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撑起大哥的日子：香港龙虎武师兴衰录

成为大哥很多年

这年头，流量明星不会愿意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学习武术动作，他们身上也缺乏敢打敢拼的狠劲儿，取而代之的是替身、慢动作和后期特效的泛滥使用。而功夫武侠电影的衰落和武指的凋零，也撑不起功夫片的复兴。

本文转载自张先森的自留地

刘德华为片名题字、豆瓣8.2的《龙虎武师》，没人看。这部香港功夫电影黄金时代的纪录片，上映两周后匆匆下架，票房区区百万。

作为港片和魏君子的忠实拥趸，我第一时间买了票，为影片中武师们“不许英雄见白头”的气概动容不已。

龙虎武师原指粤剧中负责武戏的武师，他们在港产功夫片的黄金时代走出梨园，成为港片中担任动作特技演员，充当武指、替身、龙套一类的幕后角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们之所以觉得香港动作片好看，不仅因为有成龙、李连杰、甄子丹这些功夫明星，如何设计招式动作同样重要。

武师们甘当陪衬，或被主角踹飞，或替明星完成危险动作，用肉身实打实呈现武打效果，而《龙虎武师》则揭秘了这批人早年间的搏命日常。

用影片导演魏君子的话说，这批龙虎武师是无名英雄，也是空前绝后的一代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是默默站在巨星身后，把大哥撑起来的那帮人。

1

双雄争霸

1949年，报纸副刊上流行的南派侠士黄飞鸿的题材在香港被搬上银幕，成为最写实的武打片。

彼时，所谓的江湖武林在民间逐渐淹没，但功夫在银幕上的兴起才刚刚开始。武打设计的风格也由此分为南北两派，南派以黄飞鸿的传人刘湛等为首，而北派则以袁小田、于占元等南下京剧戏班为首。

在整个50年代的粤语神怪武侠时期，尽管有曹达华和于占元的女儿于素秋这样身手较好的职业演员，也有萧芳芳、陈宝珠这样的京戏武旦，但他们都未能在银幕上展现身手。今天再回过头去看这时期的武打片，只能用三个字形容：辣眼睛。

待到60年代，对电影业雄心勃勃的邵逸夫对老套的武打片已然厌烦，决心拍出新类型的武打，便将重担交给麾下的两员大将，胡金铨和张彻。

两位大导演自是不敢怠慢，仔细研究了美国西部片和黑泽明等日本武士片，又召集了一群年轻小伙在邵氏的后山大搞动作实验，摒弃老的那一套，真刀真枪玩命打，总算摸索出些门道。

这一边，胡金铨启用于占元的高徒韩英杰担任武指，拍出了新式武侠的开山之作《大醉侠》。

作为胡金铨的御用武指，韩英杰不拘泥于套路，追求真实功夫质感的同时，也精于打造意境，1971年的《侠女》便是形与意的完美融合。

《侠女》中著名的竹林打戏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侠女》扬名海外，荣获戛纳综合技术大奖，让西方观众第一次领略了中国武侠片的魅力，胡金铨也曾被评为某年度世界五大导演之一。后来张艺谋享此殊荣，已经是30年后的事情了。

另一边，因仕途失意而加入邵氏的张彻，注意到了同期改编自梁羽生小说的《云海玉弓缘》，连贯流畅的动作让人眼前一亮，便将该片的武师指导刘家良和唐佳挖了过来。

也是这两位武夫，助他拍出了轰动全港的《独臂刀》。

《独臂刀》原是倪匡写的中短篇小说，在他众多作品中并不起眼。小说被张彻拿去大改一番，拍成同名电影竟大爆特爆，不仅是香港首部票房破百万的卖座猛片，也扭转了黄梅调时期阴盛阳衰的局面，武打小生王羽成为观众的新偶像。

