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猿、生物多样性与气候(RCEP 4C八次会议)于北京时间10月29日下午18点正式召开。十多位国内外知名专家参与到此次会议,讨论猿类这一关键物种如何帮助人类减轻气候变化,对其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进行估值,并以此为据,推动社会各界加大对猿类的关注和保护。
第一部分亚洲猿类专场共20729人次在线参与,在广大网民中引发了广泛关注。
此次会议由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绿会”)国际部、绿会RCEP工作组、猿类联盟(Ape Alliance)共同主办。绿会国际部特将发言人发言详细内容整理如下与“绿会融媒”读者分享。
大会第一部分第六位发言人珍·古道尔是博士是联合国和平使者、世界知名动物学家,她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黑猩猩专家,是珍·古道尔研究所和根与芽项目的创始人。她最著名的也许是自她第一次去贡贝国家公园以来对野生黑猩猩的社会和家庭互动的60年研究。绿会国际部特将其发言听译整理如下,供感兴趣的朋友们参考:
大家好,我是珍·古道尔。首先,我要感谢大会邀请我发言。现在我坐的地方正是我在英国长大的地方,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梦想要去非洲跟野生动物一起生活,并为它们写书。我没想过要成为一名科学家,因为那时候,女孩做梦也不会走这条道路。甚至,那时候,灵长类动物学还未出现。但是,长话短说,最后我终于存够了去非洲的钱。
我没去上大学,因为当时家里条件不允许。但是,我非常幸运,遇到了已故的路易斯·李奇博士,他是知名人类学家、古生物学家。也是他,给了我机会去跟人类最相像的动物一起生活,也就是黑猩猩。他说,没上大学,在他看来,是一种优势,因为当时的动物行为学家喜欢还原主义,根本不相信动物是有感情的,他需要一个想法简单的人。他还认为,我是女性也是一种优势,因为女性比较有耐心,当然,这也不一定对,不过,确实有很多女性灵长类动物学家。
所以,我1960年刚开始的时候,毫无经验,当时还从来没人在野外研究过黑猩猩。乔治·夏勒刚刚完成了一项山地大猩猩的研究,历时一年半。有两个美国的行为主义学者在南非研究倭黑猩猩。当然,当时有很多日本灵长类动物学家,但是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因为1960年时我们跟日本人没什么来往。他们对日本猕猴的研究也是在我1960年在贡贝国家公园研究黑猩猩前刚刚开始。当时有一项关于圈养黑猩猩的研究,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我去贡贝之前读了又读,作者是沃尔夫冈·苛勒,名为《猿心态》,现在已经再版了。这是一项关于一群圈养黑猩猩的研究,他对黑猩猩的思想很有见地。
我刚去贡贝的时候,你们也许知道,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黑猩猩非常保守,你看一眼这头奇怪的野外猩猩,它就跑了。但是,最终,我还是获得了它们的信任,路易斯·李奇博士也派来了摄影师拍摄我观察到的东西。因为我第一次发回关于黑猩猩工具制作和使用的信息,比如黑猩猩用草根捕白蚁,很多科学家根本不相信。因为,当时,人们还认为人类是唯一会制作和使用工具的生物。我们甚至对人类的定义就是“会制作工具的生物”。所以,这是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但是当摄影师真正用拍摄的视频展示黑猩猩在使用工具时,那些持怀疑论的科学家不得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描述了黑猩猩有很多人类行为,非语言沟通、亲吻、拥抱、拍背、牵手、摇摆、竞争领地、邻居间的原始战争等,这些都是当时的科学家不相信的。还有母性行为,负责的母亲、不负责的母亲,母亲和后代之间的长期关系。
一年半之后,我被派往剑桥,在那边,他们说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不应该给黑猩猩起名字,应该就给它们标号,这才是科学的。还说我不能讲述它们的个性,天哪,你知道它们的个性是那样鲜明。我也不能讲它们的思想、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也不能讲它们的情感、快乐、悲伤、恐惧、愤怒,因为这些都是人类特有的。幸运的是,我的导师很棒,他当时在剑桥研究一群圈养的猕猴。他一开始也是持坚决的批判态度,但是最后他来到了贡贝,待了两周,后来,他给我写信说道,他在那两周了解到的东西比后来余生都要多。所以,他帮助我用科学的方式撰写我观察到的内容,有逻辑地思考。
