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底,南京和济南相继沦陷,日军士气大涨,开始了更大的侵占计划。首先就是贯通南北战场,打算以南京、济南为基地,沿着津浦铁路向徐州方向进军。
1938年3月中旬,51军与日军几经交战情况不容乐观,部队损失惨重无法继续战斗,张宗仁只好命令张自忠59军赶往临沂支援。51军军长庞炳勋得知消息后,一度觉得自己此次凶多吉少了。
庞炳勋
因为早在在中原大战期间,庞炳勋背叛冯玉祥倒戈老蒋后,率部偷袭过张自忠指挥部。张自忠在反击中身中两枪,差点儿就和阎王爷见了面,由此两人结下了梁子。所以庞炳勋觉得张自忠多半是不会来支援的,就算来也可能会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
可是后来发现,竟然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张自忠一收到命令便下令全军做准备,以最快速度出发赶往临沂。
但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支严格管理的部队,竟然会出现士兵玷污农家16岁花季少女的事情。
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铁的军队,这是张自忠一直以来的准则,所以为了严肃军纪,真相
一经
查明后,他当即命令执法官将凶手枪毙。
然而,就在凶手被行刑时,张自忠却不由地哭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张自忠20岁投身革命,历战无数,怎样的生离死别不曾见过?所以,可见这件事有多令他痛心。
冒雨前行,法不容情
张自忠于3月下旬率部出发,由于军情紧急,全军快马加鞭,就连途中遇上大雨也不停,更不允许在途径村落时打扰民众,否则军法处置。
但这雨一直下,好些天都不见停,冒雨急行军实在让战士们很是疲惫,所以这天当部队途径镇上一家有卖雨伞的小店时,两名士兵就走了进去。
见到顾客进店,老板立马迎上去询问他们需要什么。可是两名士兵完全没有搭理店老板,直奔摆放雨伞的柜台而去,拿起两把伞就打算离开。
战乱年代,百姓们虽然也知战士们行军打仗苦,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过日子,可是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再者,店老板也不是说舍不得,只是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就拿走了,这多少有点儿不合适,所以店主连忙上去询问。
可是不曾想两名士兵见老板来索要伞钱,心中瞬间不悦,不仅满口脏话说老板不知规矩,甚至还把老板给打了一顿。这令老板很是不解,因为他所了解的张自忠,是一位一直以钢铁纪律带兵的将领,于是心中不免有疑惑:这当真是张自忠手下的兵?
为了弄清楚这事儿,店老板便关了店门打算去部队中找个管事儿的问清楚。他一去就找到了张自忠身边的警卫营营长孙二勇。
孙二勇和大多数士兵一样,参军的背后都是因为小时候见到了也经历了很多压迫,所以他很见不惯有权有势之人欺压百姓。听闻店老板讲述完事件来头后,孙二勇立即将事情上报给了张自忠。
张自忠得知情况很是愤怒,当即就让孙二勇把犯错士兵给找出来。孙二勇办事效率极高,前后不过一刻钟就将殴打店主的士兵,带到了张自忠的面前。
两名士兵对过错没有辩解,但在被问为何不付钱时,他们也很是无奈,因为确实没有钱。可张自忠始终觉得这并不能当做就可以强拿百姓东西的理由,所以他命人吹响了集结号,在会上公开讲述两名士兵所犯错误的前后经过,然后下达了惩罚结果:枪决!
店老板前来其实只是想要个说法,从未想过要让两名战士以死了结此事,所以他立马走上去向张自忠求情,说:“那两把伞就当我送给战士们的了,不要钱、不要钱,枪决太严重!”
