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常能看见一张以“主席办公厅”文件头的信笺,内容是康生写给“比目鱼同志”的信件,开头也不寒暄不客套,单刀直入地说“若论书法,我用脚趾夹根木棍都比郭沫若写得强”,落款是康生二字,一方印章,没有书写日期。
很多人信以为真,以为就是康生手迹。笔者猜想,从康生擅长写章草的角度看,还真有几分像。只不过,只要找来康生的章草手迹,就不难发现,这份写给比目鱼同志的信件,实在过于粗制滥造了。撇开别的不说,单单论字,像“目”,写成了楷书,“论”写成了“沦”,第二个“若”写成了楷书。单看这样的“成色”,怎么与郭沫若相比?
如果再仔细品味其中的字,问题就太多了,比如“鱼同志”,就是一般的江湖字,没有任何艺术性可言。
康生(1898年-1975年),笔名鲁赤水,山东诸城人。这个共和国的“奸臣”,位高权重,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务。
一般而言,书法与为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到了一定的年龄,特别是业有所成、学有所成的阶段,“字如其人”,常常算是对一个人非常高的评价。我国古代很看重书家的人品,“字如其人”,就是人品与书品的高度统一。
但是中国历史上,也有一些特例。比如宋代蔡京,南宋的秦桧,明代的严嵩,近代伪满时的郑孝胥,都是人书和书品相背离的反例。据说画家黄永玉先生曾对康生有过一个评价,说是康生的书画还是“有点品味的”。
前清翰林院编修、著名文物鉴赏家陈叔通就说,当时中国有四大书法家,分别为:康生、郭沫若、齐燕铭、沈尹默。他还把康生列在首位。
也不知道陈叔通先生是不是也媚俗,或者在那个时候说了违心话。但从网上关于康生书作看,不少是字形较小的章草书法,类似上面这幅“初学分布”的作品,平心而论,写得还是比较高古雅致的,比沈尹默的字脱俗,也比郭沫若的字冲和。
当然,也有不少人说康生的字是“康体”,说他是真草隶篆四体俱精,堪称“大家”,在笔者看来,似乎言过其实。也不知道那么多人对康生书法这么高的评价,是为了反衬一个恶人的人格和书格高度分裂,抑或是真的以为康生书法真的具有大家风范?如果是后者,应该是外行看个热闹而已。
可惜历史不能假设。如果江青按规矩不出来干政,也许就形不成“四人帮”这样一个恶人集团;如果康生从新中国建立以后,最高领导集体维持初衷,不让康生出来惹是生非,很多冤假错案也许可以避免。
其实毛主席在建国前就已经看出来,说:康生这个人极“左”,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因为事有其三:
上世纪30年代,康生的立场就很骑墙,一会儿拥护王明,一会儿反对王明。杨尚昆曾经说过这样的话:“1936年到1937年苏联肃反期间,我党留苏干部遭受迫害,康生是有责任的。”
1943年,延安整风时期,康生把肃反弄成了扩大化,大批干部被打成“叛徒”、“特务”、“内奸”,那时毛主席只好亲自出面收场,避免造成更大更严重的后果。
1947年开始,康生在晋绥地区组织土改,又搞“左倾”的那一套,还发明很多惨无人道的刑罚。比如把地主(有的是富农)拴在马后,然后鞭打快马,直到把人拖死;把醋灌到地主的鼻子、喉咙;用马尾刺进受害者的阴茎等等,当时影响很坏,不少共产党的干部很憎恶他的那套做法。
从那以后,毛主席曾经有10年多时间晾着他,让康生休养赋闲,离开北京,离开权力中心。
直到康生在1962年被增补为中央书记处书记,排挤王稼祥,接收分管中央联络部;1966年,指使造反派达到中央调查部部长孔原,1968年,取代周恩来,主管中央调查部。
从那时起,康生显示出害人成性的一面,暴露出狰狞的整人本性。恶人一旦能够权倾一时,其破坏力就能达到极致。包括上至刘少奇,下至各级干部、高校领导,遭到拘捕、审查和批斗,不少干部不堪其辱而自杀。
很多人认为,虽然康生的人品差到极点,但仍然不能否认他的多才多艺,说康生精于文物收藏与鉴赏,篆刻与戏曲,书法与国画,艺术造诣极高。
建国不久,张伯驹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李白《上阳台帖》作为礼物送给毛主席,毛主席后来转交给故宫博物院收藏。而康生却不一样,他的收藏爱好,近乎巧取豪夺。他看中了故宫博物馆的一方唐代陶龟砚,“借去”就不还了。
他还派造反派到收藏名家,如邓拓、阿英、章乃器、齐白石等家里去抄家,把好东西收缴到文物管理处,再请他过去过目,见到好的他喜欢的,就拿回去收藏。
这样巧取豪夺珍贵文物的事情很多,网上平台有详实的数据。
康生的眼光大概是不错的,但行为却异常恶心。
他自恃才高,舒同就不必说了,当年舒同被毛主席称为“红军一支笔”,康生心里大约也是很不以为然,“文革”开始不久,就加以迫害。康生还不把齐白石和郭沫若放在眼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绘画水平,专门还起一个笔名:鲁赤水(与“齐白石”对抗)。上文有一幅康生“力压”齐白石的作品,不知大家看了是什么感觉。对于郭沫若,他自以为在书法上技高一筹,不在话下。
实际上,依我看来,康生只是在章草小字上略有小成,并没有多少了不起的成就,甚至无法与古代奸相相提并论。
更为奇怪的是,很多人对康生能左右开弓,双手都能写出“梅花篆字”而津津乐道;康生自己也经常用“左手”作为款字。对于这一点,网上有很多康氏左手的书法,除了篆字略具形态,行书简直不堪入目,那么多不实溢美之词,不知想要把审美带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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