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北方有个村庄,叫和平村,这村子住了一家母子二人,因日子贫困,儿子李富从十四岁就到南方一家茶庄当了伙计,后来慢慢发展,成了茶商。那年头,兵荒马乱,路途遥远,李富一扎脚二十年没回家。
这天,忽然接到家里的来信,信中说,年过花甲的老母亲病重,要他速速回家探望。李富看完信,心急如焚。当天晚上就把积攒的金银首饰、布匹绸缎裹了两大包袱,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了。古时候,交通不便,李富只得背着包袱往家乡走。鸡叫赶路,日落投宿,不知走了多少天,才到离家不远的县城。
李富别提多高兴了,一口气走到了离村还有五六十里的小河堤上,可是没想到小河涨水,堤里的水草,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李富正在发愁,从芦苇荡里漂出一只小船。李富忙招手呼唤,小船飞快向他驶来。船刚靠岸,李富连钱都没顾得问,背起包袱,跳上了船,催促船家尽快划向和平村。
撑船的是个瘦老头,他慢条斯理地说:“先生,别着急,今天一定把你送到家。”李富哪里知道,这是一条贼船,撑船老头一眼看出这位船客是个买卖人,又见那两个鼓囊囊、沉甸甸的大包袱,料定是个有钱人,他迟迟不开船,一是要等到天黑再下手,二是等儿子来,俩个打一个,万无一失。
再说李富等得不耐烦了,又登上岸,到大堤上边溜达。这时太阳已经落山,李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河堤下面的一棵柳树上吊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他心里一惊,想一定是什么人寻了短见,便跑上去救人。可是走近一看,却是一条大黑狗。一个老人正蹲在菜园边磨刀,李富看出来,老人要杀那条狗。
这时,那条狗蹬着腿,“呼哧、呼哧”地残喘着,李富觉得挺可怜,便问那老人为什么要杀它。老人叹了口气说:“这年头还不是穷逼的。”
“这狗杀了能卖多少钱?”李富问。
“明天到集上大概可以卖二百个铜钱。”
“我给您二百个铜钱,你放了它吧!”李富央求老汉说。
“唉”,老人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愿意伤生害命啊!”
李富递给老人二百个铜子,老人果然把狗放了。大黑狗好像懂人事似地跑到李富面前,翘起尾巴,肚子贴地,像磕头似地点着脑袋,接着又直起身子,两只前爪像作揖似地立在李富面前,李富看了心里好笑。
正在这时,撑船的老头招呼他上船。李富便向卖菜老人告别,朝小船走去。他见船上多了一个年轻小伙子,问老头是谁,老头说是自己的儿子,还说,年纪大了,撑不动了,特意叫他来帮忙的。李富毫不理会地上了船,不想那个大黑狗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也“嗖”地蹿上了船。撑船的父子二人忙往下轰,可是怎么也轰不下去。李富笑着说:“它愿意跟着我,我就带着它吧,一会儿我多付你们几个船钱就是了。”
小船离开了河岸,向茫茫的芦苇荡驶去。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而且刮起了西北风。整个芦苇荡里显得格外凄凉,小船行到了芦苇荡深处,忽然打起转来,李富身子一侧歪,忙问怎么回事,老头立起三角眼,“哗啦”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横在李富面前,厉声说:“要你的命。”
李富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哎呀”一声向后退去,不想身后的小伙子也亮出了大刀。这时,李富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而且已经是网中之鱼,瓮中之鳖了。只得苦苦哀求:“老人家开开恩吧,我家里有六十岁的老母亲,我已经二十年没见着她了,要钱多少我都给,两个包袱也都给你们,千万保我一条命吧。”
瘦老头冷笑道:“书呆子,我要你的东西,也要你的命,这叫杀人灭口,懂吗?”
李富一听,泪流满面,还是苦苦地央求。两个强盗哪能答应呢?李富见自己没有活的希望了,就又央求道:“你们非要杀我,就求你们给我留一个全尸吧,别砍掉我的头。”
瘦老头说:“念你央求半天,就保你个全尸吧。”他一挥手,让儿子从仓底下拿出条破被子,叫李富笔直地躺好,然后用破被把他裹起来。就在这时,李富见那老头子腿肚子上是一堆堆筋疙瘩,那小伙子的俩太阳穴有拔火罐留下的紫包,李富想,记住这强盗的长相,今生报不了仇,到阎王爷那儿也要告他们的状。
两个强盗把李富裹好,又用绳子捆紧,看看四周没有动静,抬起来,“扑通”扔到了河里,几乎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卧在后仓里的那条大黑狗也嗖地一下蹿进水里,两个强盗谁也没有在意,只是慌乱地撑着船,向芦苇荡深处荡去了。
再说那条大黑狗,蹿入水中,没等李富沉底,就一口叼住了被子,恰巧李富脑袋朝上,大黑狗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面狗刨水,一面拖着李富乘风破浪,一直拖到原来的岸边。它用嘴叼被子撕不动,用爪子抓绳子也抓不断,急得转圈。
忽然,大黑狗朝河堤那边的菜园子跑去,见了卖菜的老人,又是摇尾,又是转圈,显得很焦急的样子。老人觉得奇怪,心里嘀咕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就跟着它走。不一会儿到了河边,果然发现水边躺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上前细看,吓一大跳:原来是刚上船的李先生。急忙解开绳子,撕开破被,把他背回到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李富才清醒过来,把在船上的遭遇从头至尾向老人讲了,老人非常气愤,决心帮他报这个仇。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就跑到县衙去报案。县太爷立即要求河泊里所有的船只全部集中起来,让李富认那个强盗。可是李富由于心情过分激动,加之上百条船,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忽然那条大黑狗又跑来了,它领着李富和县衙的差役们,蹿上一条小船,向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腿上咬去。刺啦一声,把裤子撕个大口子,顿时露出腿肚子上一堆堆筋疙瘩。
李富恍然大悟,喊道:“就是这个老东西。”接着大黑狗又朝一个把草帽压得很低的人扑去,爪子把草帽扒了下来,李富立刻发现那人两边太阳穴上拔火罐留下的大紫包,对差役说:“就是他。”
差役们马上捉住两个强盗,押到县衙。过堂审讯,贼船父子供认不讳,自然除了追回全部赃款赃物外,结果是下狱正法。
李富回到家,见了母亲,母子万分感激这只大黑狗,把它待若上宾。后来,李富发了家,大黑狗老死了,李富十分悲痛,亲手凿了一个石头棺椁,装殓了大黑狗,并修了一个很大的坟,同时还给狗立了一个碑,碑上写着“狗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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