《大醉侠》和《独臂刀》掀起了华语武侠电影的第二轮热潮，胡金铨和张彻得以被尊称为华语武侠片开山立派的“绝代双骄”。

张彻爱拍金庸小说，却把人物拍得很古龙，武打动作干净利落，风格凌厉肃杀；胡金铨则很金庸，拍片尊重历史背景，风格庄严凝重，透出浓浓的禅学意味。

邵氏钻研出新派武打后，在香港电影界变得越发无可匹敌。当时邵氏只要推出武打片，票房基本上都不差，公司借这波势头赚了个盆满钵满，在60年代的香港影业几乎没有对手。

邵逸夫怎么也没想到，后来这对手竟来自自家员工。

话说《独臂刀》大爆后，张彻乘胜追击，携王羽又炮制一部《独臂刀王》同样卖座，“独臂刀”成了邵氏的金字招牌，王羽也成了邵氏的头牌男星。

怎料这时，从邵氏出走的邹文怀另立门户，在台湾成立嘉禾影视，采用制片公司独立创作的分红制度，以此为诱饵挖走了在邵氏人红工资低的王羽。

有王羽这块招牌和台湾片商，嘉禾很快拍出了一部《独臂刀大战盲侠》，大搞中日大战噱头，打响了嘉禾的第一炮。

撬我的人，还明目张胆拍我的题材，怎能令邵逸夫不生气？

于是在《独臂刀大战盲侠》上映时，邵老板对昔日的左膀右臂邹文怀大打出手，直指嘉禾侵犯版权，两人对簿公堂，拉开了香港影坛双雄争霸30年的序幕。

这是后话。

2

猛龙过江

吃了官司，邹文怀索性不用“独臂刀”了，让王羽自导自演《独臂拳王》。

而没了王羽的邵氏，则在《新独臂刀》中换上新人姜大卫 。一拳一刀狭路相逢，最终《新独臂刀》在票房上胜过一筹，邹文怀甘拜下风。

彼时论体量，嘉禾还远远无法与邵氏抗衡。日后嘉禾迎头赶上，始于邹文怀又挖到了一员票房猛将。准确的说，是一名功夫巨星。

70年代初，远在好莱坞的李小龙有意回港发展。消息一出，香港各电影公司闻风而动。得知邵氏和李小龙谈崩，邹文怀趁机晓之以诚意动之以高薪，请到李小龙为嘉禾拍了一部《唐山大兄》。

与同期邵氏的佳作相比，《唐山大兄》在制作上并不占优，但李小龙呈现的真实武打风格，是靠土法特技和后期剪辑的邵氏所没有的，影片也在当时创下320万的票房神话。

仅隔4个月后《精武门》上映，影片将李小龙的功夫魅力和民族情绪相结合，令人热血沸腾，再度刷新香港票房纪录，甚至帮助嘉禾打开国际市场赚了个钵满盆盈。

邹文怀窃喜之余，与李小龙合股创办协和影业，公司首部也是唯一作品即为李小龙自导自演的《猛龙过江》。片中李小龙全面展示了自创的截拳道，尤其是古罗马竞技场与空手道冠军的生死较量，让人大呼过瘾。

1973年元旦前夕，香港观众没心思欢度佳节，而是争相涌入影院一睹李小龙的风采，万人空巷，以至于出动警方控制人潮，有些剧院甚至被迫暂停放映，《猛龙过江》票房最终也飙到惊人的530万。

李小龙是讨论武打片绕不开的人物。在他之前的香港武打片，取经自戏曲舞台，打斗表演成分过重，招式呆板，也缺少搏击和力量之美。

直到李小龙横空出世，拍出了前所未有的打斗场面与视觉震撼，让观众看到了全新风格的功夫片。

实用的截拳道，凌厉的双截棍，力求实打实的格斗技巧，李小龙把外国观众也看得目瞪口呆，“Kungfu”一词由此而来。在很多西方人眼里，中国功夫已经和“李小龙”画上等号。

李小龙死后，加拿大、巴西等地还拍了李小龙的番外篇瞎凑热闹；众多打星也跟风模仿，就连李小龙“啊打啊打”的吼声也学得有模有样。

这些模仿者中，有吕小龙、梁小龙、黄小龙……噢，还有一个叫成龙。

3

龙兄虎弟

错失李小龙，邵逸夫自是不爽，更懊恼的是让仇家邹文怀捡了大便宜。

但邵氏毕竟家大业大，人才济济，李翰祥拍风月，张彻和楚原拍武侠，唐佳和刘家良拍武打，加上有姜大卫、狄龙和傅声这功夫三子星，都是票房保证。

反观邹文怀则势单力薄，只能不停挖邵氏的墙角。而要说真正让嘉禾快速壮大，能与邵氏相抗衡的，却是成龙和洪金宝这对龙兄虎弟。

李小龙最红时，成龙和洪金宝就已经在嘉禾打工。成龙还当过李小龙的替身武师，在《精武门》中被李小龙一脚踢飞。

李小龙死后，功夫片在香港大行其道。值此用人之际，有底子的成龙被嘉禾力捧为“李小龙第二”，拍了吴宇森的《少林门》，罗维的《少林木人巷》《风雨双流星》《蛇鹤八步》等功夫片，可惜反响平平。

模仿李小龙失败，成龙只好改走功夫喜剧路线。在1978年的《蛇形刁手》中，成龙大秀杂耍功夫，更与香港武指第一人袁小田和一代跆拳道宗师黄正利对打，自然深受欢迎，成绩直逼李小龙。

《蛇形刁手》中的袁小田和成龙

同年的《醉拳》中，袁和平更是为成龙量身定制了谐趣幽默的动作，完全凸显成龙的灵活身手。影片叫好叫座，位列当年香港票房亚军，在韩国打破影史票房纪录，掀起功夫喜剧片的潮流。

眼看成龙就要成为李小龙之后香港的第二条龙，深谋远虑的邹文怀又是送股份，又是承诺给他创作自主权。对老板的诚意，成龙亦是忠心耿耿，和师兄洪金宝为嘉禾王朝立下汗马功劳。

