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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知哪朝哪代A县遗留了两个县界问题,这是A县县长最头痛的事。
A县以西,逆江而上,两边是开阔平坦的小平原,这里一直植桑、种麦、养鱼、产稻、优以黑米、黄酒斐声远近。A县以东以北,丘陵起伏,大山连绵,深且远,远且高,鸟兽珍奇,林木参天。
A县西与本市B县相邻,漫长的县界上,有一条水渠将一个偌大的村落一分为二,成为AB两县县界的特色。这条水渠既是县界,又是这个村庄生活的依赖。同一条水渠,大人捶衣洗涮,小孩戏水放纸船。鸡犬之声相闻,婚丧之事互通。奇异的是:一水之隔,生出两种口音,以渠为界向两侧扩展,越是开阔处其差距愈大,生活方式也截然形成两种风格。故有:A县的人讲住,B县的人
讲吃。
素称“A县小县城”的集镇,距此村落最近。却距此村落最近的县城是B县县城。于是该村落B县的人常到A县的集镇赶集,A县的人却常到B县县城办事。
A县有在B县当官的,B县有在A县拿事的。一代一代,他们似乎就感不到县界的存在和对他们的影响。也许正是因为同是一个“皇帝”的庶民,又同是一个“皇家”的田畴。
谁料,近年连续大旱,村庄里的这条水渠,显得非常重要了,渠虽不大不深,但干旱之秋,滴水能救根苗,瓢水能救生灵。
这条水渠源于几十公里外B县一有名的古代水利工程。然水渠在B县地界不曾绕几个弯,就直戳戳插到A县境内去了。多雨之秋,人们恐慌雨水的威胁和冷清;大旱之年,人们又意识到水如血脉衰竭,生命危矣!
常言道:过了夏至,只够吃肚;过了小暑,不够收籽。这年,过夏至数十天了,秧亩田龟裂成了指头般的深纹,还灌不上水。村里人为争渠里一点漏水,上堵下截,昼看夜守,B县的县长都出动了。
眼看着一股股乳汁般的细流流进B县的阡陌里,村里A县的人如坐针毡,便连夜同自己的乡长远远地到县城请自己的父母官出山。A县县长头痛了:不去吧,怎能体现县上对群众的关心。况且县西是黄金地段,收粮不收粮全在这一方。去吧,不是惹不起B县百姓,而是惹不起B县老爷。本来人不求人一般高,官不求官都一般。但B县交通发达,财政收入可观,属全国百强县之一;而A县干部发工资都是问题,常一月工资四月发,四月发了到八月。再说,自己的百姓好得罪,大不了少收一点提留嘛。所以,思忖再三,A县县长还是托辞,拉了一位副县长去了。
可是,B县百姓不尿这位副县长。三说二不说,几个小伙子上去就将他的小汽车放了气。副县长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马上示意秘书用手机通知县公安局。谁料,公安局请示了县长,仅派一便衣副局长带一便衣干警,反把副县长给接了回去。
从此,村庄A县的人见了B县的人像低了一个辈分似的,总是少点阳刚之气。小小的一条水渠——本为闹热的县界,仿佛一下子变宽了,宽得像一条江,没有桥更没有帆点。
二
A县北与同省的C县接壤,绵延空旷的县界,莽莽苍苍,山势巍峨,即就哪个县丢掉一座山头,数十载也不可能有人发现。
有一名曰“下棋沟”的山寨,便是AC两县县界的热闹处。
县界以北叫“北下棋沟”,属C县管辖。县界以南叫“南下棋沟”,属A县管辖。
相传很早以前有一青年郎中到深山采药,入此沟发现两位白发老人在石凳上对弈,便悄然站在一侧观战。不知一局棋下了多久,当郎中回到浅山的家中,父母早已双双去世,幼小的弟弟也是七十开外的老人了。家乡的人,听了郎中的叙述,无不惊异感慨。便有几个青年男女随郎中一同到此沟方圆十里,开荒种地,繁衍生息。父而子,子而孙,孙而重孙,便有了如今下棋沟的规模。
据说,下棋沟学校,前身是私塾,私塾的前身是庙,庙的前身就是那两位老人对弈的石凳子石桌。
但谁也弄不清,好端端的一个下棋沟怎会像棋谱上的“楚河汉界”一样南北分治,AC两县的县界正好从学校后侧穿过。不过,下棋沟的人从小就在简陋的校舍里读书,在同一个山沟里食人间烟火,每天,不知从县界上要踏多少次,在他们的意识中也根本就没有县界的存在。只有陆续从这所学校飞出山外,填写各种履历表的人,才恍然悟到自己是A县或C县的人。
然而,自学区划分以后,下棋沟人先前的那种模糊概念完全清晰起来了。A县的孩子不能再在下棋沟学校上学了,要到几十里外的本学区学校上学。若定要就近上学的话,就得掏越来越多的借读费。
A县的人想不通。
C县的人便说:“你们没看到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都是C县教育局派来的吗?校舍扩建和改造也是C县投资的。”
A县的人说:“咱下棋沟的人啥时分过A县C县的,前些年不就在一块上的学吗?”
总之,下棋沟初级中学明文规定,外学区的学生上学一律加收借读费,否则一概不收。可想,外学区如此,外县更不例外。
A县的人于是怨声载道,骂祖先咒先人,说是哪个狗日的划县界把南下棋沟没有划到C县,或者把学校从中划开,南北各半也好!
南下棋沟的人承受不了经济和思想上的压力,便接二连三上告A县教育局。教育局一筹莫展,只好置之一旁。接着他们又上书A县县长。县长也爱莫能助,只得摇头作叹。
后来,A县县长在省上开会,见了C县县长,便说:“请你们高抬贵手,让南下棋沟的孩子像北下棋沟的孩子一样入校吧。”
C县县长笑着说:“据听你们县上不也收借读费吗?”
A县县长听了很是尴尬,从此不再提及县界上的事。
(文/沙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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