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纲目》故事：曼陀罗花善麻醉

作者：深圳市宝安纯中医治疗医院 黄冉、梅全喜

《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曼陀罗花善麻醉

[时珍曰]：相传此药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予尝试之，饮须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乃验也。

《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曼陀罗花“发明”。

《本草纲目》金陵本绘制“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善麻醉

李时珍对曼陀罗花很是感兴趣，但是跑了很多地方的山山岭岭都未找到，最后是在武当山发现了它。李时珍欣喜若狂，从武当山带回了曼陀罗花的种子，并将它撒在故乡蕲州的土地上。今天，我们翻阅明代《蕲州志》“土产”篇目，未发现曼陀罗；但翻阅清代《蕲州志》“土产”篇却发现有曼陀罗的记载，这进一步证实了把曼陀罗引入蕲州种植，是李时珍的功劳。尽管在李时珍之前人们已将曼陀罗花作为药用，但李时珍不迷信前人，也不满足前人书本的零星记载，他要亲自实践。李时珍是如何实践呢？李时珍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有一次，李时珍和许多朋友饮酒时，拿出了用曼陀罗花酿制的酒一起分享。他自己先喝一点，朋友也跟着喝，饮到半醉，发现在别人大笑时自己也想笑，别人跳舞时自己也不由自主想跟着舞动。后来，李时珍在编写《本草纲目》时，便将自己亲自体验曼陀罗花酒麻醉致幻的情景写入了书中。

其实，曼陀罗花最早为人所知即是其麻醉的作用，早在三国时期就有华佗使用“麻沸散”进行外科手术的记载，有人认为麻沸散的主药就是洋金花。《后汉书·华佗传》记载：“若病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说的是如果病从内发生，且针药的力量无法治疗，就给患者以酒送服麻沸散，等麻醉到无知觉后，再剖开腹部或背部，割去病患处，即可达到治病效果。南宋周去非于《岭外代答》曰：“广西曼陀罗花，遍生原野，大叶白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小刺，乃药人草也。盗贼采，干而末之，以置人饮食，使之醉闷，则挈篋而趍。”记载的是盗贼用曼陀罗花迷晕人行窃之事。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记载有：“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割疮灸火，宜先服此，则不觉苦也。”也是认可了曼陀罗花的麻醉作用。近年来，继针刺麻醉之后，又进一步采用了以洋金花为主的中药麻醉，获得初步成功。

除此之外，曼陀罗花临床上还常用于治疗哮喘咳嗽，脘腹冷痛，风湿痹痛，癫痫，惊风等。

曼陀罗得名

曼陀罗一般是指茄科曼陀罗属植物，全世界约有16种，多数分布于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少数分布于温带。

我国有4种：木本曼陀罗 Datura arborea L.，毛曼陀罗Datura innoxia L.，白花曼陀罗Datura metel L.，曼陀罗Datura stramonium L.，分布于南北各省（区）。

木本曼陀罗Datura arborea L. 黄冉拍摄于泰国清迈因他农山

曼陀罗花入药名为洋金花，《中国药典》2020年版收载其来源为茄科植物白花曼陀罗Datura metel L.的干燥花。“洋金花”一名首载于近代杨华亭撰写的《药物图考》，但是药用并作为专条记载其药理药性，则是始见于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名为“曼陀罗花”。其又名风茄儿、山茄花、大闹杨花、佛花、酒醉花、虎茄花、羊惊花、广东闹羊花、押不芦等。李时珍记载：“道家北斗有陀罗星使者，手执此花。故后人因以名花。曼陀罗，梵言杂色也。茄乃因叶形尔。”相传汉北回回地方亦有此花，故称胡茄花，讹为虎茄花。此花酿酒饮会使人癫狂，而名风茄花，风即疯；同理，又名颠茄。大闹杨花之名，则应是羊食后骚乱而得名，故洋金花疑为羊惊花音讹。