“七小福”大师兄洪金宝成名比成龙要早，童星出道，16岁就以担任《大醉侠》的动作指导而在圈内小有名气。别看他胖，台前也是演技了得，《侠女》中徐枫说“你去对付那个胖子”，说就是洪金宝。

当时，眼看从武师变成导演的刘家良大获成功，邹文怀也想着在武指中提拔年轻导演，便让洪金宝自立门户。

胖子也没让老板失望，自导自演第一部电影《三德和尚与舂米六》，融扎实的功夫招式与诙谐的身体语言于一身，票房口碑俱佳。或许是对年仅25岁的洪金宝不够信任，为了商业，邹文怀还安排加入两段裸戏，结果影片大卖200多万。

之后洪金宝的《赞先生与找钱华》《肥龙过江》《杂家小子》等功夫喜剧同样表现不俗；洪金宝与林正英等组成的洪家班，雄霸一方；他的《提防小手》和《五福星》系列标志现代动作片的开端；他监制的“僵尸”系列风靡一时……

嘉禾“三宝”

成龙和洪金宝的成功，既是汲取了李小龙开创的动作精华，也是结合自身戏剧武师特色，拓展了李小龙之外的银幕形象和动作风格。

在这之后，警匪、民初、僵尸甚至灵幻片大受欢迎，大抵为这类形象和风格的延伸，而功夫+喜剧是其中屡试不爽的套路。

4

南拳北腿

成龙为演戏受伤无数次，所以我们经常看到，他的电影片尾经常将放出NG片段精华。

刘家良就看不惯这种做法，因为正统武打行规是不提拍戏受伤的。事实上，刘家良也有看不惯的资格。

前面我们说，60年代的粤语武侠片打斗动作迟钝，招式简单浮夸，更无特效可言，根本无法还原原著中精彩的武打场面。而刘家良的出现，改变了这种浮夸简陋之风。

刘家良的父亲刘湛，是黄飞鸿入室弟子林世荣的亲传弟子。作为为黄飞鸿的嫡系传人，刘家良从小随父学正宗洪拳，成长于片场和武馆之间，16岁就主演了第一部电影《黄飞鸿》。

刘家良在动作设计上去浮夸求真实，一招一式，一拆一解，变化多端，也让《独臂刀》成为新式武打片的开山之作；在邵氏名作《刺马》和《洪拳与咏春》中，刘家良更是展现了南派功夫的独特魅力，核心思想是宣扬武德修养。

在成龙以谐趣功夫片走红前，脱离张彻的刘家良就已经导演他的第一部功夫片《神打》，将武打的真实感推至高峰，也成为武指转做导演的第一人。

《神打》跻身当年香港电影票房前十，还捧红了邵氏功夫小生汪禹；其后的《陆阿采与黄飞鸿》同样反响热烈，票房直逼那年的热门风月片《官人我要》。

经常看央视电影频道的朋友，一定看过被反复拿来播出的《少林三十六房》。该片便是刘家良的代表作，当年狂收300万票房，打破邵氏功夫片记录，连同期成龙的名片《蛇形刁手》都甘拜下风。

《少林三十六房》中，刘家良饶有趣味的展示少林功夫的十八般武艺，硬桥硬马的功夫美学在电影中达到极致。影片还捧红了刘家良的义弟刘家辉，没错就是大家熟知的《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夺命书生。

《少林三十六房》片场

几乎与刘家良同时进入邵氏的唐佳，师承袁小田的北派武术，50年代就加入黄飞鸿的班底。南北两派的传人就这样交汇，二人联手在张彻的武侠片中大显身手，让演员的动作更具观赏性，邵氏的多部作品因他们的参与而即为卖座。

唐佳为人低调，很少走到台前，刘家良一个北派，一个南拳，就算门下的徒弟各分门派，二人照样联合做武指，在外面单独接戏也要平分片酬。

若要追溯香港功夫电影的源流，刘家良和唐佳都堪称“正宗国术”，其后扬名国际的洪金宝、袁和平、程小东等，都深受“刘唐”的影响。

后来袁和平去好莱坞指导《黑客帝国》，刘家良批评说该片动作场面滥用特技。虽有倚老卖老之嫌，但要知道当年刘师傅给张彻《独臂刀》做武指时，袁和平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龙套武师。

5

一代宗师

在刘家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影响下，对演员的武术功底要求也越来越高，这让一批以功夫谋生的武师走红，洪金宝和成龙便是典型例子。

