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名的罗马字母拼写

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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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名单一罗马化的意义

随着经济、文化、科学技术、交通、通讯等各方面的发展，人类的活动从囿于一个小小范围逐步发展到全球。尤其是近百年来，国际间的交往日益频繁，各国的地名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和书写形式，就会产生很多误会和错误，以致造成国际交往的困难。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实现地名国际标准化，就成为当代地名工作中一个突出的问题。据不完全统计，世界上约有2000多种语言，如果加上方言、土语就更繁杂。这些语言共分为八大语系，每个语系又分为若干语支。就其文字的拼写形式来说，可粗略地分为五大类：即罗马字母（又称拉丁字母）类，如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等。阿拉伯字母类，如阿拉伯文、阿富汗文、波斯文、乌尔都文等。斯拉夫字母类，如俄文、南斯拉夫文、保加利亚文等。民族字母类，如希腊文、缅文、藏文等。形意文字类，如汉文、日文等。这么多的语言，这么复杂的文字类别，怎样才能实现地名的国际标准化呢？地名专家们通过细致的研究，认为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采用的是前三种拼音文字，尤其是采用罗马字母拼音的文种为最多。根据这个分析，1976年第一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决定，地名的国际标准化采用单一罗马字母拼写法，即一个地名只有一种罗马字母的拼写形式。使用罗马字母文种的国家只要国内地名实现了标准化，其它国家照用即可。使用非罗马字母的国家，要按照科学的原则提出一种罗马字母的拼写法，经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通过后，作为国际标准。1972年第二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对地名的国际标准化宗旨和目标进一步作出决议：地名的国际标准化，是一项旨在通过国内标准化和国际协议，使地球上的每个地名和太阳系其它星球上地名在最大程度上实现单一的书写形式。从地名国际标准化的角度讲，就是罗马字母拼写的单一性。只有这样，才方便于国际通用，才不致于使地名拼写混乱。尤其是在科学技术进入电子计算机的时代，地名的国际标准化——地名单一罗马化，就成为当务之急。

二、我国地名罗马字母的旧拼法

过去中国地名的罗马字母拼写，十分混乱，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拼法。而这些各种各样的拼法，也大多是外国人设计的。据粗略统计，自1605年利玛窦方案提出以来，外国人集体设计的有十余种，个人设计的有三十余种，中国个人设计的约十余种，加起来约六十余种(见罗常培《国音字母演进史》)。当然上述方案不包括方言拼写法在内。然而这些方案很多早已过时，甚至根本没有流行开。在英文中比较常用的是旧“邮电式”和“威妥玛式”(Wade System)。其它还有“莱辛式”(Lessing System)和“威斯列尔式”(Visslere System)。旧“邮电式”，是旧邮电系统用的一种拼法。19世纪80年代，我国开始办理邮政和电报，当时这种业务操纵在英国人手中，邮电业务中用罗马字母拼写中国地名的一套拼法称为“邮电式”。由于打电报不能使用连写符号、送气符号和发音符号，1906年在上海举行的帝国邮电联席会议基本上采用了翟理斯(H. A. Giles)《中英字典》的南京拼音。但对广东、广西、福建等地采用方音拼写，韵母形式也略有差别，如北方的Ch由南方的k或ts代替。同音地名附加省名的缩写。“威妥玛式”是清末英国驻我公使馆华文翻译，后提升为公使的威妥玛(Thomas F. Wade)，于1867年提出为汉字注音的工具，后扩大用途，成为在英文中音译中国人名、地名和事物名称的一种主要拼法。1912年翟理斯编的《中英字典》采用了“威妥玛式”并加以修改，后称“威特—翟理斯式”(Wade—Giles modified System)。