曼陀罗，梵语为“mandarava”，宗教文化中，意译为轮圆具足、聚集、适意华、悦意华等义，是佛教四大吉花之一。相传佛祖传法时，手拈曼陀罗花，下起漫天曼陀罗花雨。佛教供奉曼陀罗花，也是代表着积聚福德与智慧，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献给佛教三宝——佛、法、僧。曼陀罗不仅是佛教的象征，在人间也有许多美妙的传说。

传说沙漠中心原有一位掌管水源的水神，爱上了带领族人前往沙漠寻找水源的女子，天神震怒，要惩罚水神消灭他的灵魂，曼陀罗花神为他求情，愿意与他一同前往人间承受轮回之苦，而后水神被逐出天界，自此沙漠中再无水源。曼陀罗花也成为人间象征着死亡的花朵。在西方的传说中，它也一直被赋予恐怖的色彩。传说曼陀罗生长在断头台下，在人们将它连根拔起时，会发出尖叫，而听到此尖叫声的人非死即疯。

虽说曼陀罗被称为是被诅咒的花朵，而且有剧毒，但它的药用价值不可小觑，好好加以利用，也可以治病救人。它最大的作用是利用特殊的毒性使病人身体麻痹，失去知觉，起到麻醉剂的作用，便于医生的手术等操作。因此也被称为“东方麻醉剂”。

在《水浒传》等古典小说及现代武侠小说中，常有利用“蒙汗药”劫掠做坏事的故事。不少人认为蒙汗药属虚构，实际上有此物，只不过功效并非如书中神奇到一捂就倒，其中主要原料就是曼陀罗花。南宋窦材在《扁鹊心书》中介绍“睡圣散”时说：“人难忍艾火灸痛，服此即昏睡，不知痛，亦不伤人。山茄花（八月收），火麻花（八月收）……采后共为末，每服三钱，小儿只一钱，茶酒任下。一服后即昏睡，可灸五十壮，醒后再服再灸。”山茄花即曼陀罗花，证明至少在宋朝时期，中医就开始应用曼陀罗花作为针灸治疗时的麻醉药。

白花曼陀罗Datura metel L.（图片来自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药用植物图像数据库）

曼陀罗全株有毒，其所含生物碱为其毒性成分。《生草药性备要》载：“大闹杨花，食能杀人，迷闷人。不过用三分，但服俱去心蒂。若食后迷闷，用黄糖可解，甘草亦可。”临床应用常见口干、散瞳、心动过速、皮肤潮红等副作用，用量过大会出现烦躁、谵妄、幻听、幻视、惊厥，严重者嗜睡、昏迷，最后死于呼吸中枢抑制或麻痹、呼吸和循环衰竭。犬静脉注射洋金花总碱后，可发生强烈惊厥或角弓反张，终于呼吸衰竭而死亡。治疗方法：催吐、洗胃、导泻。静脉输液、利尿以加速毒物排泻。解毒治疗及对症支持治疗。中医救治方法有：中药绿豆衣120g，金银花60g，甘草150g，水煎分多次服用进行解毒。

洋金花有毒已是众所周知的，医师药师都会非常谨慎的使用它，在中药应用中是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来控制，故较少出现应用洋金花中毒事件。但由于洋金花的外形很容易与一些其他花类药材混淆，因此近年来多次发生洋金花被混做其他花类药材（如凌霄花等）误用而引发中毒事件。1999年，香港荃湾一间中药房错误将凌霄花与洋金花混在一起，出售予一名妇女煲成凉茶，导致八人饮用后中毒不适就医。2003年，广州有市民饮用“五花茶”不适，残留的药渣中亦检出洋金花。究其原因，两种花类药材外形相近，配药员缺乏专业知识，以致混淆。2011年天津某医院住院患者中，有几人服用该院煎的汤剂逐渐出现不适、视物不清、晕倒症状。经查这几名患者服用的汤剂处方中皆有凌霄花，但分别核查煎过的药渣却均未见到凌霄花这味药，反而发现有毒性中药洋金花。最终确定这几名患者病症系洋金花中毒所造成。进一步检查发现该院调剂室的凌霄花药斗中装的是洋金花；药库凌霄花包装袋中实际装的也是洋金花。原因为医院购进药材时医药公司错将洋金花当做凌霄花送货，而医院药库验收把关不严而导致的误用事件。所以，我们既要注意使用洋金花导致的中毒情况，更要管理好毒性药物，避免因品种混淆而导致的中毒事件出现。

