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与小城——专访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大庆读本▪专题】

青春与小城

——专访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

本报记者 白玉兰/文 李后冬/摄

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部分指战员

指战员们进行日常训练。

指战员们进行15米拉梯架设训练。

指战员们进行日常训练。

指战员们进行日常训练。

2021年8月，一部由国家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与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24小时全景追踪式消防纪录片《119请回答》正式播出，立即引起广泛反响。

影片用近一年的时间记录重庆、哈尔滨两地的两个基层消防站,他们除了应对火情之外，还要应对大大小小的社会救助服务。其中，既有“手指被戒指卡住”、“孩子的头卡到了锅盖里”等琐碎又荒诞的警情，也有解救车祸被困伤者、救助厕所受困老人等令人唏嘘落泪的社会真实事件。

纪录片原本叫《烈火雄心》，后改为《119请回答》，因其更有日常感，更有人间烟火气，更是消防员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社会救助没有大事小事，只有想不到的事儿”——“119请回答”，回答的是每一声求助。

10月25日，本期读本采访第一站走进了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走进这里，也就走进了最基层、最一线的队站。他们的故事，也是全市各基层队站的缩影。

相对于市区，分布在各县区的基层队站，面对的多是乡镇村屯，灭火救援工作更琐碎繁杂，与百姓乡亲们的接触更紧密直接。

在这里，看到听到的是大庆版的《119请回答》。这正是改革转制后，作为国家综合性消防救援队伍“从处置单一灾种向应对全灾种大应急”转变的特征，是人民群众身边，和人民心连心、共命运的队伍。

战士日记

以下几篇“日记”，是战士们通过微信发给记者的。

原因，如前文所叙，在与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10名消防指战员一对一采访时，他们都不肯谈自己的故事，后来与他们一一加了微信，留了一篇“作业”——“请您回答，作为一名承担“全灾种大应急”的新时代消防员，你为此‘牺牲’了什么？”

余下的几天里，记者陆陆续续接到了他们写成文字的心声，体例很像日记（以下选取其中三篇）——

日记一：我叫吴宪兵，肇州县大队国志街消防救援站一级消防士。如果问我从事消防事业的14年时间里牺牲了什么？我想那一定是牺牲了对父亲母亲尽孝的时间。我父母生活在河北，每当我休假回到家中，父母总是很热情。有时热情得让我觉得好像我不是这家的孩子！我知道，平时我很少能回家，父母很想我，就以这样的方式“迎接”我回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但只要祖国需要、人民需要，我定将倾我所有，守护在人民最需要的地方。

日记二：我叫卢鑫鹏，今年23岁，灭火救援班班长。作为一名消防员，五年来我感觉牺牲最多的就是亲情，奶奶离世时无法回去送最后一程，亲人生病时只能抽空通过视频送去安慰，却无法在身边陪伴。但是在火场，我必须冲锋在前，因为我们是人民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是他们的守夜人。每次在灾难现场，看到老百姓焦急的模样、信赖的目光，我知道我牺牲的这一切都值得！我愿意成为辖区百姓坚强的后盾，同时也“奢望”成为一个孝顺的儿子！

日记三：我叫董士伟，今年25岁，灭火救援班班长。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的青春是充满遗憾的，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相拥，没有耳鬓厮磨的激情相吻，没有充满活力的肆意妄为，有的只是训练留下的一身伤痛。但我觉得我的青春也是圆满的，我体验到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责任与使命！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孤独，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失去”，但我们收获的是担当，是给绝望中的人送去希望，是救援之后心中的自豪，是训练之后余晖洒在脸上耀眼的光，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永不逝去的青春！

建立鱼水情

肇州县消防救援大队共有消防指战员39人，平均年龄25.2岁，最小消防员2000年9月出生。

他们实行着24小时执勤战备模式，守卫着肇州县6镇6乡29场、方圆近2500平方公里的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火灾多发，是这里的特点和常态。十几年前，全县每年发生火灾一千多起，这几年随着消防安全工作的有效开展，频次已经大幅下降，但大队每年灭火救援以及社会救助出动仍有300次以上。

1982年出生、2005年毕业于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的大队长杨雷，大学专业是消防工程，对“防是第一位”有深层的认识。

“火灾预防，与人们生活条件、素养、认知的提升有很大关系，这就要进行深层的人群心理分析及思考。”杨雷说。

杨雷认为：融入百姓，与百姓建立起深厚的鱼水情谊，才能慢慢提升百姓的消防意识，这也是有效宣传消防安全的一种方式！

村屯着火，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往往会“火烧连营”，加之道路难行……面对火情如何救援？消防指战员们自会依照季节、时间、风向以及通道等科学地判断和快速地施救，可眼看着自家房子将被卷入火海的群众难免心急如焚，指责、埋怨甚至谩骂消防员……

烈火中拼命的勇士，哪里顾得上这些——因为他们理解处在灾难中的老百姓的心情！

说来也怪，有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后，消防队员恰恰会接到无处退还的包裹，里面有水果有牛奶：“请理解我们的无知和焦急，危难的时候，你们才是我们的依靠！”

杨雷讲了这样一件事：2018年11月2日21时26分，有人拨打119报警：肇州县大修厂内一机加修车库发生火灾。消防员迅速到达，现场火光冲天，油箱接连爆炸。火灾烧毁1间库房及库内存放的7辆车，过火面积700余平方米。大队全警出动，20余名消防指战员经过艰苦奋战，于第二日凌晨将大火扑灭。

