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中国青年作家杯参赛作品‖难以忘却的峥嵘岁月 （王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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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忘却的峥嵘岁月（节选）王世远

一

三十多年前，我在自选诗集《浪花集》的跋中，写道：我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条人生最难走的道路——在严酷斗争中自觉磨炼自己，使自己不断为成长一个真正的革命者而努力。从1986年7月，到这年11月，我还有8个多月，就满70周岁了。回想从1968年17岁要求入党，到1986年7月入党，党组织整整考验了我18个年头。此后，我在党组织直接培养教育下，先后做过教育科长，党委宣传部长，销售部长，销售副总经理。到2011年退休，又从事风机销售7年时间，直到2018年底才正式离岗。这期间整整有50个年头，以人生百年为计，工作年限已经是很多人的半百人生了。

近两年，我经常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看书，或者浏览着名家字画，享受着退休的时光。对于劳作大半辈子，一生都在笃志于奋斗的人来说，这种休闲代表着焦虑和苦闷。我烦躁的掉头四顾，春风从外面进来，轻轻拂拭我的脸庞。我不愉快的心情好像立马消失了。我确实是老了，已经退休在家，我再也用不着走南闯北和用户洽谈业务了。我挚爱的营销工作已经画上圆满的句号。

人在老的时候，喜欢怀旧，喜欢回顾自己的一生。我反复解剖自己，反思自己。我的头脑中常常出现幻觉，总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人说：“你前行的人生坐标一直是璀璨鲜红的，你心弦跳动的每一秒都是为党为公的，你前行的，

每段航程都是波澜壮阔的。”可这时，我头脑中又有另一种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你说的不对，你还有许多缺点和错误，虽然这些毛病不是你工作的主流，

但是，你要正视它，克服它，那才是一个完备的革命者。”有人说我：“ 羊群里跑出个骆驼——“特”，有人说我 不蒸包子争口气——“犟”。但是，多数人说我工作是把好手，红牛黑牛能拉犁的都是好牛。好在人的历史是不能篡改的，是

非曲直自有公论。那么，就让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翻开我五十年的历史从1968年下乡开始一直到2018年年底，我所经历工作上的千辛万苦和各种磨难，看我的那些年是怎样走过的。我所做过的事情，是否都符合党的要求，人民的意愿。

二

先从1968年说起，申请入党是我的追求，我的信仰，我的理想。晚秋十月的一个晚上，正是上山下乡刚好一个多月。在梅家大队党支部办公室里，我向支部书记交上第一份入党申请书。我记得当时我的心情无比激动。我的手抖动着，我知道我各方面都做的不太好 。但我有决心克服缺点，迎接考验争取入党。书记接过我的申请书对我说, “好啊，光中，你们青年人到农村来，只要不怕吃苦，好好劳动，就会有光明的前途，党组织大门对你们一直是敞开的。”后来，我才知道，党支部书记是位回乡务农的的老干部。50多岁了，原来是县文化局的副局长。由于身体原因，坚决要求回乡务农。就这样成了公社唯一拿工资的大队干部。书记文化很高，说话一套一套的，平时给小青年有不怒自威的感觉。此后，我严格要求自己，但是不久在大队开展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自己混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对一名同志采用唯心论的“先验论”，代替唯物论的“反映论”。事后，支部书记找到我对我说：“光中，你勇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对的。但是，不能扩大打击面，不能把同志当做敌人。”听完书记语重心长的批评，我暗暗的责备自己，我真太莽撞了。

从那以后，我对自己要求更严了。不久大队开展整建团，吸收我为整建团领导小组成员。我对这一工作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我找团员开会，找青年谈话。我认真负责的工作，受到党支部的表扬。嗣后，大队知识青年点，在头一年办点“黄”了之后，应全体知青强烈要求急需筹备建点。这个建点带头人可不好找，党支部书记踌躇了很长时间。这一天我对书记说：“书记，您看我行不行？”书记一听乐了说：“你有把握把青年点办起来？”他着重将“把握”两个字强调了一下。“只要大队支持我，就一定会办起来。”书记听了我的表态，立马高兴的站起来。他通过我在整建团中的表现，相信我的能力，一定会把青年点建起来。就这样，我带领同学们经过两个月的奋战，选聘了炊事员，侍弄了园田地，养了猪。

青年点在我带领下，终于建立起来了。

为了青年点有人管理，又将我调入毗邻青年点的磨米厂。磨米厂工作异常劳累，虽然定员2人，但另一人家距离较远。因此每天一亮天，就有人敲门找我加工粮食。有时农民早上没时间来，就晚上贪黑找我，磨米厂成了全天候为社员服务的工作站了。1971年4月的一天，我曾经统计过，早晨为老刘家磨玉米面200斤，6点为老胡家磨高粱米300斤，而晚上8点钟我又为头道沟大队的社员加工小米。