药理功效

洋金花味辛,性温；有毒。具有平喘止咳，镇痛,解痉之功效。常用于治疗哮喘咳嗽，脘腹冷痛，风湿痹痛，小儿慢惊；外科麻醉。关于洋金花的功效应用，在《本草纲目》有最早的记载：治"诸风及寒湿脚气，煎汤洗之。又主惊痫及脱肛，并入麻药。"岭南本草著作《生草药性备要》亦载其："少服止痛，通关利窍，去头风。"《本草便读》认为有"止疮疡疼痛，宣痹着寒哮。"的作用。可见历代对洋金花的功效主要是集中在定喘，祛风，解痉、止痛这几个方面。

洋金花主含有总生物碱,主要为东莨菪碱、莨菪碱、阿托品和山莨菪碱等。洋金花中含有15种无机元素,含量较高的为Fe、Mg、Cu、Zn、Ca、Mn。近年来又发现如下新化学成分：去甲基莨菪碱、对羟基苯甲酸甲酯和苯甲醇-葡萄糖苷等。其主要药理作用有：

1、有麻醉及中枢抑制作用、镇痛作用及抗癫痫作用。

2、洋金花的主要成分东莨菪碱和阿托品能兴奋呼吸中枢,使呼吸加快,通气量增加。如过量则发生呼吸抑制,死于呼吸中枢麻痹。

3、本品有抗心律失常及抗休克作用。

4、增强或调整机体免疫能力：洋金花能提高机体非特异性免疫力，调整机体的应激机能，从而加强机体抗病能力。

此外，洋金花可以：

① 抑制多种腺体分泌，抑制唾液腺则口干；抑制汗腺，散热困难，则可致体温升高。

② 还能松弛多种平滑肌，降低胃肠道的蠕动和张力；使膀胱尿肌松弛，尿道括约肌收缩而引起尿滞留。

③ 其还有抑制血栓素合成，降低全血黏度与血脂，对抗5-羟色胺和组织胺等作用。

④ 洋金花总生物碱具有明显的抗氧化作用。

洋金花 （图片来自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中药材图像数据库）

民间验方

洋金花在中医临床较常用于哮喘咳嗽，脘腹冷痛，风湿痹痛，外科麻醉等的治疗，民间亦有应用，现介绍一些方剂，供参考，由于本品有毒，故一般为外用，内服应慎重，以下方剂也需在医师指导应用。

1、治疗哮喘

洋金花50g，火硝4g，川贝35g，法夏30g，泽兰21g，冬花18g，研成细末。再用老姜一斤，捣烂取汁，与药末合匀后，以一只有盖茶盅盛贮封固，隔水蒸一小时，取出。接着用熟烟丝350g和匀，放通风处，吹至七、八成干（不可过于干燥，恐其易碎）时，贮于香烟罐中备用。每天使用旱烟筒或水烟袋，吸烟法吸之。

2、治疗支气管哮喘

25%洋金花合剂雾化吸入，每次10ml，每日2次，2周为1个疗程。

3、紧急治疗哮喘持续期

洋金花10只，甘草50g，切成丝后卷在烟叶中，发作时紧急吸食1只，一天仅可使用2只。该品有毒，虽有甘草解毒但切勿过量；而且仅用于抢救治疗，非紧急时勿用；可以用茶碱治疗。

4、治疗面上生疮

洋金花晒干，研成细末，少许贴于生疮处。

5、治疗诸风痛及寒湿脚气

洋金花、茄梗、大蒜梗、花椒叶，煎水洗。

6、治疗化脓性骨髓炎

洋金花研粉，加适量面粉糊拌匀，制成2mm大药线，高压消毒备用。用时清洁患处，将药线插入瘘管内盖上纱布，每2～3天换药1次。

使用注意

本品有毒，多为外用，内服应谨慎，需在医师指导下应用。外感及痰热咳喘、青光眼、高血压、心动过速患者、肝肾功能不全者、孕妇及体弱者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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