转日，一个陌生人来到大队，送来好多慰问品，他说：“当时，我恰巧在火灾救援现场。看到你们的水罐消防车用完水后去拉水，我特别留意了往返的时间，特别短！战士们的动作真是神速……”

在小城里，消防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老百姓的眼里。除正常执勤外，即便走在路上，看到有人遇到困难，也会义无反顾地上前帮忙，他们就是这样守护着这座他们热爱的小城……

“五花八门”的社会救援

【10月25日中午至下午，与10名消防指战员面对面采访。

10名被访者：

蔡俊宝：35岁，大庆市肇州县大队国志街消防救援站指导员（以下简称救援站）

徐超：32岁，救援站站长；

陈兆龙：26岁，救援站学员；

陆崇岭：33岁，救援站一级消防士，战斗一班班长；

贾少松：31岁，救援站一级消防士；

吴宪兵：33岁，一级消防士,消防车驾驶员；

董士伟：25岁，救援站三级消防士，特勤一班班长；

卢鑫鹏：23岁，救援站四级级消防士，战斗一班副班长；

白玉：26岁，救援站四级消防士，消防员；

李俊毅：23岁，救援站四级消防士，通信员。】

屋檐下发现了个大马蜂窝……

小猫淘气，自不量力走到树尖上，下不来了……

妈妈出门取快递，两个孩子小，把门反锁了，可屋里燃气开着呢……

小孩子的手死死卡在戒指里，肿得老高，被妈妈抱着跑到队里来……

农民在地里收割，手搅进了收割机里……

男人喝多了酒，把自行车锁缠在大腿上，打不开了……

垂钓者不慎掉进了冰窟窿……

居民被困在了电梯里……

五花八门的社会救援，是无滤镜下的人间真实，也是消防救援的日常写实。人间不仅有岁月静好，随时也有危险发生……以下的几个故事，是采访时，消防战士们讲述的“集体故事”——

故事一：凌晨，一阵报警铃声响起，县实验高中旁边小区的一痴呆老人欲从高楼跳下，吓得家人和邻居束手无策。老人声称必须见到消防队员，并提岀要从消防车支起来的云梯下去。其他人若靠近他，他就马上从楼上跳下去！消防队员赶到现场，迅速驾好云梯，另一边则由指导员上楼劝说。指导员拉着老人的手说：“大爷，我们是消防队的，您放心吧，我们救你下去。但是从云梯下去不安全，我现在抱您下来，咱们从楼梯走下去！”“老人看到我们，放下了戒备，被我们搀扶着从窗户上下来了。”

故事二：李俊毅是“新兵”，大家在讲述一场非常惨烈的车祸救援时，他说，原来在部队当兵，只是训练，没见过死亡现场，那次他跟着去拍照，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场面，吓得感觉脚黏在地上拔不动了，真不想过去……但看着围在旁边的老百姓，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制服——他问自己：还是个消防员吗？干这行就得有干这行的样子！最终，他战胜了自己！

故事三：陈兆龙之前在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政治工作系学习，期间参加了2019年国庆阅兵安保活动，获得嘉奖。同李俊毅一样，陈兆龙也刚刚开始实战救援，大家讲述了他的一个小插曲（这里以他个人的口吻叙述）——那是一场车祸，我们赶去之前，听说那个小孩隐约还有哭声，还能哭……十分钟后，我们把孩子和母亲救出来，母亲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经急救医生检查，孩子也已危在旦夕。我听后心里特别难过，孩子还那么小，却将失去生命，对我触动特别大……第二天，我给医院打去电话，说我是消防队的，昨天有个母亲和小孩……医生告诉我，那位母亲已经不在了，但孩子活下来了，幸亏送来得及时！当时我觉得，我找到了做消防员真正的意义……

故事四：那次是兴城液化气厂爆炸，一楼、二楼全烧着了，我们赶到现场开展救火灭火。我用拉梯最先上去，因为水枪带压，一股压力直接把我掀了下来，就在我毫无防护摔下来的时候——战友用双手把我接住了……

董士伟说：我的背后是我的战友，我的战友就是我的背后！

情也真，爱也烈

朝夕相处，并肩作战，一同训练，一同出生入死。火场千变万化，救援千姿百态，生与死之间，他们更懂人间真情！

采访归来，路上一直在想——如火青春扎根在小城！

“新兵”白玉在战士日记里写：我们没有网上说得那么出神入化，只是穿上了这身衣服，变成了逆行者；我们不是生来勇敢，而是选择无畏，有百姓需要的地方，就一定有我们的守护，总要有人付出，总要有人奉献，一家不圆万家圆，从橄榄绿到火焰蓝，我们还是我们，我们永远是我们……

消防队员这个职业特别苦，这里都是年轻人，我们来自祖国各地、大江南北，思乡之情足以让人难耐，再加上艰苦的训练、不分昼夜的岀警……我们对家庭、对亲人无法尽责，但我们青春无悔……大队长杨雷说。

采访中通过他人得知，杨雷的孩子患有自闭症，他与妻子常年忙于工作，孩子缺少陪伴，他常常为此自责……

道别时，杨雷说，既然干，就得安心干。

那是一方平安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