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下午2点,在东京奥运村内,北园新光刚吃完午饭,准备回到奥运村住宅午休。
今年30岁的北园新光是日本的一位视障运动员,他要参加男子柔道81公斤盲人B2级的比赛。
他规规矩矩地走在人行道上,一辆巴士也朝着人行道缓缓驶去。
巴士的时速只有1~2公里,按理说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可没想到的是,当它接近人行道试图右转时,撞上了北园新光。
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北园新光也懵圈了。
因为撞他的巴士是丰田特别提供的自动驾驶巴士(Toyota e-Palette),是专门负责园区接驳的L4级自动驾驶车辆。
在东奥会及残奥会期间,园区内有十几辆e-Palette同时运行,此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没想到竟然撞到了自己。
事故发生后,丰田解释称,正常情况下,巴士会感应到行人进入十字路口时自动停车。
然而,事发时巴士的安全操作员都注意到了北园新光并试图刹车,但北园新光仍然被撞到。
随后,丰田公司为这起事故致歉,称对于自动驾驶有些“过于自信”,并停止了残奥村内的自动驾驶服务。
丰田汽车CEO丰田章男也以喜闻乐见的方式鞠躬道歉。
他承认,目前自动驾驶技术可能并不成熟,“这表明让自动驾驶汽车在普通道路上行驶还不现实”。
实际上,由于事发时车辆速度极其缓慢,所以北园新光的伤势不重。
不过,蔚来事件的发酵让公众对自动驾驶变得格外敏感,因此,残奥村事件迅速登上了热搜。
在热搜背后,自动驾驶的光芒正在消散,人们开始反思,自动驾驶真的安全吗?
“不是自动驾驶技术到了该反思的时刻,而是资本市场乃至整个社会过度炒作夸大自动驾驶的技术成熟度!”
蔚来车主遇难后,吉林大学汽车研究院院长管欣拍着桌子说。
的确,当前的营销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销售人员绝口不谈“辅助”二字,张口闭口都是所谓的“自动驾驶”。
中国青年报线下调查发现,3家4S店,仅有1家的销售人员提醒这是辅助驾驶,不是完全的自动驾驶。
另外两家的销售人员则一直把自动驾驶挂在嘴边。在一次试驾中,一名销售员为了展示所谓自动驾驶的性能,甚至在行驶中双手离开方向盘,在车内从容喝水。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自动驾驶都属于夸大宣传、虚假宣传,是为了营销而故意误导用户。
早在今年1月份,工信部就对自动驾驶技术进行了明确的分级。
0级为应急辅助,1级为部分辅助驾驶,2级为组合驾驶辅助,3级为有条件自动驾驶,4级为高度自动驾驶,5级为完全自动驾驶。
按照工信部的标准,现阶段绝大部分所谓自动驾驶的车辆都只是2级——组合辅助驾驶,距离5级的完全自动驾驶还非常遥远。
所以,自动驾驶闯的祸,厂商的夸大营销难辞其咎。
可遗憾的是,即便销售员告诉用户,这只能辅助驾驶,做不到全自动,也很难阻止悲剧的发生。
就好比,香烟总会在包装盒上印刷“吸烟有害健康”的字样,然而这种提醒对瘾君子实际上毫无帮助。
其中的根源在于,辅助驾驶在对抗人性,而人性很难经得住考验。
关于这一点,谷歌早就给出了答案。
2013年,谷歌和初出茅庐的特斯拉达成合作,共同研发“半辅助智能驾驶系统”,英文名为“Autopilot”。
可合作不到半年,项目就被谷歌单方面紧急叫停。
谷歌给出的原因是:对辅助驾驶的依赖不仅会让使用者分心,保证驾驶员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同时无法
原来,谷歌在内部征集员工对Autopilot进行测试。在测试前,员工被告知辅助驾驶系统并不可靠,一定要全程保持警惕。
不料,试验结果相当糟糕。当时速达到90公里后,驾驶员要么开始打盹,要么在车内玩手机,还有的甚至开始化妆。
由于分心的缘故,驾驶员已经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即便遇到了危险往往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经过这次测试,谷歌意识到,辅助驾驶在对抗人性中的依赖心理。
因为,人很难完全控制自己,很难在合适的时候开启辅助驾驶,在紧急情况下手动接管。
就好比,过去平直的高速公路总是容易导致注意力涣散,进而引发事故,所以才会故意设计更多的弯道。
其中的道理如出一辙。驾驶员一旦对看似安全的辅助驾驶产生依赖心理,就很难让自己保持专注。
谷歌的这次试验,基本算是给辅助驾驶判了死刑。
这也导致谷歌最终放弃了辅助驾驶,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无需人工介入的全自动驾驶技术,成立了著名的Waymo公司。
其中的转变,非常符合谷歌“不作恶”的价值观。
