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螺油子,作为老青岛人,似乎很少有不知道的。这个青岛马牙石路典型的代表,2001年,历史悠久的“波螺油子”和“波螺油子”的石板路在建设东西快速路时令人惋惜的消失了,成为了无数人难忘的记忆。今年,恰是老波螺油子消失二十周年,编发此文,以示纪念!
三年前在征得著名摄影家吴正中老师的同意后,一篇《波螺油子——老青岛难以磨灭的城市记忆!》的图文,让无数老青岛感怀热议。应诸多读者朋友要求,经吴正中老师授权,在这个特别的日子编发本文,让我们跟随吴正中老师的镜头再次重温这条充满老青岛记忆的“波螺油子”。回忆那些承载了许多沉重历史痕迹,见证百年历史的城市沧桑。那一张张老照片作为一种特殊载体,也是城市历史的缩影和见证。
她像一首隽永的歌,飘散在风里
我从小生长在“波螺油子”的周围,“波螺油子”是一条颇具青岛地势特点的老街,也是一条伴随我快乐成长的百年老街。2001年,一座东西快速路高架桥在“波螺油子”上凌空架起,老街被彻底拆除改造。2016年,“波螺油子”再一次被改造,这一次是要建地铁站站口。
幸运的是,2001年,老“波螺油子”被改造之前,我比较完整地拍摄记录下这条我心仪的老街,成为回味往事,寄情言志的唯一可视文本。
我家离“波螺油子”只有六百米左右,父母家离那儿更近,日常吃的粮食、蔬菜、瓜果,用的针头线脑等,很多都是从那里买的。
父亲从部队专业调到青岛机关单位工作后,便把18岁的母亲从乡下老家接到青岛,那时母亲在乡下“识字班”,仅学会认识了几个字,是个并没有什么文化的乡下人。但因为母亲能吃苦,来青岛后,便被政府分进青岛第二针织厂,当上纺织工。再后来,被选为车间小组长。父亲因为工作比较忙,所以家务事都由母亲一个人承担下来。
那时候,母亲早、中、晚三班来回倒,在单位忙一天,回到家也忙个不停,为我们姊妹四个操碎了心。母亲能做一手可口的家乡菜和面食。我爸爸平时喜欢喝大米红豆粥,母亲天天变着花样为他熬。尤其在父亲生病住院期间,母亲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父亲。母亲知道我们喜欢吃她做的馒头,只要做了馒头,老太太就分一些给我们这些已经结婚在外的孩子们。直到老太太80岁,还亲自做饭给我们吃。“波螺油子”的大多数老居民也都像我母亲一样,是从山东周边农村来青岛的,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并不富裕,但他们的性格淳朴善良,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记得,我在孩提时代就梦想当个外交官、画家、记者。但那段时间大多孩子的天性是玩。对我们而言,“波螺油子”就是最好的去处之一,不仅住在“波螺油子”的孩子喜欢在那里玩,就连住在周围的孩子也常结伙一块到那里玩,像滚铁环、打纸牌、打木头、跳房、抗拐等,过去孩子喜欢玩的游戏,我都曾玩过。下雪天,这条盘旋曲折的坡路,正好为孩子们滑雪提供了方便条件。那年头,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尺寸大小不一的小滑车,小车的面用木板拼成,轮子用4个直径10厘米左右的轴承(青岛话称钢轮)做成,用来拉煤、粮、大白菜、地瓜等较沉的东西。那些年,物资比较缺乏,不管什么东西,都需要提前大量储存。像煤、菜,特别是冬天吃的大白菜、地瓜,经常一买就买几十斤,甚至上百斤。孩子们滑雪时便把轮子朝上,坐在或站在木板上,一次又一次地跑上滑下,玩得甚是开心。童年的快乐,让人留恋,回味无穷——“波螺油子”可以说是我们多梦时节的儿童游乐园。
在拍摄的过程中,我认识了人称孝子的丁顺德,他为照料瘫痪在床的80多岁的老母亲,放弃了在珠海的优越工作,回到母亲身边,把一间12平方米的房子,间隔成卧室和卖货的小店铺,一边做着小生意,一边照看着母亲,八年如一日;我认识了扫了25年“波螺油子”的马大娘,钟情于“波螺油子”的马大娘似乎对路上的每一块石头都了如指掌;我认识了来自东北的邹大姐,她为给患白血病的丈夫交医疗费,无论严寒酷暑都在路北端的街边,摆摊卖茶蛋、卖报纸;我认识了10多个卖日用杂货、卖小吃、卖旧书、配钥匙、修鞋、开小啤酒屋的下岗职工,他们摆摊做小生意,自谋职业。面对生活的波澜坎坷,他们的心态,却平静自如,令人惊叹、钦佩。
拍摄“波螺油子”,其实就是在拍摄我记忆中快乐的童年光阴;拍摄母亲那一代人的生活状态;拍摄我长大以后对它的再次认识和体验。总之,每一次按动快门都与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一书中说:“你不能拥有现实,但你可以拥有影像——就像你不能拥有现在,但可以拥有过去。”照片,为人们打开了一扇记忆的窗口,帮人们记忆起越来越模糊的老街面孔,更让人们记忆起那些年的快活日子。
我要特别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母亲以最伟大的爱心,给予我在生活上无怨无悔的照顾和关心,以及理解、体谅儿子投身摄影的心意。