洪金宝和成龙从小就拜师于占元练习功夫，自然功力深厚。相比于袁小田，于占元功夫套路更具南派特质，弟子们多主攻武生，动作杂耍样样精通。

成龙、洪金宝和师父于占元

那时候的京剧院是穷孩子才去的地方，学好了也是别人眼中的戏子。后来戏曲观众流失，很多人不得已从舞台走进片场谋生，不料却在电影界大有作为。

比如名武旦粉菊花，中国第一部武侠片《女侠李飞飞》的女主角，曾创立了春秋戏剧学院，旗下弟子董玮、钱月笙乃是香港功夫片的重要人物；还有萧芳芳和林正英，一位是香港影坛初代打女，一位是一代人的童年记忆。

和粉菊花类似，于占元本是京剧名武生，后来在香港创办了中国戏剧研究学院。这名字听起来牛哄哄，但其实校舍破败，条件简陋，办学规模在香港众多戏校中也排不上号。

但也就是这所学校，培养出了日后声名远扬的“七小福”。

于占元的“中戏”虽破，但他对弟子高标准严要求。按旧式梨园的行规，学生拜师学艺要签生死约，师父可以往死打，被打死、累死也只能认命。“七小福”之一的元彪曾回忆，因为不敢上台被师父拿着藤条追着打，演完了还要打。

在严苛的教学下，“七小福”练就了一身“童子功”。比如《杂家小子》中洪金宝和元彪大练猴拳，便是“七小福”合演《美猴王》打下的基础；再比如《A计划》中洪金宝和成龙扮贼唱戏，也可见作为戏曲演员的基本功。

后来声名鹊起的袁和平，虽也是元占元门下弟子，但其实他是中国电影史第一位武术指导——袁小田之子。

袁小田生于北京，在民国京剧圈小有名气，抗战爆发后来到香港，在粤剧中指导北派武打。作为梨园名伶，袁小田训练儿女学艺的严格，不逊于于占元对“七小福”。有时候他也亲自上阵，角色是清一色的武林高手，银幕形象深入人心。

《醉拳》中的袁小田和成龙

1960年王天林执导《铁臂金刚》，请袁小田设计动作场面，正式确立了“武术指导”这一职位。作为武指行业的话事人，袁小田组武术班底进入剧组，也让龙虎武师成为香港电影特有的行当。

粉菊花、于占元和袁小田等这批南下京剧名旦，为武术动作在银幕的兴盛撒下火种，可谓龙虎武师的一代宗师。

6

师徒传承

当初于占元在香港办学的目的，也不过是混口饭吃。他收徒众多，专门创作了一出京戏《七小福》，由他这群得意门生轮番表演，招生的同时还能赚点钱。

据说，演出中最固定、最出色的7人分别是元龙（洪金宝）、元楼、元彪、元奎、元华、元德、元武（成龙），对香港影坛影响至深的“七小福”初见雏形。

后来，大师兄洪金宝出师，得到师父的女婿韩英杰的提携，从武师升任武指，又把成龙、元彪、元华几个师弟人拉进嘉禾一起打工，参与到李小龙影片的拍摄。

那时候，能混在李小龙片场也是一种荣耀。元华还当过李小龙的替身，替李翻了好几个跟斗，后来他在周星驰《龙的传人》里还专门吹嘘此事。

1989年，洪金宝第二次获得金像奖最佳男主角，他演绎的角色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于占元。

洪金宝将“七小福”的学艺经历搬上银幕，自己扮演恩师，对师父的揣摩自是细致入微。只是不知当时尚在人世的于占元，看到徒弟扮演自己会作何感想。

电影《七小福》

或许于占元自己也没想到，这帮相貌平平的徒弟，居然在靠脸的电影圈闯出一番名堂，成为七八九十年代香港最重要的一批电影人。

洪金宝和成龙成名后，元奎、元德、元华、元武等人也围绕在他们身边，洪家班和成家班应运而生。

体型矫好的元彪也追随洪、成两位师兄拍片，《杂家小子》和《败家仔》令他迅速出位，风头不让两位大哥。

相比于这哥仨，专注幕后的元奎更低调，却是香港动作电影的一面旗帜。

元奎的风格比袁和平飘逸，却又比程小东真实，动作凌厉快速，体现了中华武术的精髓。比如《皇家师姐》里，他让杨紫琼的拳脚功夫劲道十足；而在《马永贞》里，他也能让没有武术功底的金城武耍出迅猛的身手。

遇上李连杰，元奎更是一展平生所学。在《赤子威龙》《鼠胆龙威》《新少林五祖》《中南海保镖》《方世玉》系列等动作片中，元奎为李连杰设计了敏捷潇洒的动作风格，一系列精彩绝伦的动作场面，让元奎在香港众多武指中自成一派。

