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娘娘怕大观园闲置着浪费了,就告诉贾政让宝玉和姐妹们住进去,于是贾政把宝玉叫过去训话。恰好王夫人也在,顺口问了句什么,宝玉提到了“袭人”的名字。
贾政一听就皱眉:袭人是谁?王夫人说:是个丫头。贾政嫌弃地说:谁给个丫头取这样刁钻古怪的名字?王夫人看情形不对,生怕贾政生气宝玉遭殃,于是假说是贾母取的。她本以为拿老太太当挡箭牌,贾政就不再追究,谁知,知子莫若父,贾政说:老太太怎么可能会取这样的名字?肯定是宝玉。
宝玉见母亲搬出老太太都救不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跟父亲说实话:读到一句诗“花气袭人知昼暖”,恰好这丫头姓“花”,所以……
不说贾政这个“假正经”是怎样生儿子的气。我们来说一下花袭人吧。
刚说了袭人名字的典故,是宝玉给取的。老实说,这个名字很不俗。而袭人用她“温柔和顺”“似桂如兰”的脾性一点点地侵袭入宝玉、王夫人、贾母等贾府上下一众人等的心里,是名符其实的“袭人”。
袭人虽然也是自小就长在贾府,但并不是贾府的家生子。据她自己所说,小时候家里太穷,过不下去了,然后就把她卖到贾府当丫头,卖的是死契。起初她在老太太屋里做活。湘云小时候也是在贾府跟着贾母生活的,袭人还服侍过她。
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袭人大概是不出彩的,毕竟老太太屋里的丫头,鸳鸯、琥珀,哪个不是人尖子,袭人又是老太太眼里“没嘴的葫芦”,闷声不吭,不见得有多机灵,纵是手脚勤快,忠心耿耿,但可以想见,如果一直侍奉老太太,她未必能越过鸳鸯的次序去。
后来老太太把袭人拨给了宝玉。说好听点儿是,袭人是个实心眼,她服侍老太太的时候只一心一意地服侍老太太,服侍宝玉的时候就尽心尽力地对待宝玉。她比宝玉大两岁,女孩子又早熟,照顾一个小男孩,又是那样喜欢和女孩儿们玩、对女孩子很温柔的小男孩,袭人很在行。
袭人将宝玉照顾得很好,自然首先就获得贾府大家长们的喜欢和信任,比如贾母、王夫人。王夫人最喜欢的大丫头当然就是袭人这样的,不见得长得多美貌,但性格温柔,脾气好,但又不是那种没主见、软弱的,有点刚性的,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袭人是最了解主子脾性的丫头,她早知道王夫人的心意,还不兢兢业业?她不但尽本分做好份内的事,而且还做出竭力为主子好的样子,向王夫人打小报告,告诉她,她所不知道却“应该”知道的事。所以,王夫人当然信任她。
有王夫人撑腰,袭人得到的好处就不止是每月多出二两月例的银子,而是,早早就被内定为宝玉的姨娘。所以,在晴雯和宝玉起争执的时候,她失口说“我们”,还被晴雯讽刺了:正经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呢。毕竟没过明面,只是暗里。像平儿那样才算姑娘。也因此,鸳鸯拒婚时反驳她嫂子时说了句关于“小老婆”,她嫂子拿袭人、平儿堵她,袭人连忙为自己辩解。当时虽然占理,不知过后她可曾想过有什么不妥没。
宝玉喜欢和姊妹们厮混,这是袭人最忌讳的。她心里大约非常不喜欢黛玉,因为黛玉占据了宝玉太多时间,而且黛玉是引起宝玉情绪变化最大的人。所以,在湘云教导宝玉学些仕途经济的时候,袭人跑过来插嘴,俨然是“屋里人”的态度,明里暗里拿宝钗作比较,狠狠插了黛玉一刀。她以为这样能泄些私愤,不料却阴差阳错促进宝黛之间互明心迹。
袭人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在那样人际关系复杂的环境中,袭人不但能做到自己明哲保身,而且努力调解其他人之间的矛盾。比如宝玉和晴雯吵架的时候,比如李奶奶触怒宝玉的时候,比如宝玉失脚踢了她的时候。
无论如何,袭人之于宝玉,都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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