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青蛙神（五）惹怒了青蛙神可不得了，既不能吃还不能睡

（书接上回）

上回书说，十娘没有改嫁，又回到了薛家。一家和和美美地生活，是个大团圆结局。

不过有关青蛙神的故事还有呢，您听：

1原文

青蛙神，往往托诸巫以为言。巫能察神嗔喜：告诸信士曰“喜矣”，神则至；“怒矣”，妇子坐愁叹，有废餐者。流俗然哉？抑神实灵，非尽妄也？

青蛙神，往往找当地的巫人给自己做代言，替自己说话。巫人能知道神仙高兴还是不高兴。

巫人然后转告给下面的信众，说：神仙高兴了，那么福气就来了，要是说神仙生气了，那下面这一家人就完了，光剩下愁眉苦脸地坐着，饭也吃不下去。

可这个事到底是真的，还是人们瞎传呢，是民间的习俗，还是这青蛙神真的灵验呢。

2原文

有富贾周某性吝啬。会居人敛金修关圣祠，贫富皆与有力，独周一毛所不肯拔。久之工不就，首事者无所为谋。

在当地，有个姓周的商人，特别有钱。越有钱越抠门，这姓周的就是，一毛不拔。

正好当地人要建个关帝庙，这在当时来说，是好事，人们都是信神仙的，大家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唯独这个姓周的，一毛不拔，一分钱不出。

没了鸡蛋，也要做槽子糕。不能因为姓周的一个人，工程就停下来，大家还是在工作。

可干着干着，因为钱不够用，工程还是停了下来，这个组织的工头看到这个情况，也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3原文

适众赛蛙神，巫忽言：“周将军仓命小神司募政，其取簿籍来。”众从之。巫曰：“已捐者不复强，未捐者量力自注。”众唯唯敬听，各注已。

这一天，大家正在拜青蛙神呢，忽然，青蛙神的那个代言人，巫人说话了：周仓将军让我负责让大家捐钱，赶紧把捐款本给我拿来。

当地人都很信服青蛙神，就赶紧把本子拿过来。巫人拿着本子说：已经捐过钱的就不强求了，没捐钱的人赶紧量力而行，能捐多少捐多少。赶紧往本子上写。

大家听了这话，都听神仙的，没捐的都拿着笔往本子上写。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有一次，自己在地铁上，一个小姑娘，拿着个本子拨弄我，手上指着，那意思是让我捐钱，她是聋哑人。

我当时没理她，心想，现在的聋哑人都这么厉害了吗？拿个本子就随便找人要钱。也没个证件什么的。

也不知道这帮骗子后来有没有被抓起来，反正后来坐地铁没再看见这几个人。

4原文

巫视曰：“周某在此否？”周方混迹其后，惟恐神知，闻之失色，次且而前。巫指籍曰：“注金百。”周益窘，巫怒曰：“淫债尚酬二百，况好事耶！”

这边大家都捐，巫人在上面看着，说：周某人在这儿吗？这个商人周某当时就在人群后面。

听见神仙在上面点名找他，他也没办法，磨蹭着来到人群前面。巫人指着那个捐款的本子说：你，写上，捐一百两。

周某觉得很肉疼，毕竟平时抠门惯了，一下让他捐一百两，跟要他命也差不多。

巫人说完了这话，周某在那不动地方，做无声地反抗。就不往本子上写。一下神仙就怒了，说：你淫债你还花了二百两，何况这是好事呢。

5原文

盖周私一妇，为夫掩执，以金二百自赎，故讦之也。周益惭惧，不得已，如命注之。既归告妻，妻曰：“此巫之诈耳。”巫屡索，卒不与。

原来，这姓周的跟一个妇人私通，被人家爷们儿当场抓住。姓周的没办法，给了人家本主儿二百两银子，才把这事了了。

今天这事被神仙当众说出来，揭了他的老底，他心里挺害怕，没办法，才听神仙的，往本子上写上：周某人捐款一百两。

周某人害怕啊，回家就把这事告诉自己老婆了。合着自己在外面跟人瞎搞，老婆也不生气，一听要捐钱，这事比瞎搞事情要大。

听完这事，周某人的老婆跟他说：你别害怕，咱就不捐，这是神仙吓唬你呢，就算瞎搞，跟神仙有什么关系。

他写上了捐，这边巫人就来收钱，可来了好几次，这钱也没收上来。怎么要，就是不给。

其实我觉得这事，神仙做得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人家自己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捐款是自愿的，你这跟抢钱也差不多了。

