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通六君子，江湖远去无故人

斑马消费 沈庹

离开万通之后，冯仑时常出现在光鲜亮丽的行业论坛上，但最近一桩涉嫌挪用4000多万元巨款的案件，让这位前地产大佬以不光彩的形象曝光在聚光灯下。

虽然冯仑最新回应是老下属背叛和诬陷，但个中曲折并非他所回应的那么简单。

万通六君子中，冯仑年龄最大、且是万通最后守夜人。离开万通之后，冯仑活跃在写书、演讲、做自媒体上，天马行空般，颇有几分前老板牟其中的影子。

南德余脉

上一次让冯仑耿耿于怀，还是炒了前老板牟其中鱿鱼之后。

上世纪80年代末，冯仑与南德集团牟其中经营理念不合断然离职，成为南德历史上第一个炒掉老板的人。

临走之际，冯仑拉走一班冯系人马，其中就有后来万通六君子中的王功权、刘军和王启富。

当时牟其中风头正盛，罐头换飞机的经典操作案例震惊中国商界，冯仑作为牟其中的秘书和总办主任，全程参与了这笔跨国以货易货贸易的前期准备工作。

工人冯仑和老板牟其中如何翻脸至今鲜有人知。此后，冯牟二人3次不期而遇，均未能冰释前嫌。

最后一次相遇是在美国华盛顿一家中餐馆，两人关系似乎有所缓和，也仅是隔空点头示意。

冯仑离开南德后南下海南投身房地产，牟其中不久就身陷牢狱之灾，直到2016年出狱。出狱后，76岁的牟其中二次创业意图东山再起，在回归的旧部中，冯仑并未出现。

多年之后，冯仑在《野蛮生长》中用一个章节的写了牟其中，甚至将牟其中作为反面典型进行批判，书中对万科的王石则褒扬有佳。

冯仑此后再次开炮，在一篇《回忆要炸喜马拉雅山的牟其中》的文章中，冯仑称“每个人做事情总得有道德感，而牟其中给我最大的震撼是一个人可以没有道德感。”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民营企业中最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企业家，牟其中并非没有反击，其曾口述的一篇《冯仑，你为什么非逼我说？》回击。

第一桶金

1992年2月，牟其中用罐头换来的第三架图154客机飞抵成都，并交付给四川航空。在此前8个月，冯仑、刘军、王功权、王启富4人已在海南安营扎寨。海南一望无际的椰林和沙滩，孕育着巨大商业机会。

海南农业高科技联合开发总公司（下称：海南农高投）在1991年6月成立，公司名虽冠以“农业”，主要业务却是房地产。

1988年海南建省以及设立经济特区，大量资金和人才涌进海南的红利，佐证了这群平均年龄25岁年轻人选择房地产的正确。

当时，公司3万元启动资金，“有钱人”王启富掏了一半。后来做了投资人的王启富回忆笑称，这是自己第一笔风险投资。

王启富在公司担任负责融资的副总兼办公室主任，亲自面试招进已甩掉电脑培训班生意的潘石屹，6人聚齐。

牟其中当年罐头开飞机的思路，为冯仑们打开了另一种做生意的思路。

据目前可以查询到的公开信息，海南农高投首笔500万元借款来自北京一家企业，靠这笔借款，公司在九都别墅上低买高卖，赚得第一桶金。

在运作九都别墅项目中，山西煤矿老板韩九吉成为第一个客户，此后吸引内蒙古等一干煤矿老板接盘。韩九吉此后成为潘石屹的好友，后者结婚时，韩九吉曾抱着山西的景泰蓝和玉条亲自到场祝贺。

九都别墅不仅让公司一战成名，也让公司赚得盆满钵丰。潘石屹回忆说利润有100万元，王功权说有400多万元。公司就用这笔钱继续操作“莲怡庐”等楼盘，在海口、三亚房地产市场，海南农高投下重注。

1993年，海南农高投更名万通集团时，公司已赚了3000万元。当年这笔巨款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当年全国城镇职工月平均工资不到270元。

这时，万通集团似有神启，迅速撤出海南。不久，海南房地产市场泡沫全面崩塌，留下成片烂尾楼，大量资金积压，哀嚎声一片。

在冯仑指导路线下，万通六君子带着使命全国扩张，潘石屹去了北京，易小迪回到广西，王启富去往深圳，从房地产延伸到金融、医药等领域，资产一度接近50亿元。

已无六君子

从海南撤退之后，万通集团在北京投资开发万通新世界项目，可能是万通发展史上最后的高光时刻。

1993年，万通集团通过华远集团运作，在北京阜成门地铁附近拿到一块土地，投资建设万通新世界广场项目。

脑袋灵光的潘石屹给冯仑提议，请来香港利达行的邓智仁联合操盘。后来证明正是与利达行的合作，推动了北京房地产市场化大幕开启。冯、潘在北京房地产江湖名声大噪。

万通集团选择利达行是率先吃了“螃蟹”。在这之前，中国内地房地产开发企业一方面投资楼盘，一方面自建销售团队。万通改变了这种方式，利用当时正从香港向内地扩张的利达行试水房产代销模式。

利达行由邓智仁在香港创立，1993年前后已是全港最大房屋代销专业机构。邓智仁在万通新世界广场项目上，采用超出底价分成等办法，轻松赚取近亿佣金，万通集团在这个项目上也大赚一笔。

万通新世界项目成功之后，北京房地产市场里出现两股势力，一股是以万通为代表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另一股是以利达行为主的房地产代销机构。开发与销售的分工模式，深刻影响了之后中国房地产市场。

万通新世界广场也成为了万通集团历史性的转折。1995年，万通集团总裁王功权辞任，6位创始人轮流坐庄的历史宣告结束。

随着大家对企业未来发展分歧越来越大，王启富、潘石屹和易小迪首批离开万通，创立自己的企业；刘军在1998年回到四川投资农业项目；2003年，王功权加盟IDG机构；万通六君子仅余冯仑成为守夜人。

2011年，冯仑卸任万通集团董事长职务。2014年10月，冯仑最终放手，嘉华东方控股成为万通集团实控人，绵延20多年的万通集团已无六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