“威妥玛式”等旧拼法，不仅它的语音系统不符合汉语普通话的语音规律，而且还有一些不够科学的地方。如在现代汉语普通话四百多个音节中，“威式”拼法就有160多个音节带有各种附加符号，造成了书写、打字、排铸、电报等各方面的困难，有些符号在普通电报机上根本无法传递。汉语中的声母bp、dt、gk、jq、zh、ch、zc，“威式”用pp‘、tt‘、kk‘、ch‘、ch、ch‘、ts、ts‘表示，汉语韵母uü用u表示等。由于附加符号在使用中往往省略不用，又导致了诸多不同读音的汉字都拼成了同音字。以致张、常不分，都拼作chang；尤、于都拼作yu；朱、储、居、瞿都拼成Chu。“河北”拼成Hopei，“湖北”拼成Hupeh，同是北字却有Pe、Pei、Peh几种不同拼法。“青岛”拼成Tsingdao，“青海”拼成Chinghai，同是青字，拼法亦不同。对南方地名按方言拼写，如厦门(Xiamen)则拼作Amoy，闽江(Minjiang)则拼作Min—Kong，广州(Guangzhou)拼作Canton。在罗马字母的其它语种中，如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都各有一套拼写中国地名的方法。因此，同一个中国地名在罗马字母的不同语种里，各有各的拼法，例如北京，汉语拼音为Beijing，英文、德文拼作Peking，法文拼作PěKin，西班牙文拼作Pekin。对我国蒙古语、维吾尔语、藏语地名，“威式”及其它旧拼法都是直接从少数民族语转写的。但转写也是不同的。如下表所列：

三、用《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中国地名作为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

1958年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公布了《汉语拼音方案》。《方案》的公布，为我国地名罗马字母拼写的规范提供了有利条件。同年周恩来总理在政协全国委员会所作的《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报告中指岀：“《汉语拼音方案》可以用来音译外国的人名、地名和科学技术术语，可以在对外文件、书报中音译中国的人名、地名，可以用来编索引等等。”原文字改革委员会主任吴玉章同志也指岀：“由于我国还没有一个国家规定的汉语拼音方案，中国人名、地名的音译在对外文件和书报中至今沿用威妥玛式拼法，既不正确也不合理。汉语拼音方案确定之后，这个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从1958年开始，我国邮电部门使用了汉语拼音，铁路站名、气象站名、部分城市街道名称都使用了汉语拼音。1971年周恩来总理又指示，用汉语拼音编印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以应国内外需要。在国际上，联合国1967年和1972年召开的第一届和第二届地名标准化会议都提出了中国地名的罗马化问题。当时出席一届会议的台湾代表曾提出采用“威特一翟理斯式”拼法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字母拼写的国际标准，但遭到匈牙利等国代表的反对，建议采用汉语拼音作为国际标准。在第二届地名标准化会议上，中东欧、东南欧和苏联两个语言/地理分部明确提岀采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字母拼写的国际标准。匈牙利、挪威等国代表均表赞同，美、英等国代表反对。会议认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未参加讨论前，作出的任何决议都是不适宜的，故而未作决定。1972年9月联合国秘书长致函我国政府，要求派出专家参加联合国地名专家组第五次会议。1973年周恩来总理批办的外交部《关于联合国地名国际标准化会议有关问题的请示》中说：“用我国政府制定的法定罗马字母方案（汉语拼音方案）来拼写我国的地名，作为我国地名罗马字母拼法的国际标准。”为了落实周总理的指示，国家测绘总局、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等有关部门做了大量工作，于1974年出版了我国第一张六百万分之一汉语拼音字母版地图及其索引。之后国家测绘总局测绘研究所地名研究室又对蒙古语、维吾尔语、藏语地名进行了调查，并编印了地名录；地图出版社出版了汉语拼音《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测绘出版社出版了《汉语拼音中国地名手册（汉、英对照）》；航海出版社出版了汉语拼音版中国沿海海图。1976年又修订了《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法》。在此基础上，我国派出专家和代表团出席了1975年召开的联合国第六次地名专家组会议和1977年召开的联合国第三届地名标准化会议。明确提出了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字母拼写的国际标准。为此，第三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作出决议，全文如下：

会议认识到《汉语拼音方案》是中国法定的罗马字母拼音方案，中国已制定了《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法》。

注意到《汉语拼音方案》在语言学上是完善的，用于中国地名的罗马字母拼法是最合适的；中国已出版了汉语拼音版《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省地图集》、《汉语拼音中国地名手册（汉、英对照）》等资料，《汉语拼音方案》已得到了广泛应用。

考虑到在国际上通过一个适当地过渡时期，普遍采用汉语拼音拼写中国地名是完全可能的。

建议采用汉语拼音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字母拼法的国际标准。

1978年8月，国务院批转了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国家测绘总局、外交部、中国地名委员会“关于改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我国人名、地名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的报告”。从此，我国地名的罗马字母拼写，结束了百余年来拼写的混乱，进入了统一的科学的新时代。