由于磨米厂急农民之所急，适应了农民干农活工作无常态，加工粮食找农闲时间，因此磨米厂多次受到公社的表扬。1971年5月份，我参加了全公社批判陈伯达一类政治骗子大会。在会上，我结合实际狠批了唯心论的“先验论”。会后，大队书记找我谈话。他对我说：“光中，你这近一年的表现很突出，无论是整建团还是筹建青年点，组织上很满意。特别在磨米厂工作不叫苦不喊累，大家伙反映你随用随到，空闲时间还管理青年点。工作闲暇时还积极写通讯报道，经常把大队的好人好事写成报道给公社送稿件，你真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书记这时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接着说：“你父亲走“五七”道路，好像在1943年日本福昌公司那段历史还没查清，说有.....”书记说到这，又马上不说了。

我听了心情很沉重， 我分析书记没说出话，好像是“敌特嫌疑。”书记似乎觉得话太重，担心我受不了。我沉默了一会对书记说：“没关系，书记，我父亲的事早晚会查清的，我会接受考验的。”书记听后喜上眉梢，笑吟吟说：“对头，良马不念秣，烈士不苟营，好好干吧。”1971年7月上旬，知识青年第一次大批抽调开始了，本次抽调一共6人，我和另2名炊事员首先当选。7月10号这天，正是酷热难耐的三伏天，我加工完三个人的粮食，抽出时间到知青点的园田安排完知青起土豆，并让大家将起完土豆运送到仓库里。由于起土豆需要䦆头和土篮子，青年都没有这些工具。我又走了一些老乡家，将这些工具借到青年点。这时，磨米厂有人喊我，说是有人要磨米，叫我马上回磨米厂。

可是，我才刚刚跑到青年点，（青年点与磨米厂一趟房）就被同学小徐拦住。要求换饭票，我只得又回到青年点，将饭票交给他。然后又返回磨米厂，我开动机器后，发现机器出糠口堵塞，机器杂音挺大，我边用左手伸进排糠口考虑排除机器杂质，蓦然间，我感觉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巨大沁入骨髓的痛疼袭满全身。我用右手手附着满是血迹的左手，疼的在加工厂地上来回踱步。这时，有的同学发现我出事了，连忙喊人，找赤脚医生打破伤风针，组织人抬担架。这时我的脸色煞白，这时，我对围观的同学说“将借老乡的土篮子和䦆头，用完了还回去。”因为这些工具都是我经手借的。 由于我身兼数职，忘我的工作，终因不慎，左手伤残两指。党支部为此万分疼惜，过后我听人说，老书记当天晚上一宿没睡。想的更多的是，孩子还不到20岁，这么年轻，他还没有对象没有结婚，这可坑了他后半生啊。他惭愧呀，为什么给光中安排这么多的工作。可他又一想，谁叫你能力强呢？坦白说，从光中能力和水平在全大队也是首屈一指，拿筹建青年点来说，去年让排长主抓这事，结果办了2个月就黄了，还损失报废了200多斤粮食。他回想我在大队一幕幕往事：田光中在月光下用心写板报，往公社送广播稿，说个话，写个诗提笔就来。

在大坝工地热火朝天的劳动，在公社批判大会上振聋发聩的发言。想到光中在磨米厂没黑没白的工作，从不讲价钱。想到没有青年点时，青年们一盘散沙，都不安心劳动。成立青年点之后，青年们走入正轨，青年们都安心了。这一切都是光中的功劳。此刻他又想到光中由于家庭原因，组织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他碾转反侧，孩子伤的这么重，怎么向他家长交代呢？好在抽调已解决，还有一个多月就回沈阳报到了，明天安排人代替他体检吧。老书记从内心来说，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热爱劳动，能说会道，由于书读得多，非常早熟，又很有才华，是个好青年，真是天不假年呀。第二天，为了让我抽调回城一路顺风，免得接受单位从中作梗，他亲自写了2页田光中同志鉴定书。他围绕6个方面全面介绍田光中的事迹，他首先定性：田光中同志是我大队优秀下乡知识青年，确定为我大队党的积极分子。在镇郊公社补充鉴定上,公社知青办负责人王池又写道：田光中同志为了排除机器中的杂质，由于忘我的工作，不慎将左手绞伤，但田光中不叫苦不叫疼，仍坚持工作，为知识青年树立了榜样。

（节选）

作者简介：王世远，男，1951年11月生人，沈阳市99中学初中毕业，1968年9月下乡到辽宁省开原县老城镇郊公社西沟大队。1971年9月抽调回城，在沈阳风机厂工作。1979年考入辽宁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1983年毕业。1986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在企业当过工人，企业职工教育教师，秘书，教育科长，党委宣传部长。主持过《沈风报》任厂报总编辑。1992年改行从事销售业务，1993年6月被辽宁省人事厅授予经济师职称（中级），先后做过销售副部长，销售部长，销售副总经理，2011年11月退休。1982年开始陆续在《辽宁日报》《沈阳日报等报刊发表各类文章多篇。2019年9月参加中国知青作家杯征文活动，诗歌《难忘的那年那村那秋》获得三等奖，作品收录在《永远的知青》的第四卷。2020年3月参加中华知青作家学会征文活动，纪实小说《知青季宏翔》获得纪实小说十佳，作品收录在《记忆的森林》纪实小说十佳作品选中。在中华知青作家学会第一届会员代表大会上当选为理事 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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