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初心
新甘肃·甘肃日报记者 蹇勇德 李欣瑶 彭雯 徐锦涛 孟捷 蔡文正
腊子口,位于甘南州迭部县境内的腊子沟内,藏语意为“险绝的山道峡口”,自古以来是川西北进入甘肃的必经之路。在红军长征途中,这里也是红军战士跨越的最后一道天险。
1935年9月,毛泽东、周恩来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一、三军及中央军委直属纵队进入甘肃境内,为打开北上通道,发起了具有重要意义的腊子口战役。这场战役是红军长征进入甘肃关键性的一场硬仗,也是军事史上以弱胜强、出奇制胜的著名战役。
腊子口战役纪念馆外的冲锋号雕塑。
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置身现在的腊子口,群山合围静谧安宁,河水缓缓流淌,210省道从两山间的峡谷穿过,交通通达便利。
“红军长征经过这里时,道路的最窄处是一道上宽约30米、下宽约7米的隘口。”腊子口战役纪念馆讲解员董小丽示意记者环顾腊子口的地形,虽然最窄处的隘口已因修路拓宽,但仍能想象的到当年红军面临的险峻地势。
高约500米的悬崖峭壁挺立两侧,崖壁之下是湍急的腊子河,深约3米,河上架有一条1米多宽的小木桥,连接东西两座山,要通过腊子口必须经过这座木桥,因此构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
时任国民党陆军新编第十四师师长鲁大昌以一个旅部率三个团的重兵,沿朱力沟、腊子口、康多、道藏、黑扎一带布设了数道封锁防线,以腊子口为防守重点,在桥头和两侧的山腰都修筑了坚固的碉堡,并在山坡上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和军需仓库。“桥头堡内有4挺重机枪排列构成交叉火力网,桥头地带被严密封锁。东面山腰上修筑的几个大碉堡,重火力居高临下地控制着小桥隘口。红军北进道路被严防死守。”董小丽介绍说。
面对敌军的堵截,1935年9月14日,毛泽东在茨日那村发布了“在三天之内夺取腊子口”的命令。“只有砸开腊子口,才能打开北上抗日的大门。”迭部县党史县志办主任王建国介绍说。
战役于9月16日下午打响。被委以重任的是红一方面军第二师第四团,第四团团长是黄开湘,政委是杨成武。下午4时,红四团一营作为先头营率先向腊子口守敌发起进攻,由于敌人火力猛烈,加之我方地形不利,几次冲锋均未成功。
“团长黄开湘和政委杨成武趴在前沿对腊子口的地形进行反复观察后发现了敌人防守的两个弱点:一是敌人的碉堡没有顶盖,二是敌人将所有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了正面,凭借沟口天险进行防御,两侧和山顶没有设防。”董小丽指着重建的桥头碉堡说道:“他们意识到,如果有人能从悬崖绝壁上攀爬上去,就可以从上方攻击碉堡。”
傍晚时分,毛泽东来到离腊子口不远处的黑多村,电话指挥这场战役,红一军军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红二师师长陈光现场指挥,最终确定了采用正面攻击和侧翼袭击相结合的作战方案。由黄开湘率领第一营一、二连和侦察连组成迂回部队,渡过腊子河,攀登悬崖峭壁袭击东面山顶上的敌军,袭击大碉堡。杨成武率领第二营正面强攻,六连担任主攻。
腊子口战役纪念馆内蜡像。
兵分两路 神兵天降
纪念馆内,用影像还原了腊子口战役的激烈场景,冲锋号、枪炮声、呐喊声将人们的思绪带到了86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兵分两路的作战方案已定,眼前的这座近似笔直的绝壁成为团长黄开湘率领的迂回部队遇到的一大难题。悬崖陡峭,如何攀登?为此,红四团专门召开了大会,征求妙计良方。
“据说,难题是被一位叫作‘云贵川’的苗族小战士解决的。” 董小丽说道。小战士真实姓名已无从查起,只因为他跟随红军经过云南、贵州、四川,人们亲切地称他为“云贵川”。大会上,这位小战士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说他曾在家经常攀陡壁采药、打柴,只需用一根长竿子,竿头绑上结实的钩子,用它钩住悬崖上的树根、崖缝、石嘴,就可以攀爬上去,他爬上去后再放下绳子,让大家顺着绳子攀上悬崖。
“云贵川”的建议被采纳。腊子河水流湍急,难以徒涉 ,战士们用一匹高头大马把他送了过去,小战士最终不负众望,攀上了悬崖,放下绳索。天黑后,其他战士一个个顺着绳子开始攀登绝壁,为迂回部队从山顶向崖下碉堡实现奇袭打开了局面。
“腊子口上降神兵,百丈悬崖当云梯。”《长征组歌》中的寥寥数语,描绘出那一夜出奇制胜的战斗场景,将红军将士们英勇无畏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晚9时,担任正面突击主攻任务的红六连发动多次猛攻,未果。
晚11时,林彪、聂荣臻返回黑多村,向毛泽东详细汇报了前线的具体情况。据俘获的一名敌军供称,天亮时,鲁大昌从岷县增派的五、六团就会赶到腊子口。
形势危急!