用汉语拼音字母拼写我国地名，汉语地名照普通话语音进行拼写。1984年12月中国地名委员会、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国家测绘局联合制定了《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汉语部分）》，“规则”的制定，使我国汉语地名的拼写更趋完善。蒙古语、维吾尔语、藏语等少数民族语地名的拼写，依照国家测绘总局、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1976年修订的《少数民族语地名汉语拼音字母音译转写法》转写。台湾和港澳地名可以不改，仍沿用旧的拼法。一些著名的地名也可采用汉语拼音，后面括注旧的拼法，县级以上行政区域名称中的民族名称，按1982年国家标准局颁发的《我国民族名称拼写法》拼写。如维吾尔拼写为Uygur，藏族拼写为ZangZu。蒙、维、藏等少数民族语地名的转写是依据汉语拼音方案中26个字母和两个附加符号、一个隔音符号（，）进行的。拼写时不受汉语音节的限制，隔音符号可以在各种容易混淆的情况下应用。其通名和附加形容词一般音译，习惯上意译或音译后重复意译的，一般按照汉语习惯拼写，意译的部分按汉字注音，音译的部分按民族语转写。在转写地名时，采用音素对译的原则，凡已确定标准音的，照标准音转写，如维吾尔语；没有确定标准音的，照广大地区通用语音音译转写，如蒙古语以正、巴（正兰旗、巴林右旗）语音与书面语相结合的习惯读法作为音译转写的依据。藏语有拉萨、安多和德格三大方言，标准音尚未确定，地名转写时暂按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藏语广播的语音为依据。汉语地名的拼写照普通话北京音拼写。地名由专名和通名构成者，其专名和通名分写。专名或通名中的修饰、限定成分，单音节的与相关部分连写，双音节和多音节的与其相关部分分写。自然村镇名称不区分专名和通名，各音节连写。通名已专名化的按专名处理。以人名命名的地名，人名中的姓和名连写。地名中的数词一般用拼音书写，但其代码和街巷名称中的序数词用阿拉伯数字书写。为了分清音节，凡地名中a、e、o开头的非第一音节，在a、e、o前用隔音符号隔开，例如西安拼写为Xi'an，天娥拼写为Tian'e。汉语地名的调号在地名标志或一般书刊中可以省略，而在读音要求确切的情况下不应省略，对同音地名可以括注政区名或添加方位加以区别。地名的头一个字母要大写，地名分几段时，每段的第一个字母都大写。

使用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中国地名比旧式拼法有很多优点，主要表现在下列几个方面：

① 在表音方面：汉语拼音方案以普通话语音为基础，能正确表达每个汉字的语音，而其它旧拼法均不能达到这一要求。

② 在书写方面：各个音节连写，仅在多词复合或专通名分写时，才需要空开一格，而威妥玛式却将每个音节分开书写或使用短横隔开，把一个名字拉得很长。

③ 专名、通名一律音译，拼写规范统一，达到了地名单一罗马化的要求。而威妥玛式则有的音译，有的意译，比较混乱。

④ 在外业记录少数民族语地名时，可以不受音节限制而灵活拼音。不仅汉语有音无字的nga、ngo、bia、mia等均可拼出，而且还可以在汉语拼音方案的基础上，使用或设计附加符号，用来记录特殊读音。

⑤ 在编制地名索引或采用自动数据处理系统处理数以万计的地名时，方案提供了科学的编排方法，并能达到快速检索的目的。

改用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中国地名作为罗马字母拼写的统一规范，已是大势所趋，目前在国内外已经广泛流行，这对科技、文化的交流是一个很大的贡献。但是在少数民族语地名的音译转写方面及其转写后的读音、对同音地名的处理、对外翻译中通名的处理等方面还有不少有待进一步完善之处，尚须不断努力，进一步研究，以期逐步解决，使其日臻完善。

文章作者：王际桐

文章来源：《王际桐地名论稿》第三编

选稿：江西地名研究小组

编辑：刘家瑶

校对：何涵

审订：何雨桐

责编：汪晨云

(由于版面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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