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猪小浅。
跟着我,一起来看今天的故事
01
2021年3月,我接到林芝蓝的邀请,参加周末的冷餐会。
那一天,她要宣布订婚的消息。
林芝蓝说:“苏医生,你一定要来。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答应他。”
我是心理医师,林芝蓝是我的病人。
一个家里有钱的36岁女人,和小她9岁的男人结婚,心里存着许多舒解不开的心结。
她每周花300元,请我听一小时她与小B之间的爱情。
“小B”是我们给那个男人的代号,像“007”之于“邦德”。
在林芝蓝的描述里,小B风趣幽默。有清朗的外表,亦有深刻的内心。
他甚至会在接吻的时候,想起尼采那句著名的“你必须准备好沐浴在你自身的烈焰之中”。
如果我不是心理医生,一定会说,“你就嫁给他吧。”
但面对我的病人,我不能指导她怎样去做,更不能帮她为爱情做出选择。
我只能在耐心的倾听之后,让她学会怎样遵循自己真实的内心。
而林芝蓝最真实的内心,就是嫁给他。
02
3月的合肥,阳光明媚。
冷餐会上,摆满了新鲜的蔬果。
林芝蓝为了今天能站在小B身边纤巧动人,已经以此为生三个月。
她看见迟到的我,挽着一个眉目清朗的男人走过来。
那个男人就是我们谈论了无数次的小B。
我看着他下意识地把右手叠在左手上,遮住了订婚戒指的光芒。
显然,他在遮挡自己的尴尬。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林芝蓝选错了。
林芝蓝神采飞扬地说:“怎么才来啊,苏医生。他就是……”
“傅然。”没想到这么久不叫的名字,我依然念得熟练。
傅然望着我,做了一连串表达惊喜的肢体语言后,不敢置信地说:“苏敏,真的是你?”
我想刻意表现得惊讶,但失败了。
因为我的惊讶在此之前用完了。
早在林芝蓝成为我的病人,给我看了小B,也就是傅然的照片时,我除了感叹世界很小,合肥很小,其实心里还有个想法。
可能有些人注定要牵扯一辈子。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前男友的未婚妻,会成为我的病人。
03
傅然在冷餐会后的两小时打来电话,约我见面。
我们坐在茶馆里,点一壶安静凝神的玫瑰花茶。
望着杯子里轻轻翻转的红色花瓣,傅然小心地问:“苏敏,你有没有再回过1928。”
我啜口茶,没有回答,只是很多记忆都被“1928”牵扯出来。
2014年,我和傅然还是穿T恤球鞋的大学新生。
相识在安大图书馆的阅览室。
我们在找同一本书,叫《爱情心理学》。
其实看傅然现在这样风姿绰绰,就可以想象出他当年白衣年少的慑人心魄。
那天他把书放在我手里,轻轻抚开垂在额前的长发说:“你先看吧,我还不忙着爱呢。”
我想,我就在那一刻爱上他了。
19岁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理由,他这样礼貌、幽默、帅,已经足够让人心动。
那时傅然很有抱负的筹划着心理社团,而我学的是心理专业。
只是作为大一新生,被学校轻视是一定的。
《爱情心理学》里,有一段Rubin先生的著名理论。
他说,爱情包含三种成分,其一,就是“有欲望帮助对方的倾向”。
而暗暗喜欢傅然的我,自然义无反顾的为“心理社团”奔忙。
我们在食堂门前搭展板、发传单、抢签名,堵住年轻的团委领导疲劳轰炸。
我一直沉醉在与他形影不离的日子里,直到心理社团成立的那天,才蓦然感到失落。
那个晚上,我们几个社团的骨干在肯德基聚餐。
傅然悄悄塞给我一只小巧的礼品盒子。
里面是一块有深蓝纹理的石头,光滑的表面,刻着“1928”。
我说:“什么意思?”
傅然喝了酒,带着微薰浅醉的笑容。
他拉着我跑回学校即将关门的图书馆,找到东楼阅览室里那个摆放《爱情心理学》的书架。
他说:“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应该纪念吗?”