《方世玉续集》中的元奎和李连杰

与成龙同年生的元彬则一直跟随唐佳左右，后又转投程小东旗下，助他拍出了《新龙门客栈》等新派武侠片，因此得到徐克赏识，拍了李连杰《黄飞鸿》系列的第三第四部。

90年代，元彬转投杜琪峰“银河映像”旗下。近年大家熟知的《智取威虎山》《龙门飞甲》等，都有元彬动作设计的功劳。

可以说，“七小福”个个都是有名的武指。金像奖和金马奖设立最佳武术指导奖以来，有半数由“七小福”收入囊中，可以说是占了香港武指的半壁江山。

成家班武师

于占元桃李满天下，袁家的众兄弟也注定要吃武行这碗饭。

当年，袁小田为助爱子袁和平，以玩票心态出演成龙的《蛇形刁手》和《醉拳》，不料电影的成功竟让他和袁家班声名大噪。

袁家班在动作设计上讲究美感和人设，具有开创和突破性，与刘家班、洪家班、成家班并列为80年代香港四大武术指导班底。

1980年，动作指导宗师袁小田离世，袁和平继承了父亲的衣钵，率领袁家班在香港电影圈掀起了一股功夫风浪。

7

集大成者

话说当年李小龙猝然离世后，“小龙精武潮”风行一时。嘉禾的罗维慧眼识珠，力捧成龙为李小龙的接班人，可拍了好几部戏仍是不温不火。

直到袁和平的出现，才捧红曾是票房毒药的成龙。

袁和平自幼便被袁小田送到于占元那学戏，但他身体瘦弱挨不了打，学了一年多退学了，之后一直与其他几位手足袁祥仁、袁信义等在父亲门下习武。

爱偷懒的袁和平也学不出个样来，打架纵然是打不过同门师兄弟的，但好在头脑灵活，酷爱武侠小说，为日后的大师之路埋下了伏笔。

《一本漫画闯天下》里的袁和平和周星驰

20出头袁和平便入圈做龙虎武师，后来被吴思远提拔为导演，一年之内轰出了《蛇形刁手》和《醉拳》两部功夫片，皆名列当年十大卖座影片，袁和平一炮成名。

当时功夫片大行其道，李小龙的风靡让现代截拳飞脚泛滥银幕，刘家良的清末少林功夫和唐佳的武侠打斗被市场大量模仿滥造，千篇一律让观众产生疲态，反而许氏兄弟的摩登喜剧大受欢迎。

袁和平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局，即便《蛇形刁手》和《醉拳》依然是早期香港功夫片主角受欺遇高手学艺复仇的烂俗套路，却被袁和平拍出新意。他根据影片的谐趣风格设计了活泼杂耍的武术动作，成龙的武术功底也能驾驭这些高难度动作。

成龙的谐趣功夫片走红，向来擅长跟风的香港电影人纷纷模仿。袁和平转而将拳脚功夫与特技结合起来，拍出了灵幻功夫片《奇门遁甲》，一时间市面上又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功夫片，林正英的僵尸片亦由此演变而来。

眼见灵幻功夫片泛滥，袁和平决定跟上时代潮流，启用了当时刚获得武术冠军的甄子丹，拍出了《情逢敌手》《特警屠龙》《洗黑钱》等时装动作片，很快让甄子丹成为该类型片的最佳演绎者。

袁和平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能因人而异，根据演员的特点为其设计武术动作。甄子丹的腿功好，就为他设计大量动作潇洒的腿功表演，在现代搏击的招式上亦迅速敏捷、拳拳到肉，跟此前的功夫喜剧风格迥异，甄子丹一跃成为圈内最红的打星。

袁和平和甄子丹

话说1991年徐克拍出《黄飞鸿》，旧瓶装新酒，票房狂收3000万，直令嘉禾老板邹文怀乐得追问有没有续集，徐克马上说有。

于是翌年推出续集《男儿当自强》，并请了当时已经在圈内声名大噪的袁和平担任武术指导。

拳脚是这个系列最重要的表现形式，武指自然成为剧组的重量级人物。拍《黄飞鸿》时徐克请了刘家良的弟弟刘家荣，以及袁家班的袁祥仁、袁信义兄弟。但后来的合作并不愉快，徐克想要漂亮的招式，而刘家良兄弟崇尚真功夫，对李连杰吊钢丝才能踢出来的“无影脚”大为不屑，认为“这样的电影放出去，我们洪拳十万弟子都会笑死。”

徐克只好换上袁祥仁，但其设计的动作又不符合徐克的标准，只好找哥哥袁和平帮忙。八爷不负重托，既延续了第一部的硬桥硬马，又加入了许多大开大合、节奏感极强的精彩场面，契合徐克浪漫派的想像力。当年袁和平借此获得金像、金马最佳动作指导，可谓实至名归。

李连杰武术功底深厚，袁和平为他设计了英式动作套路，潇洒飘逸。在《铁鸡斗蜈蚣》《太极张三丰》《精武英雄》中，袁和平更是为李连杰编排了醉拳、太极拳、自由搏击三种风格迥异的功夫招数，观赏性极强。

早在1998年，李连杰就在袁和平的推荐下接拍了《致命武器4》，“功夫皇帝”由此蜚声国际；而作为香港武术指导的集大成者，被誉为“中国武指第一人”的袁和平，在国际影坛亦占有一席之地。

