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神女菩萨

一

南山脚下，住着姓田的一家三口，儿子叫田宝。

田宝十五六岁时，父母相继亡故。田家的生活本来就不富裕，办完两场丧事，穷得欠了债。好得田宝生性勤劳，没过几年，就还清了债务，自己也长成了一个蛮像样的后生。

这年初春，春雨下个不停，茅草屋到处都是漏洞。晚上没法睡了，田宝被席一卷，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仙姑庙。庙是小庙，当中神位上供着“仙姑娘娘”，旁边站着一个侍女。

田宝干活时，常来庙里歇脚，也常掸尘扫地。

记得有一次，他见侍女脸上蒙着缕缕蛛丝，便伸手帮她拂去。手指触着了侍女的下巴，就在这时，侍女眯笃笃地笑了一脸。田宝觉得好奇，就像逗小孩似的，再触了一下，发觉侍女没什么反应，这才知道是自己眼花多疑。

二

田宝睡在侍女斜对面的墙角，无风无雨，与茅屋比起来要安稳暖和许多。

外面的天泛着朦朦的白亮，田宝看到了侍女圆润的鹅蛋脸，妙曼的细腰。二十青春男，看着想着，身体像喝下一杯烈酒，一阵阵的燥热。隐隐约约之中，侍女笑盈盈走了过来，边走边宽衣解带，而后便像一条泥鳅钻进了田宝的被窝。

冷口补热食，田宝顺手一揽，把她紧紧地搂入怀中……

瓦檐上的几只麻雀，翘着尾巴叫得蛮热闹，田宝揉揉眼睛醒了。伸伸腿，有些酸。摸摸短裤，湿搭搭的一大片。看看旁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田宝坐了起来，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自己做做吃吃，过着讨饭隔壁的日子，哪一个姑娘会来看相？再说，侍女菩萨是泥塑的，怎会幻化成人形？怪只怪自己太胡思乱想了。

天放了睛，庙门外，爬出山头的太阳把树木花草照得闪闪发亮。

田宝走出庙门，忽然发现自己的茅屋，烟囱正直直地冒着炊烟。是谁在家里做早饭？总不会是死去的娘还了魂吧。田宝满腹狐疑，三脚并两步就往家赶。

三

一个姑娘缚着围布，又是烧火又是忙灶头，见田宝进了屋，把一碗粥捧到外面的桌上，大方地说：“刚烧好，吃吧。”

“你是？”姑娘的样子很像庙里的侍女，田宝有些糊涂了。

姑娘嗔怪地看了田宝一眼，脸一红，说道：“我叫玉秀，昨天晚上夫妻都做了，还问这问那干什么？”

是啊，玉秀貌若天仙，又不嫌鄙自己家穷舍陋，有这样的姑娘做老婆，还有什么好多猜多疑的呢，田宝憨厚地笑了。

玉秀手快脚勤，一天到晚开桌抹凳，饲鸡喂鸭，里里外外打理得清清爽爽。添了个女当家，茅屋处处充满了生机，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家。特别是田宝，白天干活能捧上热饭碗，夜晚上床能说温馨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眼睛一眨，时光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四

这天晚上，玉秀突然烦躁不安，像丢了魂似的，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到了后半夜，竟抱着田宝，呜答呜答哭出声来。田宝弄得神都不清，忙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有事。

玉秀抹着眼泪告诉田宝：“我是庙里的侍女，趁娘娘去天庭开人事调配大会之时，私自与你成了亲。眼看三个月已满，娘娘就要回来了，我没法再呆下去。根据安排，我将调往别处，以后也不可能与你相会了。”

玉秀不是凡人，田宝早已有觉察，原以为只要两人恩爱，不会有什么大事，想不到玉秀说走就要走，而且再也不能回还。这家刚刚有点起色，没了玉秀，生活该怎么过下去啊？

田宝伤心得泪流满面。

玉秀轻轻地拍着田宝的背，说道：“我物色了一个姑娘，她的性格脾气、长矮相貌，甚至连名字都与我一式一样，明天你与我一起上门去。不过，到底能不能成功，还要看家中老太太的意愿。”

五

第二天早饭吃过，玉秀坐上独轮车，田宝推着她走上了往东的大路。时值初夏，路旁花谢草长，田里庄稼一片嫩绿。暖风拂面，给人带来轻松和惬意，可田宝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离不开贤惠能干的玉秀，也不知此去会是怎样的结局。

前面是一个大村，走进村口，玉秀不时地与年老的，年轻的打着招呼，并主动介绍着：

“三奶奶，这是我的未婚夫君，外婆做的媒。”

“小哥哥，他叫田宝，日后请多多关照。”

玉秀有未婚夫君啦，这事像一阵风，一忽儿工夫就吹遍了全村。村里老人对玉秀的直白颔首微笑，女大该当婚了。黄毛小孩则像山歌一样唱着：“咚咚咚，锵锵锵，田宝玉秀锵咚锵……”

六

话说村尾有户姓王的人家，房屋两间良田三亩，家境还算殷实，就是王老汉的身子骨不是很健壮，里外全靠王老太操持。女儿玉秀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老很想招一个入赘女婿。

昨天，王老太的母亲，也就是玉秀的外婆带来口信，说是要外甥女去一趟，玉秀一大早就走了。

没想到，女儿领着一个后生人进了门，王老太心里直感激老娘，如此上心，做起了大媒。见毛脚女婿长得有模有样，越看越喜欢，连忙杀鸡切肉准备中饭。王老汉呢，喊来了几位叔伯亲房，一起轧热闹看新客人。就在温酒热菜上桌，大家准备碰杯动筷之时，突然发现刚才还在忙里忙外的玉秀不见了。

楼上楼下、隔壁对门寻了个遍，就是不见踪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王老太心急脸不急，她笑着各位说：“小女肯定有事出去了，我去找找，你们慢慢吃。”

七

原来，侍女玉秀掐指一算，得知时辰已到，就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向仙姑庙。侍女玉秀刚走，王家玉秀提着一只竹篮，篮里放着两只黄毛小鹅，从门前水塘边走了过来。

王老太忙赶了上去，接过篮子，满是责怪地说：“把带来的客人晾在家里，多不好啊！”

玉秀像看陌生人似的，疑疑地望着母亲。

今天，她一个人去外婆家，捉了小鹅又一个人回来，到现在，自家的门还没进呢，什么时候领来了客人？王老太见玉秀全然不知上午发生的事，也犯了迷糊。她曾听人说起过，七八里路外有个小庙，庙里菩萨特灵验，那个神女与玉秀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看来，刚才家中的那位玉秀，一定是神女菩萨，是她看到王家男丁气不壮力不旺，特地送来了一个好后生。

天作之合的美满良缘，绝对不能错过。想到这里，王老太一把拉住玉秀的手，说：“走，陪客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