“老板,军令如山,这是咱部队的事儿,您就别管了。至于伞的事儿,我们会照价赔偿的。”听到张自忠这样说,店老板自知求情也无效,心中多少有些后悔来部队了。
其实张自忠的也是很不忍心,只是法不容情他必须以儆效尤。所以他在将枪决任务交给孙二勇的同时,还交代他一定要找两口棺材将两名战士好好安葬。第二天他还特意在部队出发前,去到了他们的的墓前,脱帽敬礼,也十分自责地说道:“怪我平时没有教好你们,让你们犯了错,是我对不起你们……”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张自忠在告别了两位战士回到部队后,他便让孙二勇告知众将士,一定要严守军纪,切不可知错犯错。可是,翌日一大早一对母女的前来,却还是带来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母女二人含泪找到部队,任凭谁来询问都不说来意,非得要见最高将领张自忠。张自忠得知情况后,立马赶去询问缘由。从见到母女二人第一眼,张自忠就觉得事情不妙。
母女二人的眼睛都已经红肿,可见是哭了好久了。“我女儿才16岁,还没嫁人呐,这就被你们当兵给糟蹋玷污了,她以后怎么有脸活呀……”果不其然,事情当真和张自忠料想到的一样糟糕。
“由于天黑,没有见到士兵到底长啥样……”听着母亲对张自忠的哭诉,女孩儿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低下头一直哭。
功过不相抵,功劳不是挡箭牌
这还了得?张自忠大怒,立即号令全军:停止前行!
全军雨中肃立,张自忠大声通知了事情原委后,目光如剑,怒声说道:“男子汉敢做就敢当,站出来,算你有种!”
然而随着张自忠话落,空气也好似凝固了起来,除了风声、雨声外,再无其他。
“没人承认是吧?那就挨个脱裤子查!”原来据受害人回忆,她虽然不曾看清楚那名战士的脸,但在挣扎中抓伤了他的大腿,并且还流了血。
张自忠将检查任务交给了孙二勇、王副官和军法处周处长,命他一定要仔细检查,此等错误觉得不可姑息。为了以身作则,当天晚上宿营张自忠还第一个接受了检查。
之后三人以连队为单位,挨个让士兵脱裤子接受检查。可折腾了大半夜后,却没有在战士们身上发现符合受害人所说的伤口。
得知情况后的张自忠心中疑惑大增,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受害人记错了时,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负责检查的三人:“还有谁没有查?”
“只有我…孙营长和周处长三个人了”,就在王副官如实回答问题时,孙二勇的表现很是不对劲,甚至都不敢和张自忠对视。张自忠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罢了。
但还没等张自忠询问,孙二勇也自己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随后孙二勇被押至军法处,对于周处长的审问,孙二勇说自己深知此次台儿庄战役危险重重,指不定自己就一去不回了。可是他到已经快30了,却还没有碰过女人,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昨天夜里犯下了错误……
若是普通战士犯下这样的错,周处长自己依法处置就是了,可这偏偏是孙二勇。他不仅是警卫营营长,曾在喜峰口的长城上,一人干掉了18个鬼子;还曾在“七七事变”中,率半个连扼守在卢沟桥上,与日军一个旅团展开厮杀,誓死不下火线。
而之后,他还救张自忠的命,是张自忠的救命恩人。
卢沟桥失守后,日军大举向北平城内进发,城内守军力量压根就无法御敌,第29军副军长的佟麟阁与132师师长赵登禹率军誓死不退,全部壮烈殉国。于是为了保存力量,29军军长宋哲元只好下令部队撤离北平,张自忠留于城内,出任代理市长。
29日,北平彻底沦陷,张自忠始终不退,坚任在市长之位,故而成为了汉奸特务们的眼中钉,恨不得拔之而后快。而当时孙二勇就已经是张自忠身边的警卫了,并在8月的一天,张自忠出去完事儿后在回住宅的路上遇上行刺时,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死死挡在张自忠面前,身体连中3发子弹,差点儿就救不活了。
从那之后张自忠十分佩服孙二勇的勇敢,也更加信任于他。后来张自忠撤出北平,便点名指姓要孙二勇担任警卫营营长,从此也一直跟在张自忠身边尽心尽力护他周全。所以有着这层关系在,军法处的周处长觉得如何处置孙二勇,还是得交由张自忠发落。
张自忠听完周处长的报告后,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思,大约5分钟之后下达了命令:“孙二勇犯重罪,必死,死有余辜。”
原本周处长和很多战士们一样,觉得孙二勇曾经有功,理应网开一面,或者让他以后戴罪立功也行。可见张自忠如此久才给出了结果,他便明白这时说再多都是无益了。
军令如山,二次枪决
“你还有何话要说?”周处长顾忌往日情分,在行刑前询问孙二勇是否还有遗言要交代,可不曾想他只是说,还想见见军长。
张自忠得知后没有到场,反而狠狠拍了下桌子,“不见,速杀!”王副官很少见到张自忠如此说话,便没有多言就转身离开回到行刑之地,全然没有看见张自忠眼眶中的泪水。
“他还曾说过些什么?”等到周处长回来后,张自忠又问了问。
“他说二十年后自己又会是一条好汉,如果到时候军长还需要,他还给您当警卫员!”听到这话,张自忠脸上没有浮现过多表情,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后来张自忠时不时就会想起孙二勇,还好几次下意识地呼喊孙二勇的名字,直到发现进来的警卫不是孙二勇时,他反应过来孙二勇已经不在了。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有天晚上孙二勇又回来了。
当时张自忠在屋内认真研究战略战术,想着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突然一名警卫急匆匆跑进来,一脸惊恐地打报告:“军长,孙…二勇…回来了!”