8

龙行天下

在袁和平拍过的众多功夫片中，他自己最满意的一部是1993年的《少年黄飞鸿之铁马骝》，也是很多动作片影迷心中的传世经典。

本片袁和平回归传统功夫，多个一镜连贯真实动作，尤显暴烈刺激。尤其是片尾的木桩生死对决，若非甄子丹和于荣光有扎实的武术功底，还真的很难呈现出来。

然而该片上映时并不卖座，同年李连杰的6部影片加起来高达1.5亿港币，而《铁马骝》票房区区600多万，袁和平、甄子丹颇为失望。不过，2001年经昆汀牵线搭桥，《铁马骟》登陆美国，西方观众很是买账。

这不是袁家班第一次走出香港本土，在内地和好莱坞大放光芒。早在90年代，袁和平就北上担任《太极宗师》《水浒传》和《小李飞刀》等剧作的武术指导，无一不成为一代人心中的经典。

香港动作片在西方拥有众多影迷，好莱坞也觊觎幕后的武师。早在1989年，嘉禾投拍摄美国片《忍者神龟》，其动作设计就是由刘家良完成的。刘师傅也成为最早赴好莱坞做武指的华人。

拍过《惊世狂花》的沃卓斯基兄弟是袁和平电影的铁杆粉丝，所以哥俩拍《黑客帝国》时邀请袁和平担任该片的动作设计。

八爷采用“东方功夫+西方特技”的理念，还特别加入了李小龙和黄飞鸿的招牌造型，以及自己的成名作“醉拳”，颇具中国元素。

科幻巨制《黑客帝国》三部曲在全球创下了17亿美元的票房，袁八爷的名号享誉好莱坞。

但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成功的喜悦，便一头扎进《卧虎藏龙》的剧组中。杨紫琼与章子怡的夜间飞檐走壁，周润发与章子怡竹林摇曳对决，八爷懂得李安的诗意与禅意，影片斩获四项奥斯卡奖，八爷在好莱坞的声誉达到顶峰。

袁家班、刘家班和“七小福”在好莱坞广受尊崇，让中国功夫自李小龙之后在西方迎来第二春，成龙、李连杰等功夫影星在好莱坞大放异彩；美国影迷昆汀在大作《杀死比尔2》中，邀刘家辉一人分饰两角，狠狠致敬了一回香港功夫片。

中国电影的第一次文化输出是因为李小龙的功夫片，好莱坞随之跟风模仿，功夫电影也成为世界了解中国的一个窗口。而在好莱坞大片横扫全球，美国人尚不接受外来文化时，是一群龙虎武师用拳头抡开了一条通往好莱坞的血路。

但在袁和平看来，尽管好莱坞学到了香港动作片的精华，但东方文化的韵味他们学不到。香港动作电影和戏曲艺术密不可分，从胡金铨的《大醉侠》《龙门客栈》开始，动作设计中富有东方韵律的节奏和鼓点，是好莱坞拍不出来的。

电影理论家大卫·波德维尔认为，港片别开生面的动作场面，押韵的五音步诗或奏鸣曲，细心经营的动感有拳拳到肉的感觉，因而赢尽全球观众的欢心。

9

黄金时代

话说当年邵逸夫回港主持电影公司大局后，第一个大动作便是斥巨资兴建清水湾片场，堪称亚洲最大的电影“梦工厂”，连好莱坞影人参观后都惊叹不已。

邵氏奉行片场制度，员工在清水湾同吃同住，拿低得可怜的固定工资。尤其是方逸华掌管邵氏后勤后更是抠门，连年终奖也取消了。红星王羽怒骂邵氏为黑心工厂，偷了劳动合同投奔邹文怀去了。

莫说王羽，当时很多邵氏演员的片酬居然比武师还低。姜大卫早年就是混武行的，若非张彻极力劝说，怎么也不愿出镜当演员，因为做替身赚更多。那是武师最好的年头，虽说辛苦，但回报也颇为可观。

待到成龙和洪金宝成名时，嘉禾已是异军突起，与邵氏双雄对峙。邵氏有清水湾，嘉禾有斧山道，拍片赶工夜以继日，大量复制模仿的流水线产品源源不断进入院线，“七日鲜”（从开拍到上映只用一周）的说法由此而来。

1985年前后，香港电影迎来真正的黄金时代，三天两头就有新片上映，“刘十三”“郑九组”由此流传。指的是刘德华一年内拍了13部戏，郑裕玲同时跨越9个剧组。

其实莫说刘德华这些影星，当年连幕后的摄影、灯光、道具、武指都身兼好几组戏。王晶等导演甚至执行第二组拍摄制度，他擅长文戏，就带一组专门拍文戏，动作指导则另带一组专门拍打斗戏份，既节约成本又缩短制作周期。

