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一直忘却不了一个画面,不是因为它极端,而是它总以类似的形式在我身边上演。
我的堂哥31岁才讨到媳妇,生在农村,家境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嫂子进门的那天,虽然操办得很热闹,但已经快成年的我却能看出他们的强颜欢笑。
嫂子是二婚,好在相貌还不错也没有小孩,或许是看中了我堂哥的老实,才“下嫁”给他。
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堂哥便放下了家里的庄稼活出门打工,3年后回来砸锅卖铁,在县城边上别人家的楼顶上做了一套房,买了一辆二手车跑起了托运。
我们知道这是嫂子的主张,不管怎样,也都比山里面的生活要好一些,只是苦了寡居多年的婶婶——她跟嫂子相处不来,一个人被丢下来借住在邻居家的破房子里。
堂哥除了种地,没什么其他能创收的手艺,说是开车跑货运,其实多是在做体力活——多数时候他需要扛着一两百斤的东西爬七八层楼,以此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而嫂子呢,她的“工作”只有一个,不对!应该算是有两个:相夫教子和打牌。
所谓的“相夫”其实就是逼着堂哥没日没夜出去挣钱,所谓“教子”也就是管他一两餐,因为多数时候她晚上是有雷打不动的牌局的。
这就是大致的背景,家境不好,女人逼着男人如老牛般劳作,纵然男人用尽全力撑起了家庭,女人也看不起男人。
我说的那一幕是多年前我回老家在堂哥家落脚看到的,那时候侄子已经8岁上小学了,虽然许久未见,嫂子也并没有给面子。
我也是被堂哥硬生生拉去家里坐坐的,进他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赶巧不巧嫂子也刚刚回来,或许是输钱了心情不好,没什么好脸色,打了个招呼就去监督侄子写作业了。
堂哥自己下了一碗面,一边扒面一边跟我嘘寒问暖,只听侄子跟嫂子吵了起来,问题其实很常见,家长在辅导孩子作业的时候往往都会来脾气。
嫂子的几句“怒吼”让我当时特别尴尬:
“就是不认真学,难道长大了就跟你爹一样当个窝囊废!”
“我骂你怎么了?不都是为你好?怎么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不识好歹?没能力还不上进,十几年了,连个电梯房都买不起……”
堂哥的脸色明显变了,但他并没有出声,如果不是我在的话,或许当晚就又是一顿鸡飞狗跳吧!
不过被逼急了的侄子倒是帮他爹说了公道话:“我爸怎么了?他哪里窝囊了?除了一直被你欺负,我没看到有人欺负过他!”
怎么样?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很常见?我也算是晚婚,原因其实很自私,就是不愿这一幕出现在我自己身上。
侄子果然随了他爸,没考上高中,上了一所技校,天天在里面混日子。
现在的他对人生也有了自己的看法,深信这就是一个“拼爹”的世界,自己的努力都是白搭。
有一次他甚至学人开玩笑说:“都说笨鸟先飞,你们就生个蛋,说——给老子飞!(网上的一个段子)自己不努力,却用尽全力督促别人努力……”
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望夫/父成龙”的想法,18岁的他有此想法实在是件很可悲的事情。
当然,这是后话。
这里想说的是,亲密关系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核心,夫妻之间、亲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基本决定了一个家庭、一个孩子的未来。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父母希望孩子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因此都会拼尽全力去成全孩子,管它内卷不内卷,迎头向前冲就是了。
然而,因为人性使然,大多数的父母并没有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成全,相反的,很多的亲密关系中甚至存在相互摧毁的关系。
人们所行之事、所说之话都是在无意识地证明自己的合理性和正确性,这更像是一种执念,有时候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人们甚至会竭尽所能地摧毁对方,以便从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为此,夫妻之间、亲子之间都要经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特别是亲密关系建立的最初一段时间,权力的争夺是难以避免的。
争的东西也很简单:谁是对的、谁是合理的、谁是重要的。
双方都会有意无意地强调自己的正确性,有意无意地去打压对方。
所以,现实中有很多的夫妻度不过“七年之痒”、很多的孩子会在大一点之后开始叛逆、很多的父母都还是“巨婴”,打着爱的旗号在亲密关系中相生相克、相爱相杀”,根本谈不上相互“成全”。
殊不知,你在望子成龙,在如此的环境中长大的你的孩子,或许早已有了“望父成龙、望母成凤”的想法。
一味地贬低对方来抬高自己,一味地抱怨对方,证明的绝不是自己的重要性,而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最后断送的,不仅是自己的人生,还极有可能是孩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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