对我来说,那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后来我回到贡贝国家公园,当时我已经拿到了博士学位,建立了一所研究站。后来我离开了,是因为我发现,栖息地受到破坏,整个非洲黑猩猩居住的森林都受到了破坏。我也得知了很多圈养黑猩猩受到了不良对待,例如马戏团、医学研究。所以,1986年,我决定离开贡贝,当时我已经有了一批优秀的学生,我们的研究持续到今天,我们庆祝了在贡贝研究已有六十年,我们现在还一直有新的发现。当然,我1986年离开贡贝时,也有其他科学家在世界其他地方研究不同的动物。
今天,灵长类动物学有很多学派研究亚洲的猿类,包括长臂猿、红猩猩等,还有非洲的大猩猩、黑猩猩和倭黑猩猩。我们还在不断了解这些人类近亲,但是不幸的是,它们都是濒危动物。亚洲的红猩猩非常濒危,主要是由于油厂植物园,还有对红毛猩猩栖息的原始森林的破坏。亚洲的长臂猿也饱受栖息地锐减的折磨,中国就有这种情况,中国原来有六种长臂猿,但是现在只有四种。但是,目前中国政府在采取措施,扩大这四种长臂猿的保护地,加强相关执法,惩罚伤害长臂猿的人。在非洲,环境破坏、丛林肉贸易肆虐,黑猩猩、大猩猩和倭黑猩猩惨遭枪杀,作为丛林肉在市场上售卖。这种交易危害尤其大,特别是目前栖息地破坏严重,且人类越来越深入到这些栖息地,带去疾病,而这些疾病都是猿类非常容易感染上的,因为它们与人类的生物结构真的太相似了。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怎么保护这些珍贵的猿类动物,不让它们走向灭绝?如果我们这一代人让它们灭绝,该是多大的错误啊!那么我们到底能做什么?
首先,有必要让当地人参与动物保护。让人们理解这些动物是多么美好。帮助当地人找到破坏栖息地以外的生存手段,因为如果你很穷,就不得不破坏栖息地,砍伐树木,从而谋生。所以,我们建立了珍·古道尔机构,其中有一个项目正在和村落合作,非常成功。现在,这个项目也在六个非洲国家开展,而且所有黑猩猩栖息地的当地社区都成为了我们的合作方,正是因为他们深知,保护森林不仅仅是为了野生动物,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未来。像我刚刚说的,我们帮他们找到了其他生存手段,不用再去破坏野生动物栖息地。
另外一个肯定能在非洲成功的方法是生态旅游。比如说,一群游客在向导的带领下去到黑猩猩的栖息地,这能够带来收益,也为当地人带来就业,也是一种保护的方式。
有一个黑猩猩带来的问题是破坏庄稼,这还挺有意思的。因为黑猩猩一般还是比较保守的,所以不太会问你讨要食物,但是随着它们的栖息地不断锐减,它们不得不破坏庄稼。当然,猴子天性喜欢破坏庄稼,不过,猩猩一般不太会。是在乌干达,这些猩猩学会了破坏庄稼,它们位于艾伯丁裂口附近的栖息地不断丧失。当地的一个解决措施是在它们的栖息地附近种植它们不想吃的庄稼。这样,它们就会少走出来,避免跟当地人发生冲突。
另外,刚刚提到,珍·古道尔机构的项目已经在六个非洲国家的黑猩猩栖息地开展,我们的合作方在村落和黑猩猩的栖息地之间建起了缓冲区,保护黑猩猩和人类,还建起了连接孤立群落的走廊,这对所有猿类的未来都大有裨益,其中就包括中国和其他亚洲地区的长臂猿。贡贝曾经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公园,当时附近荒山栖息地的黑猩猩是与世隔绝的,但是现在因为当地村民与我们合作,有了很多繁茂的走廊,让这些猩猩可以去到其他社区,交换基因,避免灭绝。
最后,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教育,教育当地人,甚至有时是政府官员,让他们理解我们人类这些灵长类近亲动物的重要性。当然,我们非洲的项目里,也有很多与当地学校合作的项目,我们也为中国年轻人提供项目。所以,年轻人在了解这些动物,了解它们有多么美好。大多数年轻人尚未见过这些动物,还有很多人甚至被教导去害怕这些动物,但是现在,他们在了解这些动物与我们是那么相似,它们是多么美好、神奇,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的个性。很多我们项目接触的年轻人去大学读书,获得学位后,现在从事黑猩猩相关的工作。
因此,如果我们能做到以上所有这些事情,那么我们就可以拯救我们人类的近亲,不让它们走向灭绝。非常感谢大家让我分享自己零碎的想法,我最近有很多讲话要准备,可能准备不是特别充分,但是还是希望我的讲话能够给大家带来一些用处。
(文章基于参会者笔记整理,未经本人核实,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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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Daisy 审/Maggie 编/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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