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读完大概有半个月左右了,是我在读完《局外人》之后找来的另一部加缪的作品。
加缪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难得能够吸引我的作家,有时故事的发展和人物的结局让我难以接受,即使合情合理,但是又想继续读下去。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我读完了这本书。
站在后疫情时代的我们,是否有必要去回看当时发生的一切,我认为是有必要的。
《鼠疫》讲述了一个灾祸降临在一座小城的故事,事发突然,却事出有因。一开始一群年轻人发现的不寻常、人们的不在意、上层的简单防护措施宣告,到后来里厄大夫去到感染上鼠疫人们的家中时被家人们无可奈何地吼叫、一直在寻找出城办法的朗贝尔却在最后求得机会之后选择留下来。
总之,这是一本当下值得一看的书。
复刻人|Nanishi
“季节的变化只能在天上显现出来。只有清新的空气或小商贩从郊区带回的一篮篮鲜花可以宣告春天来临;那是市场上出售的春天。”
“也就是说,人们在城里感到厌倦,但又努力让自己养成习惯。”
“我们的同胞工作十分辛苦,但永远是为了发财。”
“有人一定会说,那一切都不是我们这个城市特有的,总之,当代人全都如此。”
“在今天,看见人们从早到晚工作,然后决定去玩牌、喝咖啡、聊天,以打发生活中剩下的时间,恐怕再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事了。然而却有一些城市,一些地区,那里的人们会时不时臆想点别的事。一般说,这并不会改变他们的生活。但毕竟有过臆想,而有了这一点就永远比别的强。”
“这也并不独特,在阿赫兰跟在其他地方一样,由于缺乏时间,也缺少思考,人们不得不相爱而又不知道在相爱。”
“大家即将明白,当死亡猝然来到一个乏味的地方,人在死亡时,甚至在现代生活条件下死亡时,可能会有怎样难受的感觉。”
“他见妻子按照他的要求正躺在床上。看来她是在为旅行的劳累作准备。”
“里厄并不提高嗓门,说,是否是圣茹斯特的语言,他不知道,但那是一个对他生活的世界感到厌倦的人的语言,不过这个人和其他的人有同样的看法,而且决心在他这方面拒绝不公正,拒绝让步。朗贝尔耸耸肩,注视着大夫。
在某种意义上,大夫,仅仅在某种意义上是这样。我们从没有见过类似的事,如此而已。但我觉得这事很有趣儿,确实很有趣儿。
仿佛承载我们房屋的大地正在清洗使它感到重负的体液,让一直在它身体内部折磨它的疮疖和脓血升到表面来。看看我们这座小城的惊愕状态吧,在此之前它是那样平静,而在几天之内却变得惊慌失措,有如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体内过浓的血液突然动乱起来。
问题:怎样做才能不浪费时间?答案:在时间的漫长中体验时间。
“我承认这有可能,于是他问我是否为此而感到忧虑。
“我惟一感兴趣的事,”我对他说,“是求得内心的安宁。”
他对此表示完全理解。
全城都在发高烧,起码这是里厄大夫一大早摆脱不掉的印象,原来在那天早晨,他是去菲代尔勃街参加柯塔尔自杀未遂事件的调查。但他认为这个印象似乎并不合理。他把这样的事归咎于他紧张的神经和一直纠缠着他的一桩桩心事,因此他认为整理自己的思想迫在眉睫。
里厄在思忖。他从诊室的窗口眺望着远处俯瞰海湾的悬崖。天空虽然还呈蔚蓝色,但亮丽的色彩已经随着午后的逐渐消逝而暗淡下来。
天灾人祸本是常见之事,然而当灾祸落在大家头上时,谁都难以相信那会是灾祸。人世间经历过多少鼠疫和战争,两者的次数不分轩轾,然而无论面对鼠疫还是面对战争,人们都同样措手不及。