感谢“波螺油子”那些接受过我采访的人们。
吴正中
大雪刚停,便又刮起了大风,风声像是一首唱给“波螺油子”的挽歌。1998年
雪后,“波螺油子”西北端。1998年
一位在“波螺油子”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一手牵着小孩子的手,一手拎着一捆大葱行走在路上。1997年
上学路上,小女孩在“波螺油子”光亮可鉴的小青石块路面上玩着跳房子游戏。1997年
沐浴在晨曦下的“波螺油子”小洋楼。1997年
背着孩子的母亲,从“波螺油子”老楼房前经过。1999年
静待拆迁的老街、小洋楼。1999年
20号院的小洋楼,与远处新建的楼房样式,形成鲜明对照。1999年
9号院,春将近,树飘花。1998年
6号院,一栋建于20世纪20年代初的老房子,其罗马柱、墙和台阶等都是用花岗岩石打造而成。1997年
5号院的小洋楼与用青石建的院墙、台阶。1996年
在22号院住的马莲芳老太太正准备做早饭。70多岁的马大娘清扫“波螺油子”22年之久。1998年
在16号院门前,劈木柴和晒太阳的老人。16号院在20世纪60年代末的“文革”时期,曾被命名为“向阳院”。2001年“波螺油子”拆迁改造时幸存的不多的老院之一。1997年
拎着蜂窝煤准备回家的卢秀云。她在这栋日式建筑风格的小楼里住了50多年。1997年
秋天,9号院的小女孩在落满一地的梧桐花中写作业。1998年
老墙上挂着的信箱。
雪后,夜晚,“波螺油子”出奇地安静。1998年
在3号院门口,老人和孩子各看各的光景。1999年
一个与涂写着“拆”字的“波螺油子”渐行渐远的人。1998年
购物回家的老人。1998年
打公用电话的时髦女士。1998年
下雨天,一家火锅店的服务生,在店外等待顾客。1998年
磨豆浆的小摊贩与顾客议价。1997年
从东北嫁到青岛来的邹红霞在吃早餐。为给患尿毒症的丈夫交医疗费,邹红霞从20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都在路边摆摊卖小食品、报纸等。1996年
从农贸市场回家的一位老人,用拐杖一头挑着大葱、一头挑着南瓜往家走。1996年
整理旧书摊的丛先生。1998年
“波螺油子”临近拆迁时,一些青年趁机在路的西北端,摆摊卖盗版光盘。2000年
一位推着卖完水果的空三轮车,经过即将被拆除的“波螺油子”的女士。1999年
早晨,在路旁遛鸟的老人。1998年
两个青年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1999年
拆迁在即,民工移走路牌。
看着被拆的“波螺油子”,老人一脸的无奈。2000年
老“波螺油子”将在人们的视线中永远消逝。2000年
新落成的东西快速路高架桥人行道与悬挂在波螺油子和苏州路交叉口待拆楼房上的美好蓝图。2005年
波螺油子和苏州路交叉口的楼房被拆除,绿化了周围地域,并在波螺油子与热河路交叉口建了台阶。2012年
2021年8月20日,路人在打量着建设中的地铁站工地,台阶因建设需要被拆除,这也是波螺油子第二次被改造。
2021年8月20日早晨的地铁站建设工地现场。
一位走在东西快速路上的女士。2017年
波螺油子,永不消逝的青岛记忆
2001年,青岛快速路第一期工程动工,因施工需要,拆掉了历史悠久的“波螺油子”和“波螺油子”的马牙石,以及两旁的绝大部分民居。之后为了铺设地下管道,大部分路面也被拆除。在一些“老青岛”的呼吁下,又重修了一段“波螺油子”,但这里已经没了原来的风貌。
2017年,波螺油子路中段据说建地铁,又开始了第二次改造。2000年铺就的新路,小广场、木栈道已被拆除。再遭破坏的波螺油子,曾经的印迹也几乎消失殆尽,2019年,这里的地铁正在紧张修建中,这条老青岛味儿最浓郁的特色老街彻底消失了,让所有熟知它的人们怅然不已,但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感谢吴老师给我们留下了这些珍贵的城市记忆,这也是无数老青岛的美好回忆,编辑这篇图文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当年的情景,从热河路沿阶而下,小百货、各种推销光盘、软件的,还有我最喜欢的旧书摊。如今,这条特色街巷已成为历史,也永远封存于我的记忆里......
青岛正在加速向国际大都市的目标挺进,这座城市的新与旧每天都在上演,都在变化。可以说既令人期待,又令人感慨。我是其中的参与者,又是之外的旁观者。这可能就是摄影师的位置吧——在这里,我满含深情地拍摄着一座城的新与旧,也满含深情地品味着一座城的甜酸苦辣与前世今生。
——吴正中
消逝二十年,你还记得波螺油子吗?
本组图文照片感谢吴正中老师授权发布,如需转载使用照片需联系作者同意,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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