而那些“大胆”采用辅助驾驶系统的车辆,实质上是给自己安装了一枚隐形炸弹。
一旦车主经受不住诱惑爱上了辅助驾驶的种种便利,也就亲手按下了炸弹倒计时的开关。
反人性的辅助驾驶不仅十分危险,还很可能会给车主带来二次伤害——先出事故,再背黑锅。
前不久的蔚来事件就充分暴露了这一点。
8月22日,蔚来遇害者林文钦的家属已经向警方报案,称蔚来涉嫌毁灭证据。
家属出示的报警资料显示,他们向警方提供了两项证据,一项是蔚来工作人员承认私自接触车辆的视频,一项是蔚来工作人员承认私自接触车辆的录音。
显然,林文钦的家属担心蔚来篡改数据,误导第三方检测机构作出不利于林文钦的责任判定。
要知道,类似的事情已有先例,温州的特斯拉车主陈先生就曾被特斯拉反咬一口,告上法庭。
去年8月,陈先生驾驶特斯拉遭遇车辆失控,事故导致陈先生大腿被截30厘米,腰骨碎裂,经抢救勉强活了下来。
陈先生认为是刹车失灵导致事故发生,可没想到,第三方机构给出的检测报告却是:陈先生负事故全责。
原来,第三方检测结构从方面拿到数据,得出了陈先生没有踩刹车,而是在事故前踩油门的结论。
陈先生完全不认可这份结果,他对媒体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有十多年的驾龄,对车辆的操作十分娴熟,不可能出现油门当刹车的低级错误。”
网友也纷纷对陈先生表示同情,开始质疑检测报告的客观性。可就在这时,特斯拉反而拿着检测报告正式起诉陈先生!
对于刚做完手术的陈先生来说,特斯拉的一纸诉状不啻于一次暴击。
正是因为有类似的前车之鉴,就不难理解林文钦家属的报警举动。如果不这样做,被蔚来反过来起诉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因为,传统汽车以硬检为主,第三方检测机构有能力对事故原因进行专业鉴定,作出公正权威的判断。
而对于现在的新能源智能汽车,软件、生态已经越来越重要,在发生事故时,智能化系统的数据内容成了判定责任的重要因素。
可这部分数据实质上掌握在厂商手里,第三方检测机构很难绕开厂商直接获取数据。
这意味着,厂商拥有过大的话语权,完全有能力左右事故责任的判定,这导致很多车主不信任第三方检测机构的结论。
还记得前不久的特斯拉车顶维权事件吗?
维权者由于过激行为被上海警方行政拘留5日,原本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最终反而被拘留,被社会热议,成了一起社会问题。
根本原因就在于,维权者坚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特斯拉刹车失灵,而特斯拉方面却坚持要求将车辆送交第三方机构检测,找出事故的真正原因。
看似公正的特斯拉,实际上吃准了第三方机构没有相关数据的弱点,试图掌控局面。
综上,所谓自动驾驶汽车其实是个大坑。
一方面,只要习惯了系统接管车辆的便利,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另一方面,系统背后的数据被厂商牢牢控制着,一旦出现问题,厂商很容易把责任推出去。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谁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原本简单的交通事故就很容易升级为社会事件。
关于新技术的生命周期,有一条著名的阿玛拉定律:我们总是高估技术的短期价值,而忽略其长期影响。
就像这根曲线,新技术诞生后,会以最疯狂的速度攀升到顶端,然后迅速下坠至谷底,接着缓慢抬升。
AR、VR、谷歌眼镜等消费领域的新技术都是如此。
在经历了最初的资本狂欢后,公众慢慢意识到,它们的实际价值不足以承载其背负的期望,热情也因此迅速退却。
在这个过程中,投资人、股东、消费者的钱包受损,当然也有少数人趁势赚得盆满钵满。
自动驾驶技术也正在经历从巅峰到谷底的过程,不过,跟它们相比又有不同之处。
区别在于,自动驾驶的坠落是带着血的,它不仅仅谋财更可能会害命。
因此,类似自动驾驶、脑机接口等涉及人身安全的新技术,是不是有必要像研发新药一样,进行严格的层层试验与检测,确保安全之后再进行商业推广?
要知道,一个新药要想通过认证,需要经过新药申请、动物实验、4阶段人体实验等复杂的流程。
从最初的测试到FDA认证通过需要8至10年的时间,期间消耗的资金量非常巨大,但最终呈现给公众的是被验证安全有效的药物。
既然新药的FDA认证已经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方法,那么同样涉及人身安全的自动驾驶、脑机接口、人造子宫、人体增强等技术,是不是也应该效仿新药FDA认证,进行电子FDA认证呢?
毕竟,公众不应该是试验新技术的小白鼠,抹平这类新技术的波峰不应当出现“带血的抛物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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