大家赚钱赚到疯，武行“四大家班”的竞争也相当厉害。当年袁家班与洪家班明争暗斗，洪金宝融合茅山法术的功夫片《鬼打鬼》和《人吓人》票房理想，袁和平就拍了灵幻功夫片《奇门遁甲》和《天师撞邪》抗衡；后来洪家班拍《僵尸先生》，袁家班就拍《僵尸怕怕》，就比谁家票房更高。

程小东算是“四大班”之外横空出世的武指天才。他写意的武术编排，与徐克浪漫的风格相得益彰，《刀马旦》《倩女幽魂》《东方不败》《新龙门客栈》等皆为二人天作之合。以上四部影片票房超过9000万，90年代的程小东可谓与袁和平瑜亮互衬，相映成辉。

80年代末，香港名气最大的两位动作导演——刘家良与洪金宝破天荒同台飙戏，在电影《群龙戏凤》中大打出手，刘师傅获胜后对洪金宝说了一句：“肥仔，你真棒，我打了那么久的架，只有你一个能令我害怕。”

这句台词放在戏外或许更值得玩味。作为香港影坛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洪金宝创立的几家电影公司是七八十年代香港动作片的中流砥柱，怎能不令刘师傅敬重三分？

功夫良大战三毛（洪金宝乳名）

只是洪金宝再厉害，面对跟风抢拍亦未能免俗，最终在周星驰时代开始走下坡路，又做回武指的老本行。如今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1985年，刘家良执导的《霹雳十杰》仍沿用邵氏的片场搭景模式，剧情依然是三德和尚+方世玉的老套路，相比于嘉禾等时装大片未免寒酸老土了些。

次年，邵逸夫叫停电影制作，曾经的香港电影王国轰然倒塌，也昭示着传统功夫片走向没落。

为邵氏卖力多年的刘家班只好另谋出路，曾经雄霸一方的洪家班也随之宣告解散，蜚声国际如袁和平，也无法阻挡香港电影江河日下之势。

而与香港电影共同走向衰退的，还有龙虎武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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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白头

毫不夸张的说，这这群龙虎武师共同托举起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动作片黄金时代。也正因为有他们，才有了一代人精彩纷呈的童年记忆。

随着时代发展和香港电影式微，武师从业人员也面临年龄老化、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新世纪以来，港片大量减产，很多龙虎武师退出江湖，袁家班和成家班的精兵强将们纷纷北上谋生，成为延续龙虎精神的最后香火。

两年前，翁静晶嫁入赌王家族。而此时她的前夫、一代宗师刘家良已离世数年，他的老搭档唐佳也已退圈多年。如今，唐季礼61岁，董玮、程小东67岁，元奎、洪金宝69岁，而76岁的袁和平也已经是半隐退状态。

第38届金像奖颁奖典礼上，洪家班骨干钱小豪和钱嘉乐兄弟亲自把专业精神奖颁给武指行当打拼几十年的刘允。“鱼头云”刘允是70年代功夫片中的绿叶，他与成家班和洪家班一起见证了香港功夫片当年的辉煌，淡出银幕后专注武术设计多年。

同时期像刘允依然健朗的武指越来越少，当年的搏命加速了他们身体的消耗。前些天，港片黄金配角、龙虎武师陈龙去世。美国导演Robert Samuels发文悼念：“我们在90年代一起工作过，他还和李小龙在《龙争虎斗》《精武门》中有过合作，他拥有一颗善良又纯真的心。”

陈龙、李小龙和林正英

李小龙离世后，陈龙投入洪金宝麾下，成为洪家班的主力成员。他虽貌不惊人，但身手了得，与林正英、狄威等高手并列，与洪金宝合称洪家班“双胖”，在很多经典功夫片中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洪家班解散后，麾下武师各奔前程，陈龙也逐渐淡出影坛，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却已是噩耗。陈龙的人生也是众多龙虎武师的一个缩影，他们为香港动作电影出生入死，如今已鲜少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电影人魏君子在一次活动上看到了那些曾经影响过他的动作片前辈。其中一些成功从武师转行动作指导的如今功成名就，而余下大多数则籍籍无名，晚景凄凉。他决定拍一部龙虎武师的纪录片，记录他们为香港动作电影付出的血与泪。

这才有了《龙虎武师》中，我们看到的“四大家班”之间的明争暗斗。今天你从二楼跳下去，明天我就从三楼跳下去，只为呈现更惊险刺激的画面。那时片场收工，导演喊的不是“收工”，而是喊“救人！”救护车就守在旁边随时待命。

元秋回忆，当年片场的员工趣称她为“影后”——隐在演员身后的人。爆破、跳楼、飞车，在没有威亚、特效尚不发达的年代，他们用血肉之躯来搏命，老来还落了一身伤病。

这样的搏命方式，现在是不可能拿来用了。杨紫琼在拍自己的第一部动作片《皇家师姐》前，去洪家班里打了半年沙包，这种精神如今是再难见到了。

杨紫琼是最拼命的打女一姐，经常拒绝使用替身，拍《中华战士》时腿部严重受伤，拍《卧虎藏龙》时韧带撕裂。最严重的一次是拍《阿金的故事》时，她从几十米的桥上跃下，全身多处扭伤，影片在结尾花絮字幕中特别致意。

