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前夕,“热门视频制造地”杨浦区社会福利院又“上新”了——这一次“火”的是《轮椅上的舞者》MV。视频里,平均年龄逾九旬的爷爷奶奶们坐在轮椅上,卡着《New Boy》的节拍,和年轻的护理员、护士们一起“团舞”。周围是白色的帐篷、格子的野餐垫、玩着飞盘的狗狗,如歌里唱的那样,“我看见到处是阳光,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杨福院每次“脑洞大开”,都能“破圈”“霸屏”:从“世界名画老人模仿秀”,到“乘风破浪的奶奶”,再到“老上海名媛奶奶月历牌”……老年人以新锐有趣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借着网络传播成为“银发网红”。年轻人看了心生感慨:好像不那么害怕变老了。
当然,成为爆点并非杨福院的初衷。院长乔毅皓说:“策划这些活动,是希望展示老人们的风采,让社会更多关注机构照护的老人。一切和美有关的,我们都会快乐尝试。”
为什么舞者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轮椅上的舞者平均年龄91岁,算是国内年龄最高的“舞团”。为什么不让腿脚更灵便的低龄老人来出演?
乔毅皓说,她想让人们关注真正的机构照护。“随着长护险推广,越来越多生活能自理的低龄老人将选择居家养老,这意味着进入机构照护的老人中,无法自理的高龄老人比例会越来越高。”这种情况已在杨福院发生,院里85%到90%都是高龄失智失能老人。他们最能代表杨福院照护的人群。
“好像坐上轮椅,就被认为失去活力、失去生活。我们希望打破这种刻板印象”。日常照护中,护理员们发现,这些爷爷奶奶们虽然行动不便,但都非常喜欢音乐和跳舞,音乐的疗愈作用明显,这激发了杨福院让轮椅老人拍摄舞蹈MV的想法。
于是,杨福院邀请身体康健的85岁以上老人参与活动。老人一听“又有好玩的了”,个个欣然前往。拍摄前,每周两次跟着老师学动作,一个月后拍摄。“练舞的过程就非常治愈。每一遍练习,他们都很开心”,一起参与跳舞的护士葛燕说,音乐响起,爷爷奶奶们的精神也得到了焕新。
排舞还成为老人们一项具有仪式感的活动。“看得出,他们内心对此是渴望的,也是自豪的”。
乔毅皓对92岁的庄爷爷印象深刻:“他平时不大主动交流,但每次有活动都一口答应,是位资深文艺骨干。”拍摄后庄爷爷说,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时。
杨福院有个理念:老有所养是兜底,老有所乐、老有所为才是晚年品质生活的保证。在乔毅皓看来,养老机构就是要把老人的玩心和精气神吊起来,让他们对生活有所期盼。于是,杨福院请进了娃娃机、小火车、旋转木马、糖人……为老人们办游园会,乔毅皓很懂“老宝贝”们的心理:“谁不喜欢被关注,谁不喜欢有人带着玩呢?”
为什么护理人员都那么年轻
《轮椅上的舞者》MV中还有一个亮点:与爷爷奶奶们一起舞蹈的,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年轻面孔,她们是杨福院的工作人员。
“招不到年轻人”,这是养老护理行业一直以来的痛点。但在杨福院,年轻人的“浓度”很高:年轻员工二三十名,平均年龄25岁。这群年轻人就是“热搜”背后的大脑,他们有个响亮的称呼——“护老天团”。“护老天团”有个微信群,大家会把各种奇思妙想“抛”在群里——开抖音号、编段子,都是时下流行的玩法。
杨福院为什么能把年轻人留下来?遇到同行,乔毅皓总会被问上一句。做机构照护14年,她一直提醒自己,要让工作环境有活力、有趣,“年轻人多了,就会不一样”。
2010年,杨福院找到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招来第一批大学生。三年前,杨福院跟学院合作开出“订单班”,定向招募大学生。第一年,大学生们到杨福院短暂见习;第二年,增至两个月;今年,这批大学生开始常驻院里,定岗实习。三年时间,大学生们对杨福院从陌生到熟悉再到认可。他们的学费由杨福院支出,学生毕业后需在杨福院工作至少5年,若跳槽,就要返还全部学费。
不过,乔毅皓相信,让年轻人留下来的并不是什么约束条件,而是群体和氛围,其中两件事至关重要:新鲜与希望。
对于“新鲜”,她鼓励年轻人走出杨福院接触外界,也主动接一些试点项目,“机构能做的,是给护理员们提供全面锻炼技能的机会”。
至于“希望”,正如乔毅皓所观察到的:年轻人对工作的要求就是有趣,有喜欢的氛围,能看到未来发展空间。因此,杨福院建立了完整且通畅的晋升体系:全院6栋住养楼被分成7个分院,下设7名分院主管,竞争上岗。这样一来,每个分院的老人都能找到解决问题的“主事人”,工作人员也借由晋升担纲尽快成长成熟。
作者: 刘力源
编辑:周辰
责任编辑:顾一琼
图片来源:杨浦区社会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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