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暗示故事里那对同生相连的姐妹

作者：季雨

这个故事的灵感已经藏在我心中很久了。

在此之前，我看过许多关于连体人的故事和报道。连体人是一种特殊的人体现象，当一个受精卵在早期完全分裂，就会发育为基因型完全一样的同卵双胞胎。但假如这个受精卵分裂得较迟，就会变成连体双胞胎。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双头姐妹”艾比和布列塔尼的故事被拍成了纪录片，这对姐妹由于大半的身体都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双头人”，然而姐妹俩各自控制一半的身体，合作得完美无间。不过虽然如此，妹妹布列塔尼的身体显然比姐姐艾比更弱，性格更随和，许多时候她看起来都被姐姐支配着。

类似的案例还有现年已五十岁的沙佩尔姐妹，她们头骨相连，然而妹妹由于先天发育严重不良，只能被姐姐抱着行走，或者坐在一个高脚凳一样的轮椅上被推行。更极端的案例是埃及的“双头女婴”，这个小女孩与她的连体双胞胎头顶相连，另一个头颅却只有一个发育不全的身体，然而，那个看似是“多出来的头”却会眨眼，会微笑，这引发了许多争议的声音——到底那个寄生的“头颅”算是一个增生的肿瘤，还是另一个生命？严重发育不平衡的连体双胞胎中，那个发育畸形不全的会被称为“寄生胎”，有时它只是寄生在另一个婴儿腹中的包块，里面却有头骨、四肢骨等结构；有时只是一个长出了头颅或是发育不全肢体的畸形怪物。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话题——一个受精卵分裂出来的，基因完全相同的双胞胎，却因发育不同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那么到底，发育有多完全可以称为是另一个独立的“人”？到底该以什么界限来区分“肿瘤一样的寄生胎”“残疾的人”和“完全的人”？这种界限的制定会不会又造成伦理上的问题？

连体双胞胎似乎是个较遥远的话题。然而其实身边也会有相似的案例发生。记得中学同学中也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妹妹是矫健的运动健将，多次在校运会和游泳比赛获奖；而姐姐却由于出生时的意外造成脑性瘫痪，只能依靠轮椅和拐杖行动。许多科幻作品中喜欢以“克隆”作为噱头，好似“克隆”一个人，复制他的基因，就是那个人本身。实际上，一个受精卵发育来的同卵双胞胎也相当于自然的克隆。可实际上，他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些思考一直萦绕在我心中，于是有了这篇短篇小说《桫椤》。“桫椤”是印度传说中的并生双树，传说佛祖临终前曾于桫椤双树下休憩，我于是以此命名，来暗示故事里那对同生相连的姐妹。篇幅有限，也许我只能以零星意向加上小说中环环相扣的戏剧性情节，来将上述思考呈现二三，但也希望，这一系列的伦理思考，可以有更多人能够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