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写给父亲

文/芨芨草

不知不觉中，父亲已经83岁高龄了！还记得我们尚小，他正年轻的时候，每天走路风风火火的样子。

父亲年轻时是个很帅的小伙子（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也依稀可以看出年轻的帅劲），只是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件很大的事件。据说，媒人给他介绍了好多女孩子，他都不满意。

那时的父亲，在学校当老师，还在村里的民兵营当教练。他有过从军的经历，练就一身好本事，正好在村里派上用场。按现代的话说，他那时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压根就没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但那是在农村啊！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大多都已儿女成群，唯有他快三十了还打着光棍，怎么不让人急死？何况，他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呢。他不娶，下面的弟妹也被拦住了。那时的风俗就是这样的：上面的哥哥或者姐姐没有结婚，下面的都不能婚嫁。这其实是个不好的习俗，好在现在也都改变了。

在父亲30岁的时候，他遇到我母亲。那一年，我母亲才19岁。我现在想想，我19岁的时候啥都不懂，像个小孩子那样天真。可是19岁的母亲却毅然决然嫁给比她大11岁的父亲，那勇气让我都佩服！

据说那个时候结婚不需要结婚证，只要村里同意就行。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完成了仪式。聘礼之类的也是没有的，因为两家都穷。我母亲是家中的长女，下面有弟弟妹妹。据说母亲看上父亲，一是因为他的帅气，二是觉得他年长一些，懂得照顾人，加上身体又好，可以帮她家干活点。

父亲果然是守信的。在此后的很多年，包括我们懂事，每到农时，他都会带着我们去外公外婆家帮忙干活。就是外公外婆生日时的主厨，也是父亲一手承包8的。当然，我们小时候，也是由外婆和姨妈们带大的，因为那时，只有我母亲结婚，其他的弟妹都还小。

父亲和母亲同在学校教书，母亲把工资给了外婆养家。父亲的工作分一半给外婆，作为带我们的费用，另一半给奶奶，作为家用。他们夫妻俩的零花钱，就靠着下了班打点零工来花。

父亲当了18年的民办教师。在他风华正茂，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时候，村里把他换掉了，理由是他太耿直，做人不懂得迂回。后来，母亲也离开了学校，至于原因，母亲只对我们说了四个字：吐旧纳新。然后什么都没再说。

离开学校的父母，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即使那时的工资不高（父亲说他一个月才11块钱，母亲是7块）。为了养家，父亲开始骑着他那辆28寸的横杠自行车去载客。但这样的收入极不稳定，有时一天都挣不到几毛钱。

后来，村里有个包工头，问父亲愿不愿意降低身份跟着他一起干。父亲说，我哪有什么身份？我现在的身份是儿子、丈夫和父亲，需要挣钱养家。

就这样，一天五块钱的泥工活，父亲干了很多年。他每天回到家，常常累得说不出话来。他很辛苦，但他从来不叫一声苦。我想，为了我们，再多的苦他也愿意吃！

父亲其实是多才多艺的。他的篮球打得很好。在学校当体育老师的时候，他带的学生一直是区里的前几名。他的口琴也吹得很好。仍然是他当老师的时候，他晚上有空就吹口琴给我们听。

但是当他去干泥工活后，他再也没有吹过口琴，一直到现在。长大后，我们有时让他吹，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说，早忘了。

其实，他哪里会忘，他只是不想回忆起他生命里那段不愿意回忆的时光而已！

后来，父亲听说种菜更能挣钱，就承包了几亩地去种菜。种菜和卖菜都很辛苦，但为了多挣钱，他什么都能干。

我记得很清楚，西洋菜收成的季节，他常常夜里二三点就要起来去收菜，然后载去市场卖。市场很远，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他还要载着两大筐菜，可能需要花的时间更多。卖了菜，回来吃早饭，再去地里干活。早饭再晚，他也从不在外面吃，他说是不干净，其实是舍不得花钱。他的一生，为自己花的钱极少。

父亲种菜和卖菜，一直持续到他80岁。其实，后来的生活也好了，根本不用他种菜卖菜挣钱，但是他闲不住，说那样能锻炼身体。我们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少种点。我曾经在别的文章中提到卖菜的老人用抓手，不用过称，但只会多而不会少的例子，就是父亲真实的写照。他的一生，都在与人为善，从不占人便宜。

父亲的身体很好。在他82岁之前，除了偶尔有点小感冒，其他啥事也没有，更没吃过一片药片。他的胃特别地结实，吃啥都行，从不闹腾。不像我们，一吃点冷的凉的，就不舒服。

82岁那年的一天，我陪他喝茶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在抖。有点医学常识的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把他送到医院检查，果然是轻度中风。

因为发现及时，经过半个月的治疗，父亲出院了。之后，他自己一直坚持锻炼，生活上也不用我们照顾。半年后，他康复如常，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今，他和母亲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遛弯，看电视。新闻和体育是父亲最喜欢看的节目。不过，前阵子，他和母亲居然追起偶像剧来，并且一部连着一部地看，让我们大跌眼镜。

昨天，我打电话回家，想提醒他看神十二飞天。电话接通，母亲说，他一早就守在电视机前，连晨运都不去了，就想看飞船上空！

放下电话，我欣慰地笑了。虽然我偶尔离家，但是父母尚在的日子，我仍然是要经常在家陪着他们的。好在，他们现在身体康健，也能让我们少操很多的心。

有父母在的娃，终究是幸福的，哪怕他们现在越来越依赖我们！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祝愿父亲母亲，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再活几十年！也祝愿天底下的父母，都能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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