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三年(309年)三月十八日,司马越率领大军突然回到了洛阳。中书监王敦对他的亲信说∶"太傅司马越独断专行、权高势重,但在任用官员时,仍上书奏请,可是尚书省仍按照原有的规章制度加以批驳和限制。今日进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司马炽身为皇帝,自然要拉几个人为心腹,他当皇太弟时,跟东宫中庶子缪播感情深厚。等他继位、就委缪氏兄弟以重任,命缪播为中书监、缪胤为太仆卿,任命自己的舅舅王延为散骑常侍,其他还有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等人,一同参与决策。王敦说得没错,司马越想专权,可又不在京城,司马炽是能省则省,一些人事任免和决策上并没有经过他这个太傅,甚至还驳回他的很多奏请,让司马越大为恼火,他不敢明目张胆指责皇帝,却敢拿皇帝身边的人开刀,智囊刘舆、潘滔也趁机劝司马越把皇帝的几个心腹全部剪除。
司马越于是以缪播等谋反为由,派平东将军王秉率领3000人马闯入皇宫,当着皇帝的面,抓走了缪播等10多人,司马炽悲愤又无奈,泪流满面地叹息道∶"奸臣贼子,哪个朝代都有,不是从我这里开始,也不会到我这里结束,悲哀啊!"
司马越诛杀了缪播后,以本朝每一次政变都是由禁卫军发动(诛杀杨骏,罢黜贾南风,反抗司马伦、司马冏,讨伐司马颖,囚禁羊献容、司马覃,都是禁卫军的功劳)为由,让司马炽下诏∶有爵位的禁卫军军官一律免职。当时,禁卫军官全都封了侯,等于全员下岗,大家挥泪告别。司马越则安排自己封国的上军将军何伦担任右卫将军、王秉为左卫将军率东海国士兵,负责宫廷警卫,把皇帝司马炽完全孤立,彻底盯死。
司马越裁撤了所有禁卫军军官,把精锐的禁卫军打散编入自己的部队,这马上招来了严重的后果。被无故免职的左积弩将军朱诞怀着对司马越的一腔怒火,完全失去了理智,不顾民族大义,一溜烟跑到平阳,向汉赵皇帝刘渊详细报告了洛阳发生的一切,建议他出兵进攻洛阳。
此议正中刘渊下怀,当即任命朱诞为前锋都督,为汉军开路,以平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向洛阳进发。
壶关,因物产丰富兼战略要地,从春秋时期起就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中原通往上党的要道,就西北割据势力而言,有"壶关得之则兴,失之则亡"的说法。刘渊绝不会放弃壶关这一战略要冲,在兵发洛阳的同时,任命王弥为侍中,兼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配合楚王刘聪,以石勒为前锋都督,大举进攻壶关。并州刺史刘琨派护军黄肃、韩述救援壶关,两人出师不利,分别被刘聪、石勒击杀。朝廷方面,司马越派淮南国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等率军3万阻截刘聪等人。
王旷率军渡过黄河后,打算全速前进,但施融考虑到敌人占据险要,晋军即便兵力占优但受地形形象无法摆开阵势。应该依托黄河,根据形势变化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王旷听不进意见,粗暴地斥责∶"你这是在扰乱军心!"施融不敢顶撞上司,只好作罢。
当时并州的绝大部分地区都控制在匈奴汉军手中,当王旷率部越过太行山,在长平一头撞上了刘聪的主力,施融、曹超等部将全部战死。王旷是王导的堂弟,他的儿子就是后来东晋著名书法家被誉为"书圣"的王羲之。关于王旷最后的结局,史料没有交代清楚,既没说他战死,也没有投降或漏网的信息,就像谜一样地消失了。
刘聪乘胜挥军一口气攻占屯留(今山西屯留县)、长子(今山西长子县),斩杀及俘虏1万9千余人。上党太守庞淳见汉军势如破竹,壶关孤立,便献关投降。刘琨另任命都尉张倚为上党郡太守,郡政府设在襄垣(今山西襄垣县)。
刘聪夺取壶关后,与王弥等人进军洛阳,刘曜、赵固等作为后续部队,随后跟进。司马越急令平北将军曹武、将军宋抽、武部将军彭默等人率军阻截,但都被刘聪击败,武部将军彭默阵亡。刘聪遂长驱直入,迂回到了宜阳(今河南宜阳),长安的平昌公司马模派将军淳于定、吕毅率部驰援洛阳,在宜阳跟汉军打了一仗,被打得大败。刘聪连战连胜,认为晋军不过如此,警惕性开始降低。
洛阳危急,晋弘农太守垣延利用刘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骄傲自满的机会,假装投降,在夜间突然袭击汉军大营,毫无防备的刘聪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汉军进攻洛阳的第一次战争,就以惨败收场。
刘渊不甘心失败,到了十月,又以举国之兵,令刘聪、王弥、刘曜、刘景,率精骑兵5万为前锋,以大司空呼延翼率步骑为后援,再次向洛阳发起进攻。汉军被击退不到1个月就卷土重来,令晋军猝不及防,刘聪长驱直入,再次进逼洛阳,在西明门(洛阳西城南头第二门)外驻扎。可汉军显然还没有从1个月前的惨败中完全恢复过来,北宫纯率领1000凉州铁骑乘夜出城攻击,斩杀汉赵征虏将军呼延颢,汉军士兵丧魂落魄,刘聪向南撤退,沿洛水扎营。
此时已进抵大阳(今山西平陆县)的汉军内部发生叛乱,大司空呼延翼被部下杀死,士兵溃散,逃回了京师平阳。
刘渊觉得是上天警告自己不能操之过急,遂下令刘聪撤军。刘聪心有不甘,上书说晋军势弱,不应受呼延翼死亡的影响,请求继续攻打洛阳。刘渊同意了,但刘聪的信心却动摇了,一个人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嵩山去祈求神灵,将留守大营的任务交给了平晋将军刘厉和冠军将军呼延朗。
司马越趁汉军主帅擅离职守、部队缺少主心骨之际,采纳太傅府参军孙询的建议,令部将孙诲等率领3000精兵突然出击,斩杀呼延朗,刘厉因害怕被处罚,畏罪跳水自杀。
在平阳静候佳音的刘渊,等来的却是前方再次失利的消息,而且这次失败是由于主帅擅离职守造成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永嘉四年(310年)七月,刘渊带着满腹遗憾离开了人世,由太子刘和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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