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2.为五.四歌咏比赛选歌,讨论“汤姆叔叔的小屋”
1983年4月21日(星期四)
五四青年节,学院准备举办歌咏比赛,每班都要唱两首歌,我们班唱的是《国歌》和《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
《国歌》是以其雄壮、激昂的乐调而称其为国歌的,根本不适合作为歌咏比赛的合唱曲目,别看国歌很简单,但唱不好是很难听的,加上还必须要有好的乐队来伴奏。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根本没有演唱国歌的才能,再说,且不说什么乐队,就连一把小提琴都找不到,唱好国歌谈何容易!
《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是一首独唱歌曲,音域宽,音调高,滑动音多,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很难演唱好这首歌。
唉!真不知班里的班干是怎么搞的,似乎比我更没有音乐细胞,这么多好的合唱歌曲不唱,比如《大学生圆舞曲》、《夏夜圆舞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等,偏偏选中这两首,事先也不征求同学们的意见,如果有人来问我的意见,我保证可以提供几首好歌。也许,看我的外表,我是不喜欢唱歌的,但是仅看外表是看不出多少东西的,我收集的歌曲起码有两百首以上,而且都是从我喜欢的歌曲中选出来的。我也挺喜欢唱歌,常常是边看书边哼着歌儿的,边洗澡边唱歌的,只要收音机一有歌曲节目,我都会把收音机打开,尽管有些歌曲听了好多遍,我也不会放弃。而且我学歌曲的能力比较强,听一两遍,我就可以哼出调子来。我觉得生活中不能没有歌声,同时我也希望我们的生活就像音乐一样美,当然,这需要我们用美丽的音符谱写出美丽的歌。
虽然我喜欢唱歌,但我不喜欢同全班人一起大合唱,因为一首好听的歌,只要一到我们这个集体里,就会变成一首拙劣的歌了,皆因我们班没几个唱歌唱得好的,都是平庸之辈,我也是平庸之辈中的一员。
如果班干部不另换两首歌,我就不参加这次歌咏比赛了,反正班集体少了我一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离开这个班集体,也是无关痛痒的。
1983年4月22日(星期五)
近来班里的学习气氛似乎浓了一些,外国文学、马列文论课都有几位同学主动积极要求发言,被我们称为思维方式有些独特、独特得似乎神经有些问题的学习委员,对本职工作很负责,常组织一些讨论。比如疑难问题、有争议的问题的讨论、有关电影的讨论,这些讨论也邀请某些老师参加。无疑,讨论可以使我们对问题的认识更加深刻一些,也可以增强同学之间的团结,这都是不错的。但是我又感到,我们这些人的知识太浅薄,懂得的东西太少,所以讨论时极少有人能提出独到的见解,大多是去翻书,从书中寻找前人对这些问题的论述,看自己同意哪种观点,就把哪位名人的观点搬出来,把这位名人当作挡箭牌,某某怎么说,某某某又怎么说,结果常常是这样:前人对这个问题有几种看法,班里也形成几种看法,每一派都搬出几个名人、伟人,各说各的观点,谁也不服输,谁也说服不了谁,几派意见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会吵得面红耳赤。我并不反对争吵,我只是反对某些人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该是这样一直钻下去,明明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也要坚持下去,似乎同别人有对立的观点就很了不起,其实,这样并不好。
一个人过分自谦就会变成保守,过分固执也不好,明明前方是一条黑道,你偏要往前钻,我佩服这种精神(钻劲),但不赞成这种做法。
明天,要讨论电影《汤姆叔叔的小屋》,我必须参加,但我并不准备发言,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的习惯,尽管我在熟悉的朋友面前可以毫无顾忌地讲话,而且讲的还颇有道理,能博得好友的称赞,但一到大庭广众之下,我就很不愿意发言,只要发言就会语无伦次。就我的人而言,我的笔头比口头要好,让我写文章我还可以马虎对付,叫我发言我便一筹莫展,这也是我不愿意当老师的原因之一:没有口才,即使再有水平,也不能把你懂得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作为一个教师,最忌没有口才,那么我该怎么办?