“谁?孙营长?他不是……”就在张自忠一脸疑惑询问时,孙二勇已经进了屋子。
孙仁勇面容枯槁,军装已是破旧不堪,但他还是非常严肃的向张自忠敬了个军礼。
“你没死?”张自忠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才问了一句眼眶就立马红了起来。
原来那天负责开枪的士兵,一直都很佩服孙二勇的英勇,所以在行刑时很是不忍,心一慌手一抖,连开两枪都不曾伤及要害。后来部队离开,孙二勇得路过百姓相救捡了条命,伤势一好就出发找部队了,因为他想跟着部队继续杀鬼子。
张自忠得以见到爱将,他也很是开心,可转念一想“铁军”里面不能有徇私舞弊的。所以,他当即下令将孙二勇关起来,听候处置。
翌日一大早,毫不知情的王副官推开了张自忠屋内的门,迎面而来浓浓烟雾,起初还以为是哪里着了火。直到进屋后看到张自忠桌子上一摞写的全是“二勇”两个字的纸,和地上的烟蒂时,王副官才反应了过来。
吃饭早饭,张自忠召开了一场高级将领会议,核心内容:如何处置孙二勇。
张自忠的态度很直接,他直言自己需要的是一支“铁军”,一支严格服从军令的部队。所有将领都读懂了他这句话,会议最后得出了最终决定:二次枪决孙二勇。
处决命令依旧由周处长宣布,这一次他又问了孙二勇,是否还有话说。只是这一次孙二勇没有提要求,反而非常坚定地回了句:服从命令!
“那你随我来,去见军长吧!”
“见军长做什么?”
“他请你吃晚饭。”
孙二勇很明白这是“断头饭”,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可他还是想赌一把。所以在饭桌上,他脱下军服,将自己身上的一刀刀疤露出来,想用这些说服张自忠,可以给他一个多杀鬼子的机会。
众人见此纷纷低下了头,可是张自忠却不为所动,还让其他师长们也解开衣服。都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人,哪个人身上没有伤?所以,这是张自忠在告诉孙二勇,军令就是军令,法不容情,这事儿没有挽回余地了。
翌日一早,孙二勇被带出关押的屋子。原本那时候早起号角还并未被吹响,可很多战士们都已经起来,并且在即将执行枪决的地方等候着,甚至坑都已经挖好了。
孙二勇看到这一切,内心很是复杂,但他无怨无悔。
“放心走吧,我一定替你多少几个鬼子!”张自忠紧握住孙二勇的双手,眉头紧皱地说道。“好!谢谢军长!”孙二勇很坦然地回答道。
随后枪响响起,孙二勇再次应声倒地,只是这一次他当场就没了呼吸。
张自忠转身离开,径直向参谋部走去,但身体有些踉跄。王副官有些不放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跟在其身后。
两天之后,张自忠完成了替孙二勇多杀鬼子的诺言,国军大胜,台儿庄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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