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中的中国聋人文化｜共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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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全国残疾人的3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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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写作本文，在查阅相关资料过程中看到两篇文章。

其中一篇开头就说：“聋人文化是个充满争议的话题”（张松柏，徐铁卫.西方聋人文化影响下的中国聋人文化研究.中国特殊教育.2010(4)），另一篇说：“中国大陆对于聋文化的研究几乎是空白，台湾和香港地区的同类研究也不多”（黄丽娇.论在中国开展聋文化研究的必要性.中国特殊教育.2009(3)）。两文发表过去快10年了，但对聋人文化的研究，还没有迎来繁茂的景象，仍如张松柏的文中所说“更多的表现为一种曲折的上升”。这也正是本文的标题所要表达的意思。形象的说法就是“旋涡”中的中国聋人文化。

借喻“旋涡”之意，一方面是说它的动荡性，在中国，聋人文化一直不是一个稳定的“存在”，有人说它有，有人说它无，有人说值得研究，有人说应该批判，还有人说它是一把“双刃剑”，各种说法不一而足。另一方面它也的确处于上升之势，聋人文化受到了各界尤其是学界和行政界越来越多的关注，“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信息的多样化，聋人文化这个词愈来愈被广泛的应用”（张松柏，徐铁卫.西方聋人文化影响下的中国聋人文化研究.中国特殊教育.2010(4)），“聋人文化及社会对聋人的认识在曲折中前进”（贾振峰，李凤英.电影维度下的聋人文化观，绥化学院学报2013年第10期）。

本人接触聋人已有很长的时间，其间亲自投身聋教育也有17年之久，可以说对聋人不算陌生。但是，我与聋人文化打交道还是近10年的事。因为“聋文化”这个概念是从西方引进来的，我们自己的研究还不多，所以还比较陌生。

全美第一聋人超模—— Nyle Dimarco

拿起“聋人文化”来做思考，引发开来的联想是很宽阔但又是很零散的。

首先会想到，既然有聋人文化，那有没有盲人文化，或还有没有其他类别的残疾人文化?这个问题， 近年来在西方学界讨论很多。“残障文化”(Disability Culture) 理论在美国已经形成了比较完整的体系，涌现出不少成果，在盲人、盲聋人群体中也有人持“盲人文化”“盲聋人文化”的观点。我个人以为，对这个问题，不是简单地回答“有”或“没有”，而是要让人看到它们的表征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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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人文化的表征形态是十分显明的，那就是手语。手语是聋人文化最集中的表征。而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和核心，从这个角度讲，聋人文化的存在似乎无可非议。

再者，一提到“残疾”，又会引申出另一个相关的问题，聋人是不是残疾人?说“是”和“不是”的都有，而且这两边的声音都不在少数。在笔者看来，这种分歧只是出自不同的视角。从身体器官的结构和功能来看，聋人是残疾人似乎毋庸讳言，这就是所谓看待聋人的医学观。

这种看法本来早已定论，但近半个世纪以来，对于聋人手语的语言属性，语言学家提出了新的看法，认为聋人手语是语言，是语言学意义上的语言，是一门独立的语言，就像汉语、日语、英语一样是一种人类语言。这种对聋人手语语言资格的认定，就给了聋人社会地位以极大提升，由此把聋人看作是有自身语言和文化的少数群体。这就是聋人观上与医学观相对的社会文化观。

尽管社会文化观是以手语的语言属性为基石的，但是，手语并没有让聋人独立于主流社会(即听人社会)之外，“自立”成一个单一的聋人社会。他们依然“生存”和“生活”于听人之中，所以聋人又必须同时学习听人社会的主流语言，这在中国主要是指汉语。因此，便产生了“双语”的概念，即手语与汉语。

依笔者之见，用医学观看聋和用文化观看聋二者不是互相排斥的，不是一个否定另一个。医学观是看到了“聋”这个生理事实， 文化规则是将聋人看作与听人具有不同语言的少数群体 (Linguistic Minority) 而已。

归拢来说，涉聋文献，依我的认知所及，中国的学界、教育界、医疗界已涉足的课题除聋人文化外，大致还有：有关听力检测、缺陷补偿方面的占比第一，依次排下来，大概是聋语训、聋教育、聋心理，而聋人文化要排在最后了。

不过，尽管聋文化方面的文献不多，但关注度却不低。可能的原因据我分析，一是聋文化随着宏观文化领域的研究的热度升高，也在逐浪升高；第二，聋文化从研究的视角看，还比较新，研究难度较大，成果不多。由此，激起了研究者的开垦欲望，本书的引进就是一个证明。

在涉聋事项中，分项来说，听力检测占比第一，这非常自然。因为耳聋首先该是一种生理病理现象，人的机体包括五官，其功能行使正常才不为“残”，听觉正常才不为“聋”，失听了就是官能发生了障碍。修复、补救是首先想到的一步。尤其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下，“望子成龙”就是父母的第一选择，聋不是龙，你在中国很难找出像美国社会中那样，有聋父母”盼望”生出一个聋宝宝的例子。这就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即在看待聋的文化观上的差异。我想中国父母的选择不是一种错误，不该贬损。在美国也不是全部美国的聋父母都期待生聋宝宝。所以检测、补偿是第一位的。

