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石窟 藏于山岭间的中国石窟艺术“下半阙”

封面新闻记者 戴竺芯

那是在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战火硝烟中，唐玄宗入蜀避难。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唐帝国的佛教艺术。在沉重的石头上，工匠们刻下佛的慰藉，摩崖造像似莲花般次第盛开。有人言，如果说北方石窟是中国石窟艺术的“上半阙”，那么巴蜀石窟便是当之无愧的“下半阙”。

仅四川而言，根据最新出炉的四川省石窟寺（含摩崖造像）专项调查报告，四川石窟共2134处，总量排名全国第一。专家认为，四川石窟具有强烈的地域独特性和时代特征，是我国石窟寺发展进程中不能忽视的重要环节，是我国石窟保护与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9月13日起，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启动“你不知道的川渝秘境”系列报道，寻访散落的石窟石刻古迹，在山野田间感受蜀风汉韵、唐宋遗音，挖掘这些名胜背后的“秘境”故事。

四川石窟共2134处

总量排名全国第一

巴蜀山岭间，至今仍隐藏着诸多的石窟寺观。从中原到蜀地，途径金牛道、米仓道，匠人们用灵巧的双手开窟造像，留下历史遗珠。

就在去年11月，按照国家文物局要求，四川省相关文物保护机构集结，开展了一次全省大规模石窟专项调查工作。此次调查由四川省文物局领导，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牵头，与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四川大学、西南民族大学、西华师范大学联合实施。

调查队员工作中 图据受访者

240余名调查队员历时8个多月，走遍四川21个市（州）、复核调查2953处文物点，完成2134份石窟寺调查报告。调查结束后，队员们精心整理，四川省石窟寺（含摩崖造像）专项调查报告最终出炉。

调查队员在山间 图据受访者

报告显示，到目前为止，四川共有石窟寺（含摩崖造像）2134处，总数量居全国之冠。其中，包括新发现115处。整个四川地区，除了攀枝花市，其余20个市（州）均分布有石窟寺遗存。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姚军是此次调查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介绍，根据此次调查结果，全省有9个市（州）石窟寺数量超过100处；5个市（州）超过150处；4个市（州）超过200处。石窟寺分布密度前四的4个市分别是成都、资阳、南充、巴中。

新发现115处石窟

保存、保护仍存在许多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调查中，共有115处新发现。这些发现来之不易，几乎均是调查队员们在野外凭借双脚徒步、双手攀爬得来。

广元皇泽寺石刻 图据受访者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保中心馆员刘建成参与了此次广元小组的调查。在广元剑阁一处高约7米的天然崖壁中部，刘建成一行发现了一龛保存完好的唐代石窟。内龛高浮雕一主尊二真人二女真像，后排高浮雕天龙八部众六尊，外龛两侧高浮雕两位力士，造型精美，线条生动。

队员在调查广元高洞一处石窟寺 图据受访者

在苍溪县，调查队员前往一处名为高洞的村落，顺着当地村民的指引，徒步攀爬大约30分钟，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约10米的砂岩崖面，周围植被茂盛，树木杂草丛生。当地人口中的一处“老爷”就位于陡崖顶部上。调查队员们徒手艰难攀爬至崖顶，遗憾的是，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四尊已被风化破坏模糊不清的造像。“这让人十分心痛。”刘建成说，寻访过程中，有许多耄耋老人曾经清晰见过的造像，在短短几十年内，就已模糊不清，仅存造像轮廓。除了人为破坏，还有许多自然条件带来的挑战也是石窟面临的亟需解决的问题。结构失稳、风化病害、水害、生物病害等都给石窟寺的保护带来极大困难。

“这些石窟都是历史上留下的宝贵文化资源，是古代文明交流的实证，保护它们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作为石窟寺调查保护一线的一员，刘建成期待，未来能有更多的人增强文物保护意识，共同参与到文物保护中来。

川渝石窟寺

最有条件成为中国南方石窟寺中心

“四川石窟开凿年代以唐宋和明清时期遗存为主。”姚军说，四川石窟是我国晚期石窟造像开凿的重要地区，石窟造像数量巨大，分布范围广，是南方石窟的主要分布区域，具有多方面的价值特点。

成都龙泉驿大佛寺石窟

他介绍，由于四川石窟寺营造始于北朝晚期，繁荣于唐宋，安史之乱之后成为我国石窟开凿的中心。其具有强烈的地域独特性和时代特征，是我国石窟寺发展进程中不能忽视的重要环节。

并且，四川石窟以中小型石窟为主，因此，极强的民间性是四川石窟的特点，也是四川石窟独特价值的体现。这意味着，四川石窟应是我国石窟保护与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去年底，在重庆大足开幕的 “中国石窟寺考古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学术研讨会暨中国考古学会宗教考古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院长霍巍曾表示，川渝石窟寺最有条件成为中国南方石窟寺中心。

霍巍说，期待形成西北敦煌，黄河流域云冈、洛阳，长江流域川渝石窟寺三足鼎立的局面，这将极大提升川渝石窟寺的凝聚辐射作用，助力文旅融合深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