“该处是隘路,非消灭该敌不能前进。”毛泽东再次向红四团下达命令,要求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腊子口。
晚12时,红六连再次发动数次猛攻,因桥面狭窄展不开兵力,没能冲过小桥,只好暂停攻击,另寻出路。连长杨信义和指导员胡炳云指挥由20名战士组成的突击队,趁着朦胧夜色向敌人的桥头阵地接近,从正面展开猛烈的进攻,以掩护迂回部队的行动,但几次冲锋均未成功。
面对久攻不下的胶着局面,红六连召开党、团员大会,从自愿报名的战士中挑选了15名英勇善战的党员、团员,组成了3个小分队,以少数兵力接二连三地向敌军轮番进攻消耗敌人,伺机夺桥。
每个队员,都配有短枪一支,子弹百余发,身挂手榴弹,背插大刀。突击时分两路:一路顺河岸的崖壁前进,准备摸到桥底下,攀着桥柱运动到彼岸;另一路两个组,先运动到桥边,等第一组打响,两面夹击,消灭桥上的敌人,夺取木桥。
腊子口战役纪念碑。 本版摄影: 新甘肃·甘肃日报记者 孟捷
“全盘棋都走活了”
九月的腊子口,深夜已有寒意,但红军将士们浴血战斗的士气冲破了无边的黑暗与寒气。
总攻击的信号是三颗信号弹。
一组队员试图从桥底过河,一位战士拉断桥上横木掉入河里,队员们的响动引来了桥头的火力。就在敌军火力集中桥底时,其他两组队员在连长胡炳云的带领下,瞬间冲到桥头,甩出一排手榴弹,然后跃身冲进桥东敌人的工事,一阵猛烈的扫射,打乱了敌人阵脚。隐身桥底的4名勇士趁机跃身桥上,持刀与敌人展开殊死肉搏。
正面突击队的夜袭成功消耗、牵制了敌人,也迷惑、麻痹了敌人,为迂回部队的行动争取了宝贵时间。
黎明时分,一颗白色信号弹升起,说明迂回部队已成功直插敌人背后。
随后,3颗红色信号弹再次升空,总攻开始!
隐蔽在各处的红军将士总算熬过了这个漫漫长夜,蜂拥而出,直冲腊子口,与突击队一起向敌人发起最后的猛攻。
17日清晨6时,红军终于突破了鲁大昌精心设置的两道防线后胜利夺取了腊子口,打通了通向哈达铺的天堑。敌人四处溃散,弃阵而逃。
“腊子口已得手,照原计划前进。”
一夜鏖战,硝烟散去,天险变通途。英雄的红军将士用血肉之躯砸开了腊子口,在血与火中蹚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腊子口战役彰显了红军将士智勇双全,不怕苦、不怕死的硬骨头精神。”王建国告诉记者,“腊子口战役的胜利,打开了红军继续北上的唯一通道,粉碎了国民党军队企图利用天险腊子口将红军困死在雪山草地的阴谋,实现了北上抗日的伟大目标。”
聂荣臻元帅在其回忆录中说,腊子口一战,北上的通道打开了。如果腊子口打不开,我军往南不好回,往北又出不去,无论军事上、政治上,都会处于进退失据的境地。现在好了,腊子口打开,全盘棋都走活了。
腊子口一开,红军向哈达铺方向进发。
如今,巍峨的腊子口战役纪念碑耸立在腊子口的群山之中,无声讲述着86年前的那场浴血之战。碑体高2.5米,象征着二万五千里长征;宽2米,象征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高9.16米,象征攻破天险腊子口的时间是9月16日。纪念碑南、西两侧镌刻着杨成武题写的“腊子口战役纪念碑”八个大字。
腊子口战役遗址是全国100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之一,并列入全国30条精品红色旅游线路,每年前来瞻仰的人们络绎不绝。红军将士们的革命意志与不朽精神必将引领着人们在新征程中,以一往无前的奋斗姿态征服更多的“腊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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