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从古至今,无数英雄美人、文人墨客,即使在事业和权谋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却总在“感情”一事上栽跟头。爱情之于他们,宛如一味令人疯狂的药,让他们为之颠倒痴狂。
秦末有虞姬在四面楚歌声中拔剑自尽,项羽因此在乌江边自刎殉情;晋朝有绿珠在被盗贼强取时,为了心爱的石崇跳楼死节;清初有吴三桂为了美貌的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
21年前,因为逝去的爱情香消玉殒的筠子,就是其中之一。
殉情的红衣女孩
2000年9月10日,盛夏的暑热尚未退去,但那位一袭红衣的女孩却感到如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
当天傍晚,她被赶来的小保姆和前男友汪峰发现,以上吊的方式死在了与曾经的爱人高晓松共同居住的家中。
身高171cm的她,竟然硬是爬上两米高的窗户自缢。她年轻的身体看上去那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可是这一次,她再也没能醒过来。
看着前女友的尸体,汪峰感到无措,两人挣扎着通知了筠子的父母。筠子的母亲惊闻噩耗,悲痛欲绝,并告诉在场的人女儿生前给自己打的最后一通电话:“高晓松把我卖了!”
这撕心裂肺的控诉,加上筠子生命的重量,让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把矛头对准了高晓松。筠子的母亲更是把满腔悲愤倾泻在了高晓松身上,她随即公开发文,要求高晓松对此解释清楚。
然而,一向多情的高晓松,此时面对这位可怜的母亲。竟然罔顾与前女友的旧日情意,冷冷地丢下一句:筠子有男朋友了,为啥揪着我不放?全然不在意筠子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筠子的暴亡,令她在音乐界的朋友们感到大为震惊,消息传到她的歌迷们的耳朵里,更是悲痛万分。人们在为香消玉殒的筠子哀悼、痛惜之余,心中也盘旋着一个疑问:筠子为什么自杀呢?
“我天生忧郁”
在筠子留给世人的遗书中,有这样一句话:“我天生忧郁。”写下这些文字的筠子,其心情自然是无比沉郁的。只是,若将其剥离开“遗书”的语境,单独拿出来品味,似乎又让人感觉有些错位。
因为,在公众面前、在朋友眼中的筠子,并不是一个终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的人。相反,她是十分活泼开朗的新疆大妞,甜美的笑容、嘹亮的歌声,有如温暖的阳光。
出生于新疆的筠子,原名吴雅筠。像许多生长于大漠的姑娘一样,筠子从小就热爱音乐,也早早展露出她在音乐方面的天分。大漠、雪山、草原和绿洲滋养出筠子真挚热烈的性格,十分讨人喜欢。
不仅如此,筠子还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学霸。1992年,19岁的筠子考入解放军音乐学院学习声乐,此时的她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拥有一副天籁般动人的歌喉的大姑娘。
大学毕业后,筠子又对经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正值“全民下海潮”,她也跃跃欲试。于是,她暂时放下了心爱的音乐,远走新加坡留学,就读工商管理硕士。
而筠子在商业方面,也确有天赋。学成归来,钱也赚回来了。年轻的筠子,坐拥几十万的财富,她兴冲冲地买了一辆小轿车,重拾音乐梦想,开着车去联络那些和她志同道合的音乐人。
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后,筠子的车就被偷走了。紧接着,更大的幻灭如一桶冰水兜头而下,浇湿了她的热情:她寄予厚望的唱片公司竟然是个皮包公司!
事业和经济上接踵而至的打击,让筠子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那段时间,她变得敏感而又暴躁,时而无故向着朋友们大发脾气,时而无缘无故泪水涟涟。
这时,一个大男孩闯进了筠子的生活:他是高晓松,如及时雨一般,给深陷低潮的筠子带来了希望。高晓松被她清澈、嘹亮而又极富感染力的声音吸引,决定为她量身定制专辑。
那时候的高晓松还是个青涩的大男孩,才华横溢又有着一群同样可爱的朋友:朴树、许巍、汪峰……他们都热爱音乐,热爱歌唱。
都说女人容易被帮助她的男人打动,如果那个男人碰巧还有才华和情调的话,这种吸引力是致命的,赛过任何帅气的皮囊。
筠子也不例外,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近,筠子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她倾慕高晓松的才华,欣赏高晓松的情怀,梦想和他结为连理,相濡以沫。
高晓松也被筠子姣好的面容和甜美的歌喉吸引,他们坠入爱河。高晓松为她写歌,将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们,带她进入音乐人的圈子……
这中间,尤以他为她定制的《春分 立秋 冬至》专辑最为脍炙人口。筠子时而轻柔,时而铿锵,时而低沉,时而高昂的嗓音为歌曲带来了无限的生命力。配上诗意的歌词,红遍大江南北。
然而,鲜花和掌声,并没有抹去筠子眼底的忧郁,只是让她将它们藏得更深。
正当她和高晓松的恋情蜜里调油,二人也已经在北京租房同居,生性风流的高晓松偶遇了对外经贸大学的女学生沈欢,一见钟情。
就这样,高晓松把筠子抛到了脑后,三个月后就与沈欢闪婚了。
可怜的筠子只能默默躲在角落,独自舔舐被抛弃的伤口。
也就是从那时起,筠子开始呈现出抑郁的迹象。
后来,初来北京打拼的青年汪峰出现了,身上有着与高晓松的风流倜傥迥然不同的温柔体贴,他对受伤的筠子关怀备至,让筠子又有了爱情的错觉。
她再一次以为汪峰是她的白马王子。
可惜,这一次,筠子再次遇人不淑:汪峰的温柔体贴,早已经先于她,用在了另一个名叫齐欢的女人身上。“被小三”的筠子悲愤地要求汪峰分手,却没想到他选的并不是她。
继续走继续忘记
两次打击,几乎将筠子摧毁。她在《青春》中用清澈而忧伤的声音唱着:“继续走,继续忘记;在我没有意识到的青春。”
在美丽的容颜、阳光的性格、动人的歌喉……等等光鲜亮丽表象背后,筠子要独自面对的,是千疮百孔的人生。
筠子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她的父母很早就已经离婚,在那个贫穷匮乏的年代,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她抚养大,让她终生难以摆脱无法尽孝的愧疚。
她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爱、寻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寻找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却怎么也找不到。
求学、赚钱、追求梦想,一次次地拼搏,一次次重燃希望,却总是被打碎。27岁的她,事业尚未起步,钱财已经散尽,上有养育之恩,下无有情郎君……她失去一切,什么也没有得到。
人生的全线溃败,又让她备尝自我厌恶的苦楚。她想不通,历来坚信付出就会有回报,因而认真生活的她,为什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难道真的是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世界上吗?
来自边疆、来自农村的筠子,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与“城里人”之间的隔阂。北京对于她再也不是一个“梦想之都”,而变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皇城”,她用尽力气也无法真正融入。
面对纷繁的世间,筠子累了。
她再也不想和世界、和自我周旋了。
但是为了自己最后的体面,她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灰暗的念头,直到去世前不久,都还在“积极向上”地学习最新式的唱法。
就像死亡只是出一趟远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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