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视频行业大会，到场的、没到场的，都吵起来了

长视频平台对着短视频开炮的时候，或许也需要重新审视自身的问题。

文 | 王雯清

编辑 | 高洪浩

长视频快被短视频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这从 6 月 3 日举办的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现场就能看出了。

优酷、腾讯、爱奇艺的负责人先后在会上发言，矛头直指短视频盗版侵权。爱奇艺总裁龚宇将基于版权内容的 “二次创作” 定义为 “软盗版”。

优酷总裁樊路远则直接对着台下的 Bilibili CEO 陈睿喊话，“希望 B 站一直把原创短视频当成自己的发展目标。”

腾讯总裁孙忠怀称洗脑式的短视频是 “给用户喂猪食”，会拉低用户心智 —— 这也引来了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的场外反驳。

总之，到场的、没到场的，都吵起来了。而据《晚点 LatePost》了解，诸位高管的讲话几乎都是现场即兴发挥。

极光大数据显示，2021 年第一季度，用户每日使用手机的时会有 29.6% 的时间用在短视频产品上，这个时间是使用长视频的 3.7 倍。就在三年前，长视频的时长占比还能达到 12.5%，而短视频时长仅占 9.9%。

月活跃用户方面，2020 年 12 月，有 6.29 亿用户会打开抖音，而爱奇艺则是 4.49 亿。

长视频与短视频的竞争力也直接反映在市值上。樊路远在会上说，“快手市值八九千亿，抖音没上市就不用说了，B 站的市值比我们三个（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市值加起来还高。”

股市的 “价值发现” 功能可能偶尔失灵，但如果在某个大行业内一直是 A 细分行业的估值高于 B 细分行业，多少还是能说明点问题。

持续亏损，在线视频商业化困境

长视频的盈利方式主要来自于用户付费以及广告投放。

以爱奇艺为例，2020 财年总营收达到 297 亿元，其中有 165 亿元来自会员服务营收，68 亿元来自广告服务收入。这意味着，留住用户、增加用户时长并吸引广告主，对爱奇艺来说至关重要。

但在短视频的冲击之下，2020 年长视频行业用户使用时长已经连续四个季度下降。一定程度上导致广告主也在流向短视频平台。

QuestMobile 数据显示，2018 年以来，短视频与长视频的广告市场份额差距不断拉大，到 2020 年，两者占比分别为 13.1%、4.4%。长视频既不能像短视频那样依赖算法精准投放广告，免看广告的付费会员又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了广告的投放。

为了扩大营收，2020 年 11 月份，爱奇艺会员正式提价，黄金会员的月卡定价从 19.8 元上调至 25 元。然而财报显示，今年一季度爱奇艺会员数较去年同期流失了 1360 万，会员服务收入同比减少了 7%。

目前，爱奇艺 1.02 亿的注册会员远超 B 站的会员数 1450 万，但这已经是 2019 年第二季度就达到的成绩了，会员增速放缓明显。

营收难以扩大的同时，成本也很难降下来。自爱奇艺 2018 年上市以来，三年内容成本累计超过 640 亿元。2020 年内容成本达 209 亿元，尽管同比下降了 6.1%，但仍然占据了总营收的 70%。

内容成本主要包括内容制作成本、版权采购成本，龚宇在接受采访时曾透露，版权剧一集采购价两百万起，“如果独播的可能要到六百万、八百万”。

各种因素加起来，爱奇艺四年亏损 300 亿元。其中 2019 年亏了 102 亿元，这个数字要是放在 A 股，可以排进当年度亏损榜第四，仅次于濒临退市的乐视网（净亏 112 亿）。

相较之下，短视频的收入结构更为多元。快手的营收来源主要为直播打赏、线上营销服务、以及电商等创新业务，2020 年三者收入分别为 332 亿元、219 亿元、37 亿元。用户创造内容也为短视频平台省去了内容制作、采购成本，钱主要花在了销售及营销上。

而 B 站除了能从增值服务、广告业务上挣钱以外，游戏也为它贡献了四成营收。2020 年 B 站总营收 120 亿元，其中移动游戏业务收入 48 亿元。

不过收入多元的 B 站，这几年亏钱的本事越来越跟爱奇艺靠拢，2018 年至 2020 年的销售净利润率分别为 -13%、-19%、-25%；爱奇艺同期则为 -36%、-35%、-23%。

问题出在长视频自身

“优爱腾” 高管们不仅抱怨短视频平台不需要支付高昂的版权成本，就可以享受基于版权内容的二次创作，还批判短视频平台 “个性化分发太厉害了，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这些固然都是短视频平台的问题。

但在面对长视频平台不再受到欢迎的时候，他们或许也需要回顾一下自身的问题。

实际上，从 2015 年开始，视频网站就是明星天价片酬的推手之一。由于流量明星是收视率和播放量的保证，视频平台在购买剧集时，会格外追捧流量明星。导演高群书接受采访时就曾表示，“平台购片人说用哪个演员就得用哪个演员，有了这个演员，平台就出高价，制片方敢不从么？”

龚宇曾透露顶级演员一部剧最高价曾超 1.5 亿元。直到 2018 年，爱奇艺、优酷、腾讯视频才联合六大制作公司发布了《关于抑制不合理片酬，抵制行业不正之风的联合声明》，建议演员片酬的上限为 5000 万。不过，天价片酬似乎并未就此下降。郑爽在 2019 年出演电影《倩女幽魂》时，仍然拿到了 1.6 亿元片酬。

尽管强调用高质量的内容吸引新会员，但视频平台的精品内容远远不够。由于平台方的盈利来自贴片广告和会员收费，剧集越长，所能植入的广告越多，留住用户的时间也越长，剧集注水现象非常常见。古装剧《香蜜沉沉烬如霜》的编剧张鸢盎，就曾承认，排成 63 集的《香蜜》原定是 36 集。

所以，长视频今天面临的挑战及核心问题，仅仅是因为短视频等其他娱乐方式对用户市场的挤占吗？不是的，其背后的根源仍然是优质内容的极度匮乏，通俗一点就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