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荠菜花诗词8则:今春唯有荠花开,春在溪头荠菜花
农历的三月是为春暮,许多树花都凋谢,但是正是这样的和暖天,林间和土地上的许多草木利用树叶生长的间隙,吮吸着阳光和水,开花结子,完成朴素和忙碌的一生。
农历三月是芳草季,是田园季,是草本季。
不需要想荠菜是什么时候被人类开始食用的。因为它的历史肯定比人类长,在晚冬和早春,能够在贫瘠寒冷的土地里找到的新嫩的野菜,肯定就是荠菜。所以先秦的诗经就有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嫩的荠菜是甜美的,在漫长的食物短缺的冬春。
荠菜是野菜里的梅花,晚冬就可以在任何一处土地上看到它的嫩绿,可食用的时间长达三个月,但是到了真正晚春的时候,它就开花了。此时虽然不能当菜食用,但是此时的花和叶子煮水,有明目清火的功效。晒干的荠菜仍旧是很好的中药材。所以荠菜自古是药食两用。
但是为什么没有将荠菜人工种植呢?
一,荠菜生命力极强,从早春到晚春,只要有水土的地方都有野生荠菜。不需要做田间管理。
二,荠菜细密,虽然甜嫩,但是不像根茎植物或者大白菜有丰厚的叶片,不便于储藏。
三,荠菜是天然的田间低成本绿肥。晚冬长满荠菜的土地翻新,就能给土壤带来更多的丰腴。
所以以农为本的古人喜欢荠菜,利用荠菜,其赞美和喜欢是天然的,尤其荠菜开花的季节,它或者不美,但是那种壮观,那种野趣,那种生机,是很多人童年记忆的背景。
“碧荑红缕今何在?风雨飘将去不回。
惆怅去年墙下地,今春唯有荠花开。”唐朝白居易《东墙夜合树去秋为风雨所摧今年花时怅然有感》
为什么第一首是白居易的,因为正好,庭院里有一棵合欢树,到现在没有发芽。合欢树是晚春之树,这个时候才开始长叶子。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确定,有些树木老去,再也不会有春天。我和白居易的伤感是一样的。
在晚春,等待的高大的合欢树不再发芽,它是什么时候走的呢?冬天,还是春天,在哪一个夜晚,停止了它的生机?在一片春深的绿海中,一树再也没有叶子的合欢树,让人感叹生命的无常和惘然。因为合欢树的叶子和花是那么美,李商隐说“紫凤青鸾共羽仪”。
但是正是合欢树不再发芽,那树下的空地有着更充足的阳光,无数草本的荠菜开花,在阳光里将合欢树立成一座碑。而繁茂的荠菜花,青叶微雪,随风摇曳,那是一首有心人懂得的田园挽歌。
荠菜花代表繁茂更代表亲近土地的沉静。
“关外风昏欲雨天,荠花耕倒枕河壖。
村南寂寞时回望,一只鸳鸯下渡船。” 唐朝司空图《花下二首》其一
唐朝的边关同样会有荠菜花。土地贫瘠的地方,更需要土地上的草本做绿肥。司空图在晚春的大风欲雨的边关,看到了被翻倒水边的荠菜花。这证明边关缺水,凡是靠近水源的地方都努力节约流水用做农业种植。
实际上我们能够想象得到那种景象。荠菜的绿和花让土地有了春的生意。虽然诗人的笔下流露出的是更大的寂寞和荒凉。这里地虽广,土地却不肥沃,有鸳鸯,人烟却稀少。但是,但是,还有春风不尽的荠菜花,为这里增添着希望。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宋朝辛弃疾《鹧鸪天 代人赋》
辛弃疾虽然老家在济南,但是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在南宋,他的归隐庄园在江西,古老的江南之地。晚春对于城里的花木来讲那是凄风苦雨花事零落,大有春天归去的感觉。
但是在广袤的农村,真正的春天才正式登场。那桑叶是新鲜嫩嫩的叶子,是蚕宝宝的食物,那林间的芳草是牛羊的美餐。
大片的山林,大片的丘陵耕地,正绿得好,在绿树人家有着酒旗飘扬,迎接着来往的客人。
不要说没有春天,没有春花,那小桥流水的溪边,荠菜长得何其茂盛,那雪白细碎的花朵胜过城里惨淡的桃李。田园生活让人放松,这里的山美水美,荠菜花在水边连片开放,这是世间最美的桃花源。
春天没有回去,她俏皮停留在原野上,停留在荠菜花里,那里有泥土和花特有的春天的芬芳!
“斗草吴王眩越娃,终然轮与老陶家。
雪挑霜煮春无尽,不似吾园荠菜花。”宋朝方回《荠菜花》
这首诗以田园眼光嘲笑着繁华与富贵。那宫廷里百花争艳,互相斗着奇花异草,可以能管多久?不见当年秦始皇啊。那浓桃艳李又如何,风光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春天也终于轮到陶渊明这种清高田园之家吧。荠菜虽然不美,可是傲霜耐雪,百花开后春满园,谁能比得过这原始野意的荠菜花?
这是中国传统的长久观。不慕富贵,安然守着自然,低调朴实,春天才来得长久。
荠菜花不美吗?那是你没有看过成片壮阔的荠菜开花,那是最美的田园景象,显示着泥土肥沃,还有再开发利用的潜力。
“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胡蝶乱。
冰池晴绿照还空,香径落红吹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尽日相思罗带缓。
奁明月不欺人,明日归来君试看。”宋朝 《严仁玉楼春》
这首诗词有着晚春明丽和女子的寂寞焦躁。荠菜田园之花,一座城市园林的荠菜花满,可是是和农村对立的,意味着春已老,庭院荒芜,久无人观赏清理。但是荠菜开花那种蓬勃同时显示人心如草疯长,那是情人久已经不来看她。
这么好的晚春天,荠菜满园,胡蝶乱飞,柳絮飞来飞去,亲爱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想你都想瘦了,要不你明天来看看,镜子总是不会骗人的。
虽然可能是歌舞女郎乔装买爱到的把戏,但这种含酸带醋的语境和风流姿态,也叫人忍俊不禁。好一个俏舌。
“黄云满坞沙田稻,白雪漫山荠菜花。
路人缙云频借问,碧香酒好是谁家。”宋朝楼钥《过苍岭》
这是早稻或者早麦开花的景象,田野是一片黄色的雾一样的花开。空气里都是那种预示丰收的花香喜悦。与此对照的是野片坡上无数摇曳的荠菜花开,雪白如浪。
吃货从来就有,如此好稻田麦田,酿的酒一定分外的好,于是直接就问,这里哪家酒水最好?这是丰年人心人意,连路人都感染了。
荠菜开花,可以用来煮鸡蛋,煮水,清肝明目。所以三月三,有荠菜煮鸡蛋的习俗。
而老去的荠菜化作春泥更守护着古老的土地,年复一年,是浪漫,是慈悲,是永恒的对土地的眷恋,如同我们。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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