其次看聋语训。对聋儿进行语言训练，这在中国被看作是一项抢救性的康复工程，如果聋儿因听力丧失而没有学会说话，就被叫作“哑巴”，聋儿家人都会为之痛心疾首。极端的做法便是把这个孩子“锁”在家中，很少露面，起码在客人面前要尽可能掩饰一下。这种面子观乃是主流文化中对残障的鄙夷。尤其是聋儿语训过程中，只强调口语，而不准用手语，担心手语会妨碍孩子练说话的积极性，这是缺乏实证支持的“担心”。事实上，手语对聋儿学习口语是有促进作用的，最明显的作用，是可以让孩子走出机械重复发音训练的局限。手语可以帮助孩子理解事物，是有助孩子认知能力发展的。

再次，关于聋教育，对聋儿的教育归作特殊教育，其“特殊”表现在两方面，是受教育对象特殊，即丧失听力的孩子；二是教育教学手段的特殊，为适应受育对象没有听力，改变了教育信息的传递渠道，采用视觉通道输入，教学语言用视觉语言即手语。实践中更多的情形是手口并用。除此而外，无甚特殊。

第四，关于聋心理。聋心理也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问题，尽管美国多年前就出版过一本相当篇幅的《聋心理学》专著，但对于是否存在聋人心理现象曾经也过争议，有人直接否认有特殊的“聋人心理”的存在，甚至认为“聋人心理”不是存在不存在的问题，而是需要批判的问题。

其实说存在“聋人心理”，并非说聋人有一套全然不同于听力正常人的心理模式，而只是说聋人心理与听力正常人的心理有些“差异”。这种差异是两类人之间群体性的差异，也就是一个群体的心理共性与另一个群体的心理共性之间的差异。如聋人身上典型的较普遍存在的某些心理特征，诸如聋人的情感成熟度相对低，易冲动，自我中心较明显，缺乏对别人感受的同情等。当然，这些心理特征不是覆盖了每一个聋人，聋人群体中的个体之间也存在着差别。所以聋人心理只是拿群体的某种共性或倾向性与听人群体的相应的共性或倾向性做比较，希望对聋人心理的这种认识能触发研究兴趣的提升。

最后要说到聋人文化了。聋人文化是个讨论(或议论)得相对较多，而研究(或思考)得相对较少的课题。尤其在中国的当前。聋人文化在涉聋项目中是一个研究比较单薄的领域。一是历时较短，在中国更短；二是投入不多，人力不多，资源也不多；三是前景也不明朗，远没有厚积薄发之势。这大概可算是中国聋人文化研究的一个现状。

从历时来看，所看到的文献最早的是21世纪初，发表年代比较集中在近10年里，粗略统计也没有超出百篇文章。

从投入来看，人员上没有形成队伍，还没有冒出被大家公认为研究聋人文化的翘楚，也没有看到某一位作者写过两篇以上的专题性文章。各类各地的研究机构中，看不到一个有专长的官方代表。

从未来的发展看，虽有人呼吁要加强聋人文化的研究，但有呼无应的局面难以打开，跨进这个领域的新人不见增长。总体上还处在微风轻浪的静湖状态。

为要把我国聋人文化研究开拓出新的景象，有两点建议供大家参考。

第一，舆论造势。专业刊物可集中约邀一些文章，做一期专题讨论。其中可有一定篇幅介绍国外内容，包括邀境外的作者撰文。以外促内，相互借鉴，联动发展。

第二，研究人员与基层教师联手，挖掘教育教学实践中的聋人文化因素。看重聋校中的聋人教师的作用，尤其是那些双语聋人，鼓励他们成为聋人文化研究中的中坚力量。

辽宁师范大学张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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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世界不寂寞——跨文化交际视角下的手语翻译》

中国青年出版社

安娜·明迪斯（美）/著

郑璇 邹蜜/译

【内容简介】

《沉默的世界不寂寞》在美国手语翻译界是著名的著作。

本书的特色有三：首先，跳出传统的“语言学”与“翻译学”的视角，从“文化学”的角度入手，运用跨文化比较的视角分析手语翻译行为，关注语言这座冰山潜藏在海面之下的部分。其次，无论是作者，还是所述内容，都充分地体现了聋听合作，传达了对聋人群体的尊重，尤其是对聋人译员进行了专门的阐述，这是国内文献中极其罕见的。

最后，本书作者本着与时俱进的态度，对旧有的版本进行了修订，既诠释了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给手语翻译带来的挑战，也呼吁翻译员们不忘初衷，在工作中继续秉持和发扬老一辈手语翻译们的“聋之心”，真正做到急聋人所急，想聋人所想，同聋人群体成为亲密的合作者和伙伴。

相信本书的中文出版，必将启迪众多中国手语翻译工作者、教学者和研究者，使他们在借鉴西方先进经验的同时，更好地对自我进行反思，探索有中国特色的、本土化的手语翻译发展之路。

【作者简介】

安娜·明迪斯毕业于旧金山州立大学（San Francisco State University）获跨学科文学硕士学位，主修语言和文化，主攻手语。迄今已在商业、法律、教育、医疗、视频转播和表演艺术等领域担任手语翻译30多年。她持有综合技能证书和专业证书（美国国家手语翻译认证处持证法律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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