。当时房子建的速度很快,几乎每隔一个礼拜增加一层,眨眼间就封顶了。
2014年春节,她发现工地没剩下几个工人,以为工人只是回家过年了。售楼部的工作人员当时还耐心地回复她:“没事的,再等等,很快就会动工了。”
2014年底,四号地块彻底停工。刘萍和其他业主开始四处反映情况。从12345热线到房管局、住建局、街道,甚至更高的政府主管部门,相关单位和部门他们都已逐层跑遍。
刘萍和丈夫以前都从事旅游行业。原来一家三口在民航小区有套六十多平米的小房子,后来有了小女儿,刘萍希望一家人能住宽敞点,就把原来的小房子卖了,在“别样幸福城”买了一个151平方的大单位。那时候她42岁,想着趁着年轻早点把房贷还清,贷款只办了十年。
买“别样幸福城”之前,刘萍特地去核实过楼盘是否五证齐全。她深信有政府颁发的这些证件,房子就是十拿九稳的。哪怕暂时停工,早晚也会有人出面解决。
距离合同上的收楼日期已经过去5年,“别样幸福城”12栋未完工的高楼依然原封不动地伫立在巫家坝CBD的西侧的主干道旁。刘萍的希望已经在等待中一点点消耗殆尽。
“每天闭着眼想的是这个烂尾楼,睁开眼想的也是这个烂尾楼,想搬进新房子都快想疯了,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倒流。”
晚饭后刘萍和高桃花(左)在手机伴奏下跳舞。
晚饭喝了点酒的刘萍和高桃花(左)在手机伴奏下跳舞。高桃花之前跟女儿寄居在她照顾的孤寡老人家里,为了买这套房子,她跟唯一的亲妹妹前后借了13万,这笔钱她恐怕短时间内都还不上了,现在跟妹妹隔阂越来越大。
刘萍房间里的郁金香。
住进烂尾楼的第三个月,刘萍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白天她和其他留守的人一起搭伙做饭。晚上他们会在工地门口聊天打牌,有时候甚至唱歌跳舞。然而烂尾楼里的美好是易碎的,天一下雨,小区就会变成泽国一片。
刘萍今年48岁了,她意识到自己已没有能力再买第二套房。生活在烂尾楼里不是长久之计,她始终希望最后能有人管管她们,帮助她们住上一栋正常的新房。
家人反对独自搬来的“工程部长”
小区里,和刘萍有相似经历和想法的人不少。他们大多数是因别无选择搬了进来。
小区入口的取水点。
定勇(化名)和儿子。今年38岁的他,来自贵州毕节,目前一家四口住在烂尾楼,大儿子在学校读书,老婆白天在家带小儿子、带帮大家做饭,他晚上则出门跑跑代驾。
准备搬进11栋的李红梅。李红梅今年50岁,昆明人,在城中村里有自己的宅基地房,房子是买给儿子的,她说儿子出身城中村,没房没车很难结婚。
杨志兴帮新来的业主搬家具。他是昆明人,今年54岁,以前跑过车、搞过建筑,烂尾楼里的几乎每扇门都是他负责安装的,业主称他为“烂尾楼里的工程部长”。
杨志兴回到自己住的房间。今年6月,他不顾家人反对,一个人搬进烂尾楼。跟大部分业主不一样,他在昆明还有房子,搬进烂尾楼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
住在5栋13楼的周琴。周琴在城中村开小卖部,丈夫开摩托车搭客。夫妻在昆明打拼十多年,一直住在城中村,一直梦想在大城市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再寄人篱下。
在烂尾的毛坯房之间玩游戏的孩子们。
张学英和她的孙子。张学英以前在自家楼下开超市,后来政府征地房子被拆,为了减轻女儿负担,和老公住进了烂尾楼。女外在外上班,她在烂尾楼里带孙子孙女。
李学先和两个月大的小儿子。李学先来自云南楚雄武定,为了买这套房花光了家里老人的积蓄。他以前在一家玉石商店做销售,商店从今年大年三十开始关门,至今未开。目前他偶尔能接到一些跑车的活,“每个月还要还2300块房贷,住进这里以后压力减轻了很多”。
烂尾楼中午的大锅饭。白天留守小区的人不多,他们就AA制吃起了大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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