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江西上饶有个张员外,靠着与结发妻子白手起家,经营布坊生意,累积财产,日渐殷实。平时乐施好善,颇得民众爱戴。
这年开春,张员外携妻女到西湖游玩,春江水暖,绿野盈岸,风景开阔,雅致非常,只是游人汹涌,稍减几分兴趣。
正游玩间,突然迎面来了两个乞丐,一老一少,老的应该有五十来岁,小的十来岁,上前施礼道:“官人万福,赏几个钱吧?”
张夫人见他们穿着破烂,浑身污腻,特别是那个小乞丐,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矮矮小小,瘦弱如柴,顿起怜悯之心,叫家仆拿过钱袋,正要掏钱,谁知道张员外看那老乞丐双眼乜斜,心中突然来气,道:“有手有脚的,也不知找个正经工作,去去去,爷没有钱。”
张夫人道:“还是给几贯吧?”
张员外啐了一口,道:“给什么给?如果肯花点力气,到码头扛得几袋米,也不至于乞讨为生的。这些人本性就是好吃懒做。”
张夫人知道丈夫虽然厚道,但两人白手起家,经历过辛酸,虽然心善,但钱也不是捡来的,确实也看不惯这种懒惰行为。当下也不掏钱了,看着两人,眼中颇怀歉意。
老乞丐道:“不给是吧?那走路可得长点心了。”冷笑一声,带着小乞丐转头走了。
张员外哼了一声,也不放在心上,众人继续游玩,走到一座小桥上,正在欣赏湖面风景,突然桥头有人大喝道:“好你个张三,欠钱不还,我找你好几日了。”两波人十来个,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游客们挤作一团,让开场地,有知趣的,却是走得远远的。哪知这伙人边打边往桥上来,人群乱糟糟的,张员外一家被几个家仆护着,不想小女儿踩了个空,“扑通”一声掉到湖里。
张员外惊骇不已,大叫道:“救命啊!我女儿落水啦!”
张夫人吓得面色惨白,俯在桥边,大声呼喊,可惜两人和几个家仆都不识水性,一时不敢跳下去救人。
这时,又听“扑通”一声,张员外定睛一看,依稀是那个小乞丐。只见他如游鱼一般,奋力游向小女孩,然后拖出水面,不想落水者惊慌失措,又拉又扯的,连他的衣服都撕裂了,最后一把搂住他脖子,死死不放,两人险象环生。
小乞丐水性虽佳,但也挣扎不开,被压到水里大喝了几口,憋得满脸通红,只能使劲往岸边游去。好在落水点离岸边不是很远,两人也算命大,渐渐回到岸边。
此时,张员外众人已经在浅水区接应,看到两人平安,喜不禁泣。张夫人抱着女儿,左看右看,边哭边安慰。
小乞丐累得脱虚一般,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张员外跪在地上帮他清理泥沙,涕零道:“小哥救命之恩,张某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小乞丐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但太累了,也不说话。阳光照在他脸上,光亮明媚。
过了良久,两人才恢复过来。小乞丐站起身来,拍拍裤泥,正想走了。
张员外急忙拉住道:“小哥且慢,张某虽没念过几年书,但也知恩图报。”唤过家仆,要给钱。谁知家仆一摸口袋,糟糕,早已经空空如野。
旁边有人提点道:“你道刚刚那伙人是真的打架呢?他们联合一群空空儿,趁乱下手呢!”
张员外恍悟,但也不甚在意,道:“小哥,这身边钱财已经失窃,请随同我等一同到钱庄取钱,用以报答。”
小乞丐讷讷道:“不用了。”挤开人群就想走。却见那老乞丐走出来,抽了他一巴掌,骂道:“给钱你都不要?你这蠢东西!”拖他到张员外面前,伸手道:“1000两,少一钱都不行。”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张员外于心不忍,喝道:“你打他做什么?我钱给的是他,又不是你!”
老乞丐道:“他是我儿子,怎么钱就不是我的?老子爱打便打,你管得着么?”随手又是一巴掌。
张员外为之气结,又不好管,气道:“你随我来!”扭头叫家众一起,去钱庄取钱,了结这段恩怨。
老乞丐嘿嘿一笑,拎着小丐跟上,才走得几步,落在后面的张夫人突然一声尖叫,道:“老爷!你快来。”自己却急忙上前,盯着小乞丐的后背,眼睛再也挪不开。
张员外走回来,问道:“怎么了夫人?”
张夫人颤声道:“这……这不是我们被拐走的儿子吗?这块胎记,化成灰我都认得。”
张员外往小乞丐后背细细一看,确实如此,走得近前来,再三确认,料想是没有错了,两人顿时老泪纵横。
老乞丐道:“哎哟,1000两银子连人都想要。这可不行,这起码得5000两。”
张员外回过神来,揪着他喝道:“你说,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拐来的?”
老乞丐道:“什么拐不拐?老子自己生的,难道不行吗?”两人争执起来。
因为刚刚打架事件,刚好有捕快在这边维护次序,听到争吵,就走了过来,说道:“回到县衙,大人自有公断。”
到了衙门,县令听完整个过程,道:“这个很简单嘛!你们来个滴血认亲就好了。”
一句话,老乞丐就慌了,道:“狗蛋,这钱我们父子俩不要也罢,走吧!”拉着小乞丐就想走。
县令看在眼里,心中明白,道:“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来人,上刑!”
老乞丐哪里见过这阵势,才套上刑具,就全招了。十年前如何被人指使,如何抱走小孩,一一说明。
县令问道:“是谁指使的?”
老乞丐道:“是一个妇道人家。”描述了一翻面貌。
张员外听他说完,气得手抖,叹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没想到这女人表面贤良,内心竟如此恶毒。知县大人,这可能是张某的侧室所为,想是贪图张某家产。”
县令道:“嗯,那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人来,把人收监了,至于那个妇人,张员外自行处置即可。”
张员外谢过,也不再游玩,取了车马回家,念在夫妻一场,把小妾休了,赶出家门不提,一家人也终于得以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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