那一天,他在空空的阅览室里吻了我,点燃了我生命中第一场纯粹的爱情。
而在我眩晕上扬的视线里,看见了书架上绿色的标牌:学校资产,书架,编号:1928。
04
我和傅然的爱情,像所有的校园恋情一样。
在经历过无数甜蜜吵闹之后,终结在大四那年的夏天。
我们在某一个炎热的下午吃了散伙饭,决定各奔东西。
只是傅然在我转身的一刻,忽然拉住我说:“跟我去上海吧。我那里有朋友。公司开得很好,生意很赚钱……”
他充满希望的眼神,让我想起大一那年他组建心理社团的样子,只是多了些现实的烟火市侩。
爱情的第二种成分,是“对亲和与依赖的需求”。
可傅然给不了我任何可以依赖的信任。
他描绘了太多的憧憬,但都与爱情无关。
有时,我还会想那个炎热的午后。
如果他拉住我说:“跟我去上海吧。因为我爱你。”或许我们现在,就是另一种结局。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合肥,做了心理医生。
和傅然失去联络。
只听说他混得风生水起,买了房,买了车。
林芝蓝说:“你们真是同学?他以前身边的女人多吗?”
因为“小B”转换成了傅然。林芝蓝与我的谈话,也从倾诉变成了询问。
她总试图从我这里听到有关傅然的往事。
我只好时常提醒她,以每小时300元的价格,谈论一个男人的旧情事,太不划算。
而我,不愿与林芝蓝说起傅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每天晚上,傅然都把他的车子停在街对面,买一杯外卖的咖啡,消磨等我下班的时光。
05
我知道,他是我病人的未婚夫,已经是个不可以随便去爱的男人。
可是他说他爱的是我,重逢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这一点。
傅然和一个大他9岁又富有的女人结婚,可想而知,他去上海的决定也并不明智。
他说爱我,但似乎又没法离开林芝蓝。
我从心里唾弃他。可他是我的青春啊。
傅然总是开着车子,带我满城寻找我们过去的记忆。
去那个老掉牙的“肯德基”吃鸡米花,或者到商场的角落里摆各种POSE拍大头贴。
他总是妄图在复刻中找回过去的影子。
那天,傅然带我去曾经的老电影院看贵得离谱的午夜场。
傅然坐在黑暗中对我说:“知道吗?和你一起看场午夜电影,是我当年没完成的梦想。”
我捧着48块的薯片套餐,没有答话。
他的手轻轻围住了我的肩,让我浑身一颤。我问:“这就是你的梦想?
傅然却更加放肆地伏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好像……还不止这些。”
他便借势吻了我,嘴唇烫而干燥。我爱这个吻,让我似乎找到了N年前的怦然心动。
可我在一瞬的迷乱之后,用力咬了他的唇。傅然低叫了一声,避在一旁。
“你是要结婚的人了。”
“可我也忘不了你。”傅然的直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灼灼地望着我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一刻,我笑了。
我说:“傅然,你想好了再说。你准备娶了林芝蓝以后,再和我恋爱,然后搞婚外情吗?”
傅然被我问住了,看来我对他的境遇猜得没错。
他离不开林芝蓝,他们之间一定有利益的纠葛。
那天,傅然默默窝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我拼命嚼那桶深不见底的薯片,仿佛憎恨它的脆薄凌乱。
明明是块连皮都没削的土豆,却偏偏乔装得芬芳诱人。
06
那一周,林芝蓝比预定的时间来得晚。
她一进门就对我神经质地说:“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傅然的双卡手机里有一张从来不用,却天天开着的卡。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号码。”
我说:“那个号码是不是以前就存在呢?”
“是。”
“那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关注?”
我拍着林芝蓝的手说:“其实每个女人都会有婚前恐惧症的倾向,只是多与少的问题。你既然已经选择了与他结婚,就应该给他和自己一点信心,不是吗?”