1983年4月23日(星期六)
上午两节课,教材教法进行中段考,共五道题。我根本没有复习好,许多理论都没有掌握。但由于是学中文的,所以无论如何也可以凑上几句。我还为自己学中文的感到自豪,因为根本不用担心会得零分。答完题目后,我连看也没看,就交卷了,简直是破例了(以往做完题目之后。我至少要检查一遍),这足以说明我对这门课何等不重视了好像我是第五个交卷的,班里还有许多同学在做,已经超过考试时间了,同学们一点都没有收尾的意思。这些人就是这样,下笔万言,但不会离题万里,不到下课绝不交卷,甚至已经下课了他们也千方百计让老师延长时间,而老师呢,很多是以字数的多少来评分的,字数越多,分数越高,这似乎已成规矩,我是很讨厌这一套的。
全班同学交卷后,开始讨论电影《汤姆叔叔的小屋》。那位学习委员又在大发议论了,搬出弗洛伊德的心理学观点,大谈什么“爱父嫌母”,他所说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当时我就感到,他在架起空中楼阁,陷进西方十七、八世纪的理论中不能自拔,搬出西方的理论不加消化,不加分析,再倒出来,他很少用马列的观点来分析问题。还有那位外国文学科代,普通话中带着浓重的广州口音,他说的也很多,简直抓不到中心,听不到他自己的观点。
总之今天的讨论也没啥意思,一点收获也没有,还不如回家做饭。
1983年4月24日(星期日)
为了自己那篇不像样的小说,把我折腾的够呛,我天天都拿出来修改,就是在看书、做摘记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我立刻把稿子拿出来,把这句话加在合适的地方,生怕这一星半点的灵感会消失写出来的东西都想发表的,但我也知道发表一篇作品很难,我写的这篇东西,离发表的程度还远着呢!学中文的,也不一定能写出好小说,如果那样,中国的作家就有成千上万了,作家在人们心目中也就没那么吃香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不断修改我的作品,直到我满意为止。
1983年4月25日(星期一)
今天学习委员找到我头上了,说什么:“准备推荐你去参加系里的板书比赛,你的板书设计有特色啦”,反正尽捡好话说,我呢,找出种种理由回绝,比如,字写得太难看,小里小气,而且字会上楼梯,越写越歪,还说我们班许多同学的字都写得很漂亮,让他们去好了。学习委员无奈,没说话了,我看他也许会把班主任搬来了。
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活动,我是不参加的,如果迫于无奈参加了,也是应付了事,每次班干们要我参加某项活动,我都拒绝,他们大概已经服了我,别人以能参加那些活动而自豪,而我却不稀罕。
歌咏比赛的歌曲,我们班把那首《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换成了苏联歌曲《青年团员之歌》。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要提前20分钟到校学歌。今天学唱了一下,这歌挺好听的,不过要唱得有气势才能显出青年人的朝气,可我们好像没有把这首歌的战斗精神唱出来,只能把曲调唱出来了。28日就是歌咏比赛的日子了,估计我们唱不好这支歌。
1983年4月26日(星期二)
今天收到克林的长信,数了数,共8页,每页400字。当我看信时 ,同桌吓了一跳:“嗬,这么长的信呀,我还以为你在看作文呢。”我只朝她笑了笑。
克林,真不愧是华师大中文系的,一拿起笔,洋洋洒洒几千言,好像连想都不用想,真把我这位学校比她低一级的大学生吓坏了,如果我也写这么几千字,非得写一个下午不可。回信时,我想写一封短信,好像说不过去,总不能别人写了几千字,你只写几百字吧。所以我也给她回了2000多字,把我累坏了。
说真的,和克林通信有一种快感,她把他们学校的情况告诉我,而且她和我的看法又基本一致。作为一个青年,再也没有比得到别人理解而高兴的事了。我记得斯普兰格在《青年心理学》卷首写道:在人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时期比青年时期更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我是很赞同这句话的。克林的信使我了解到许多情况,她把一件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不加自己的思想……
下午去胸透,轮到我时,医生给我照了很久,那两只大黑手使劲摆弄我,推过来转过去,怪难受的,我的汗都下来了,心也提了起来,别人几秒钟就下来了,可我却照了一两分钟,医生还收了我的检验单,这是危险的信号,难道我的肺部有问题?不可能吧,家里从来没有肺病史,难道我会开个坏头?不管怎么说,这个兆头不好。下午和晚上我都想着这件事,真怕噩运会降临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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