抠门归抠门，你可以将来有好处不分给他，但你不能说人家现在不捐钱是不对的。

6原文

一日方昼寝，忽闻门外如牛喘。视之则，巨蛙，室门仅容其身，步履蹇缓，塞两扉而入。既入，转身卧，以阈承颔，举家尽惊。

这一天，周某两口子，白天正在家午睡呢，就听门外面有声音，跟牛喘气一样。

赶紧起来一看，是一只大青蛙，多大呢，跟自己家房门这么大。这就挺可怕的了，跟大象这么大的青蛙。

这青蛙一点点地往屋里挤，好不容易从门里挤进来了，然后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蛙头搭在门槛上。

周某一家人哪见过这样的珍禽异兽。吓得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屋里忽然进来这么个东西，这还睡个屁啊。

7原文

周曰：“此必讨募金也。”焚香而祝，愿先纳三十，其馀以次赍送，蛙不动；请纳五十，身忽一缩，小尺许；又加二十，益缩如斗；请全纳，缩如拳，从容出，入墙罅而去。周急以五十金送监造所，人皆异之，周亦不言其故。

周某跟老婆说：这肯定是来要捐款的，说完赶紧点上香跟青蛙说：我愿意先给三十两，其它的我分期付款。

青蛙跟没听见一样，周某赶紧加价，说我先给五十两，再看那大青蛙，一下就小了一尺多。

周某这边再加价，说我再加二十，青蛙又小了一号，周某赶紧说，我全额付款，不分期了。

青蛙一下变得跟正常青蛙一样大小，一跳一跳地走了。周某这边就赶紧拿了五十两银子给捐款处送去了。

到那一交钱，大家都觉得奇怪，大家都知道他的人性，一向一毛不拔，今天竟然出了钱了，都问周某，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你今天竟然出血了。

周某听大家说这话，也不回答大家，也不说自己为什么这样。他没脸说啊。

8原文

积数日，巫又言：“周某欠金五十，何不催并？”周闻之，惧，又送十金，意将以次完结。

又过了好多天，大家又在那拜青蛙神。看来拜这个神仙还是定期的，大家在下面拜，上面的巫人说：周某人还欠五十两没交呢，什么时候交钱啊。

周某人听上面人催，心里害怕，就又交了十两银子，他自己心里觉得，就这样吧，再交十两，这事就算了了，过去了。

9原文

一日夫妇方食，蛙又至，如前状，目作怒。少间登其床，床摇撼欲倾；加喙于枕而眠，腹隆起如卧牛，四隅皆满。周惧，即完百数与之。验之，仍不少动。

可这事他说了不算，这事得神仙说了算。他以为完事，就回家了。

这天，周某夫妻两个人正吃饭呢。之前那个大青蛙又来了，还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大，这回生气了。

挤进门来，这回没在门口呆着，直接就上了床上，往床上一躺在，跟人一样，在那睡觉，打着呼唤，肚子跟牛一样。

周某一看自己的床上躺着这么个玩意儿，也知道自己惹祸了，赶紧说，我捐一百两行了吧。可说完这话，青蛙一动没动。

10原文

半日间小蛙渐集，次日益多，穴仓登榻，无处不至；大于碗者，升灶啜蝇，糜烂釜中，以致秽不可食；

周某一看大青蛙睡着了，也没别的异像，这东西看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你占我的床就占吧，我去别的地方睡去。也就不当回事了。

可他不当回事不行，没过半天，屋里的青蛙越来越多，屋里哪哪都是青蛙了，有大的有小的，大的跟碗一样。

而且这回不光是青蛙了，这帮青蛙开始吃苍蝇，这苍蝇不是一下就吃了，就弄死，弄得周某家里到处都是死苍蝇，锅里碗里都是。

这下周某没办法了，这东西耽误吃饭啊，而且影响食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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