林芝蓝渐渐平复下来,躺在沙发上昏然地睡了。
其实,她的疑心并不只是来自于恐婚,而是一种女人对爱情天生的直觉。
直觉里,她已嗅到傅然心不在焉的气息。
这让我有种有悖职业道德的内疚。
傍晚,我站在傅然车子旁。
敲开窗子对他说:“等你能回答我问题时候,再来找我吧。”
傅然望着我,静静地给不出答案。
夕阳的光晕落在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07
从那天起,我再没见过傅然。
只是从林芝蓝每周一次的交谈中,了解到他的消息。
在我和傅然分手后的第二周,林芝蓝在他手机的电池盖里,发现了我和傅然的大头贴。
只是还好,那是张接吻的剪影。
林芝蓝只认出了傅然。
分手后的第三周,林芝蓝愤懑地告诉我,她和傅然分手了。
七天,我一直在等傅然的电话,但手机一直很安静。
一个对利益精明的男人,我吃不准他的爱情。
分手后的第四周,林芝蓝冷淡地告诉我,傅然自杀了。
她抱住我,放声痛哭。
我僵硬地抚着她,说不出一句精准的,安抚人心的话。
那天,我辞去了工作。
心理的负累,让我再不能为别人分忧。
傅然的葬礼,我去看他。
他被轻飘飘地放在小盒子里,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散了。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
一场不期而遇的开始,却以葬礼收场。
08
2021年7月,我从丽江回来后,找了一家公司上班。
做普通的文员。
我这辈子可能跟心理医生无缘了。
林芝蓝还是叫我苏医生,她说:“没有你,我就不知道怎样爱别人。”
有时候我不明白林芝蓝为什么会爱上傅然,为什么会愿意为他花钱。爱情就是没有道理可讲不是吗?
可能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恋情。
而我听着她新生的恋情,却总在反思着自己已逝的爱情。
还记得那个Rubin先生说,爱情的第三种成分,是“排他性与独占性”。
而我在与林芝蓝分享傅然的日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他做出选择。
其实,是我在傅然的手机后盖里,贴上那张只有剪影的大头贴。
也是我在舒解林芝蓝心事的时候,暗示她男人喜欢把秘密藏在手机里。
我天真地以为,没有了林芝蓝的傅然会选择我。
我想,我有不错的积蓄,还有稳定的收入。
只要傅然有相信爱情的勇气,我就可以和他分担生活的艰辛。
可是,林芝蓝后来告诉我,傅然在上海欠下了2000万的巨债。
这个世界上,赚钱怎么会容易呢。
起初他确实混得很好,但钱来得多容易,失去得就有多快。最后欠下巨款,没法翻身。
只有林芝蓝能帮他。
我设想的极限,只不过是个零头。
我气走了林芝蓝,让他再无选择。
走投无路后,他选择结束生命。
09
8月的周末,我去参加母校的校庆。
我重新回到了大学校园。纪念大会在图书馆的会议厅举行。
我却悄悄溜出来,去了阅览室。
那个编号1928的书架还在,不过显得有些斑驳。
而那本让我和傅然相识的《爱情心理学》已经找不到了。
只是在原本放书的位置,我看见了一行熟悉的字迹。
“当你回头找这本书的时候,说明这份爱情仍在你心里。打这个电话吧。我永远等着你。”
那是傅然的笔迹,只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而那串陌生的数字,该是林芝蓝一直问不来的手机号码。
原来他一直带在身边,一直等我的电话,一直等我找回曾经的“1928”。
当初他就像我一样,因为不能笃定我们的爱情选择了分离。
而在我们终于彼此确信相爱的时候,却再没有爱下去的条件。
那天,我坐在书架前的地板上,不停拨打着那个已经成为空号的号码。
我恍惚在迷蒙的泪水里,又看见傅然。
他就坐在我的旁边,小心地问:“苏敏,你有没有再回过1928。”
一切仿佛是个梦,我们的重逢,成了巨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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