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的男性鬼怪：有人情味，符合时代特征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颇带一些封建玄幻色彩，其中所描写的奇人异事、鬼怪狐妖之类不胜枚举。但时至如今，提起其中的诸多鬼怪，大众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女性角色，里面也正是这些女性角色最为出名。

但其实在原著里，蒲松龄对男性鬼怪的形象刻画也不在少数，只是在大多情况下都被大众选择性忽视掉了。

在描绘作品里男性鬼怪的故事经历时，蒲松龄并没有一带而过，而是通过不同的情感表达和类型想象，塑造了性格迥异、并与女性鬼怪带着同样的“人性色彩”的角色。这些角色有个性刚毅之类、凶恶残暴之属、还有热情良善之辈等等。

对于《聊斋志异》中的男性鬼怪形象，他们大多也和女性鬼怪形象相差不远。这些鬼怪都是基于现实生活里的人来进行想象加工，因而不同于传统鬼怪的狰狞可怖，这些男性鬼怪是有好有坏、表里兼具的。

一、“人鬼虽不同，其理何尝异”

邵雍在《人鬼吟》里曾写：“人鬼虽不同，其理何尝”。说人和鬼虽然在形象上大有不同，但在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异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也别无二致地表明了他的认同感。他所描绘的鬼怪，不论男女，都有着与人相同的情感和思想，也有着变化多端的类型。在这里着重浅析一下作品里风格多样的男性鬼怪形象。

1.“万物皆有情”——“情思细腻”的男鬼形象

《聊斋志异》里，女性鬼怪狐妖很具代表性。这些狐妖极具人的感情色彩，会爱上书生、会打破思想牢笼，多善良可爱、心思单纯之类。而《聊斋志异》里的男性鬼怪，也不乏此类形象。不过这一类“有情”的男性鬼怪，他们的目的动机和女性鬼怪多有不同，究其目的，应是受到当时社会政治风气和传统思想的影响和禁锢。

在《贾儿》篇里，男性狐妖缠上了一个人间女子，人间女子无计可施，甚至一度精神失常，这样的灾祸对于她来说是可怖的。但她的孩子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却没有过于惊惧男狐的纠缠，反而动用自己的智慧，最终顺利击败了男狐。

在这个故事里，男性鬼怪的形象并不够“伟岸”，作者甚至在描绘男性狐妖时，用“小丈夫”来概括这一精怪的形象，原文里写：“醒而扪之，小丈夫也”。这不仅是单纯的外貌描写，也在无形里表露出作者对这男狐的态度。

有趣的是，在有关男性鬼怪纠缠人间女子的其他篇目里，蒲松龄也多刻画这些男性鬼怪的可怖，或是动机的不纯、或是失败的结果，这些形象与女性鬼怪对比而言相去甚远。这些男性鬼怪虽也算是“心思细腻”，具有情爱心理，但他们大多仍然是现实里男权的部分体现，只不过最后被作者赋予了理想化的结局。

2.“等级特权”，人情世故，虽异界仍有体现

《聊斋志异》里所描绘的男性鬼怪有一点与传统男性鬼怪相一致，就是体现在对于“地狱”的描绘，例如有阎王，也有归于阎王手下的鬼吏，更有四处飘荡的“孤魂”。但除此之外也稍有不同，这体现在“等级特权”方面，还有男性鬼怪的善恶习性不同方面。

在地狱里，众男性鬼怪有一套“等级森严”的规章制度，这样的安排，正与当时的社会政治相照应。可见在蒲松龄的“聊斋世界”里，虽然有人和鬼怪的类别差异，但无论在哪一平行世界，等级都是没有改变的。这样的安排，就极具“人情味”。

鬼怪也会争权夺利、清廉亦或贪财，包括男性鬼怪的两面性，描绘之细腻，这样的特色是非常难得的。

除了这里的等级不同，男性鬼怪的本质也是不同的。有作恶多端者，也有积德行善者，还有因意外被带走者等等。

在《王六郎》篇里，有：“许姓，家淄之北郭。业余。每夜，携酒河上，饮且渔。饮则酹地，祝云‘河中溺鬼得饮。’以为常。他人渔，迄无所获；而许独满筐”这样的故事叙述。

这个故事是说，有一位姓许的捕鱼者，他在捕鱼的时候常常带着酒往河里敬酒，这样的举动让河里的水鬼王六郎为之感触，所以王六郎开始不断地报答捕鱼者。往往是别人的鱼篓里一无所获，而捕鱼者的鱼篓里却是收获满满，后来捕鱼者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并且在这样的一来一回里，二者缔结了深厚的情谊。