动作男星里的拼命三郎，成龙大哥当仁不让。成龙为演戏受伤无数次，脱臼、骨折、流血、晕厥的情况不下30次，不是手断脚断就是内伤瘫痪，可以说身上没有哪一块地方是好的。

拍《警察故事》时，成龙得抓住一根金属柱子从高处直线下滑，然后坠落到一楼的天花板上，触电导致双手灼伤和脊椎骨移位，但也成就了他的名场面。

两年前，唐季礼携成龙欲复制当年警察故事的神话，只是这一部《急先锋》观众并不买账，各种高科技武器也撑不起尴尬的剧情，反而是唐季礼特地安排的一段自嘲成了全片最幽默的一幕——

杨洋从高楼一跃而下，成龙在后面刚提了口气，保安说这边有楼梯，成龙扭头就从楼梯溜了。

大哥一把年纪了，能走楼梯还是别跳楼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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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继无人

2005年，成龙和李连杰两位功夫巨星在《功夫之王》中实现“历史性会晤”。之后，李连杰半隐退，仍活跃在一线的成龙也减产了许多，观众徒叹英雄迟暮。

成龙和李连杰的成功，时代机遇和个人努力缺一不可，他们的上位史也可以说是一部“自残”史。在功夫电影的鼎盛期，龙虎武师是寒门子弟的一条出路，只要敢打敢拼，相貌平平如成龙、洪金宝，也能靠实力打出一片天。

如今时代变了。随着特效和剪辑技术的精进，银幕上的真枪实战正在变得罕见。当年拍慢动作要耗费大量菲林，所以演员都是真打。

现在的武侠剧满屏慢动作凑时长，那种拳拳到肉的力量碰撞和见招拆招再难见到。

毕竟这年头，流量明星不会愿意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学习武术动作，他们身上也缺乏敢打敢拼的狠劲儿，取而代之的是替身、慢动作和后期特效的泛滥使用。而功夫武侠电影的衰落和武指的凋零，也撑不起功夫片的复兴。

当年成龙力求真实刺激，不想依赖替身和剪辑，一个机位连贯的打，自然就容易导致受伤。

跟如今动不动就把打戏交给替身演员不同，那个年代如果本人没有受伤就去找替身，是会被瞧不起的。更何况成龙的动作风格自成一派，替身也模仿不来。

甄子丹形容那时拍电影是“玩命”，他认为香港动作片一直强调“拳拳到肉”，魅力不在于暴力，而在于真实的质感——在表演的过程里，泪水、汗水跟拳脚一起滚下来，值得观众买票去看，这是特技没有办法去代替的。

甄子丹算是龙虎武师传承的最后一缕香火，他的《杀破狼》《导火线》《叶问》等撑起近十年香港动作片的台面。

甄子丹感慨，当年的社会风气下大家都喜欢练武，现在的年轻人诱惑多了，选择多了，很难再培养优秀的新人。

甄子丹和谢霆锋主演的《重案·怒火》票房已超过13亿，再次证明了市场对动作电影的需求。这个意外的成绩令主创们大受鼓舞，只是2020年8月离世的陈木胜导演，没能见到他职业生涯最好的票房成绩。

十年前，有人问陈木胜香港新生代演员中谁的功夫比较好，他说，“霆锋啊，他是真功夫……难得有一个演员，肯花那么多时间去学功夫。”早在国外住寄宿学校时，谢霆锋就开始偷偷练功夫。回港进入演艺圈后，他用搏命的方式，逐渐让嘘声变成掌声。

成龙在日本向别人介绍谢霆锋，“下一个成龙，没有人比他更疯。”

谢霆锋拍《新警察故事》时从会展中心跳了19次，拍《龙虎门》时吊钢丝吊到去打止痛针，拍《证人》受伤被医生警告以后可能要人扶，他还偷偷考下了咏春拳的教练牌照……

只是，当年陈木胜口中“新生代”的谢霆锋也已不再年轻。他羡慕群星璀璨的动作片时代，曾对媒体感慨：

“武行讲上把和下把，一只手打不响，成家班、洪家班、袁家班都是彼此的对手。”

谢霆锋顿了顿，继续道： “我现在希望可以再拍打戏，但问题是，你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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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纪录片《龙虎武师》，导演魏君子

《武林外史之港片残卷》，魏君子

《香港电影演义》，魏君子

《香港电影史记》，魏君子

《张彻自传》，张彻

《回顾香港电影三十年》，张彻

《三十年细说从头》，李翰祥

《香港电影的秘密》，大卫·波德维尔

【武林往事】1920-2020百年武打影史，B站，食目

《怒火·重案》：港式动作片的来路与征途，南方周末，李慕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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