一些数字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想,在历史上大约发生过三十次大规模的鼠疫,大约造成一亿人死亡。但死一亿人算什么?人只有在打过仗时才知道死人是怎么回事。既然人在死亡时只有被别人看见才受重视,分散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亿尸体无非是想像中的一缕青烟而已。
大夫仍在凭窗眺望。窗玻璃那面,天高云淡,春意盎然;这面却还能听见“鼠疫”这个词在屋里回荡。这个词不仅有科学赋予的内涵,而且有一长串非同寻常的图景,这些图景与这个灰黄色的城市很不协调,这个城市在这一刻还算不得热闹,说它喧哗还不如说它嘈杂,但总的说,气氛还是欢乐的——如果人可以同时又欢乐又愁闷的话。
如此平静祥和、与世无争的氛围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人忘却以往灾祸的情景:瘟疫肆虐的雅典连鸟儿都弃它而飞;中国的许多城市满街躺着默默等死的病人;马赛的苦役犯们把还在流淌脓血的尸体放进洞穴里;在普罗旺斯,人们筑墙以抵御鼠疫的狂飙;还有雅法和它那些令人厌恶的乞丐、君士坦丁堡医院里硬土地上潮湿霉臭的病床、用钩子拖出去的一个个病人、“黑死病”肆虐时期戴上面罩显得滑稽的医生们、堆放在米兰的一片片墓地里的还活着的人、惊恐万状的伦敦城里那些运死人的大车,还有日日夜夜到处都能听见的人们无休无止的呼号。
里厄振作精神。坚定的信心就在那里,在日常的劳动中。其余的一切都如系游丝,都由一些毫无可取之处的意念左右,可不能停留在那里面。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我们这个地区的黄昏瞬息即逝,现在已经逐渐被夜幕覆盖,初升的星星出现在轮廓尚清晰的天际。不一会儿,大街上的点点灯火将天空映衬得一片漆黑,而人们谈话时倒仿佛提高了音调。
至于省长,他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地转身朝门那边看看,仿佛想核实房门是否真的阻止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到走廊上。
里沙尔认为不应该把事情看得那么悲观,再说,这个病的传染性也还没有得到证实,他的几个病人的亲属都还健在。
“但别的病人亲属却有死亡的,”里厄提醒说,“当然,传染并不是绝对的,否则死亡数字就会无限增长,人口减少的速度就会快得惊人。不是悲观不悲观的问题,关键是要采取预防措施。
见格朗显得很吃惊,柯塔尔嗫嗫嚅嚅地说,当艺术家恐怕可以顺利解决许多问题吧。
“为什么这样说?”格朗问他。
“唔,因为艺术家的权利比别的人多,谁都知道这点。大家能容忍他更多的事情。”
和城里每个平常的夜晚一样,阵阵微风从周围的街区吹来人们的喃喃细语和烤肉的香味,吵闹的年轻人涌上街头,大街上渐渐响起充满晚间自由芬芳气息的欢快的嗡嗡声。黑夜里,传来看不见的轮船的汽笛长鸣,还有大海潮涌和流动人潮的喧哗声,里厄过去多么熟悉和喜爱这个时刻,今天,由于他知道的那一切,这一刻似乎已使人透不过气来。
那天之前一直爱以开玩笑来掩盖忧虑的同胞们,如今在大街上显得比以前沮丧和沉默了。
从那一刻起,可以说鼠疫已成了我们大家的事。在此之前,尽管那一桩桩怪事使众人惊异和担忧,我们同胞中的每一位都还在各自的岗位上继续从事力所能及的工作,而且这种情况无疑会延续下去。然而,城市一关闭,大家才发现,包括笔者在内,谁和谁都一样,都得设法对付新情况。就这样,原本属于个人的感情,比如,和心爱之人的离情别绪,从最初几周开始,都突然变成了整城居民的共同感情,而且还夹带着担惊受怕——那长期被迫异地分居生活中最主要的痛楚。
那些由理解、爱情和肉体连在一起的人们,只好从十来字的电报的大写字母里去寻找昔日的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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