可见在蒲松龄的作品里，并不是所有的男性鬼怪都是一无是处，也有这样的良善者，知恩图报，心怀感激。这样的安排符合人的情感，男性人类有善良者，也有为恶者，男性鬼怪也是如此。

“等级特权”、人情世故，在蒲松龄描绘的鬼怪世界里也是一样，其中的男性鬼怪形象，也是多种多样，并且与人间男子别无二致。

二、男性“鬼怪”的思想深度

《聊斋志异》里的男性鬼怪，是具有和普通人类相似的感情和思想的，他们看世界的方式也和人间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具体而言，蒲松龄刻画的男性鬼怪形象，大致包含“困于政事”型、“平门百姓”型等等。

1.“困于政事”型男性鬼怪的行为百态

要了解一部作品，最重要的就是先了解作者。蒲松龄身怀不菲的文学功底，一部《聊斋》让他千古闻名，但纵观他的一生，却并没有因为文采斐然而得到太多收益，反而为此心灰意冷。他衷于政事，但却始终没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所以在蒲松龄心里，难免会存有对政事的感怀和评析。所以在他的男性鬼怪形象里，有一部分就是他对于政事的看法和当时政坛的映射。

比如在《司文郎》一篇里，蒲松龄写道：“然命薄，不足任仕进也。”是年，捷于乡；明年，春闱又捷。遂不复仕。”说主角命薄，不能够得到功名，最终虽然没能做出大事业，但也不醉心于考取功名了。

这便是说两位名叫王平子和余杭生的书生，他们都想考取功名，但王平子学识明显高于余杭生。他们遇到一位名叫宋生的人，宋生一直暗地里指点品德高尚的王平子，但由于科场的不公正，王平子屡试不中，余杭生却一举高中。

后来在宋生的解释下，故事的真相浮出水面：宋生其实并非人类，而是曾经屡试不中的游魂。宋生因为颇有才气，却屡屡不被重用，所以选择传下自己的著作，但天有不测风云，他却因意外死于战乱。后来他遇到王平子，知道王平子也有才气，且品德高尚，就想帮助他，却不料王平子仍是屡屡不中。

最终王平子得知，自己是因为曾经的错事未抵消，所以做官的命数太浅。后来抵消了错事之后，最终考取了进士，也没有再继续往上考取功名。

在这个故事里，蒲松龄借王平子这个人物形象，影射的是自己的人生经历。虽然拥有好的才能，却屡屡被埋没。而宋生这个男性鬼怪形象，则起着辅助、推动故事发展的作用，他与王平子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是“困于政事”型的男性鬼怪形象。

除了这一篇外，《聊斋志异》里“困于政事”型的男性鬼怪形象还有其他几例。在这些例子里，蒲松龄都借这些形象表达自己对人生经历和政事的不满，但同时也有一个逐渐接受和乐观的改变过程。可以说这些男性鬼怪形象，代表了他对于政事看法的心路历程。除了鬼怪书生，作品里的男性鬼怪形象还包括鬼差等等，这些也很大程度上表现官场的腐朽。

2.“平门百姓”型男性鬼怪的现实生活

除却在“政事”里困顿的例子，《聊斋志异》里的男性鬼怪还包括普通的百姓形象。这些形象或善良或凶恶，都是与人类相似的。

在《席方平》篇里，席方平的父亲含冤而死，席方平日思夜寐，导致魂魄离身，于是他开始为父亲沉冤昭雪。他在地狱告状，却发现地府被收买，并且对他施以严刑拷打，但席方平尽皆忍受了下来，并且在故事的最后，他成功为父亲洗清了冤屈。

原著里有这样的描写：“异史氏曰：‘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而况死而又死，生而复生者乎？忠孝志定，万劫不移，异哉席生，何其伟也！’”。

席方平是英雄人物的代表，也是伟岸的男性鬼怪形象，这与传统认知里的鬼怪形象大相径庭。这一类普通百姓里的男性鬼怪多被生活所打压，从中能看到现实生活的苦难之处，也能够看到蒲松龄对百姓的同情。

总结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对男性鬼怪形象的刻画，在书中占有不少的篇幅。这些男性鬼怪形象与大众传统认知里的形象大有不同，这些男性鬼怪形象除却外在形态，思想实质与人类别无二致。

有因为“困于政事”型、“百姓”型；也有正直善良或是为恶多端之类。这些男性鬼怪形象都带有“人情味”、时代性，还有作者的看法与思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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