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沧海是近年涌现的颇具国画功力与个人独特面貌的画家。
从题材上讲,他的作品涵盖了国画中人物、山水、花鸟三个大领域。从绘画的手法来看,有工细巧密的一路“密体”,亦有简略疏放的“疏体”,正所谓的“工笔”“小写意”“大写意”以至“超大写意”诸法皆备。从创作的不同层面来讲,既有师法于古代民间画工,有明显制作模式的“匠作”,亦有源于当代院校中素描写生取材的“画作”,更有包含着从行路读书中有感而作的“文人画”。
仔细品读尹沧海的作品,就会发现他内心深处的努力追求。他的“诗意”可真正看作一个当代人追求宁静单纯的生命表现与多彩纷繁的世俗情欲之间的惶惑与无奈,而深刻的领悟与解读最终总在画幅的笔墨文辞中占据了上风。他的“书意”更体现了他对固有观念与现实时髦的特立独行,也成了他对许多表象的独特解说。这种“诗书意味”已形成了尹沧海作品的个性与风格,他们既有时代世俗的“书卷气”,但又绝不是酸腐的自我表白与白领的“文化快餐”,而是迈向更高更深远的文化积淀的必经之路。
他能在社会大变革的条件下寻找到自身的途径,能在当代文化的撞击交融中不迷失自我。他重视了史文的修持,使自己品德情操上有了新的升华,他遵循古人“造化心源”“读书行路”的教诲并力行之。他虽有了学院派的那些“功力”,但却从不持此自重,并不是把绘画的格调引向“实境”而自以为是“现实主义”,而是更多关注“心境”的抒发与造就,将画引入更高的感受层次,使之有了表现与造就“现实心态”的功能。
欣赏尹沧海的国画,不得不重视他对国画用笔的讲求、选择和突破。无数前辈国画大师都指出,国画的关键在于用笔,并深深追求着用笔的奥妙和笔法的精道。观尹沧海的书法作品,就不难体味到他在国画用笔上的深究和创造了。老实讲,他的书法中看不出他对古代经典碑帖着力研读临摹的苦学痕迹,也并非笔笔“二王钟张”,反而更多地反映出一种现代人对古代书法的颖悟解读,展示出一种忽而雁阵潜行、忽而孤鹜临空、忽而藻荇遍地、忽而芙蕖凌波的“笔阵”。也许他用心解读过“二王钟张”,也许他更钟情于“苏黄米蔡”,亦或他直接注目于怀素张颠,钟情于屋漏画砂……我感到他是在用一个当代画家的心胸,去理解包容了历史上各种经典法书的字里行间,然后用“马一角”“夏半边”的画家法力,去挑拣钩沉出画家的用笔,从而创造出了自己别具一格的书法作品。他作品中的用笔处处展示了画家笔法在起落、提按、顺逆、转折、迴旋上面的功力修养,而那从容的布局更使他的书法有了画面般的境界与意味。
反之,从他画作的用笔上,我们也可看到书法对他绘画的促成与影响。他的用笔有力而得体。不少人很难理解所谓“力透纸背”“力能扛鼎”这类形容。由于中国书画纸笔墨的特殊性能,要使笔锋送墨至纸背是要功力的,这个力是一种强大的随机应变的掌控能力。我曾举过一个例子来说明这点:笔力犹如中国人用筷子夹起盘子中大小不同块的嫩豆腐,既不能碎、也不能掉落的一种力道,是一种可意会也可言传的多年练习的掌控功夫。而这种功夫的得体使用,就是每个个体的不同招数了。尹沧海的用笔在起落与提按上很有特色,使他的作品飘逸而有节奏,干脆中不失柔绵;大幅不空,小幅不塞,涂染处彰显笔路,写画处紧劲浑然。其不少精妙处十分难能可贵,且不失雏凤新声。
许多大画家要努力到瞑目才可供后人定评,许多先辈都是行将就木方炉火纯青,对于学养功夫的锤炼与才情、心态的掌控更要时时多思多省、多学多磨。沧海正值年轻,过去不少关键处他处理得很好,但未来路更长,沧海努力。
作者:陈绶祥
来源:河北工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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