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仕才
2021年2月6日,四川文学网记者就旧体诗创作有关问题,专题采访了诗人、作家张中信先生。以下为问答实录:
记:中信先生,久闻你擅长诗歌,小说,散文各体创作,且取得了较大的成就。著作等身,也屡获大奖。今天专程采访您,主要是想就旧体诗创作有关问题听听您的高见?
张:著作等身,实在不敢当。写了几十年也就出版了薄薄的二十来本著作,得过一些奖,入过一些选本,但质量良莠不齐。作为一个写作者实在感到汗颜。至于小说,诗歌、散文各体创作皆备,这倒是实情,我对自由诗,旧体诗、散文诗、散文,小说创作都很上心。自由诗只写了四、五年,出过一本诗集《情殇》,当时还是著名诗评家、《诗刊》编委朱先树先生作的序。之后。我转向散文诗、散文和小说创作,便再未涉及自由诗写作。
倒是旧体诗和散文诗创作,一直持续到而今。我的旧体诗和散文诗都出过一些集子,在圈子里也有一些影响。至于小说,散文也写了不少,也出过一些集子,但似乎都说不上咋个好。
既然今天主要谈旧体诗创作,那我就把自己几十年来关于旧体诗创作的情况说说。我从事文学创作时间偏晚,应该在20岁左右,也就是在1987年代才开始的。当时,我在板板桥的一所乡村小学任教,一边从事高等教育自学大专文凭的考试,一边开始文学创作练习。当时,身边只有一本《唐诗三百首》相伴,于是便一头扎了进去。一段时间后,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写起了旧体诗来。也就是说,我一开始就是写旧体诗出道的。至于后来开始写自由诗,那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跟风,因为只有写作自由诗,才有发表的阵地。我为了和文坛融合,只好开始学习写自由诗。我当时接触的第一本自由诗集是云南诗人晓雪的诗集《晓雪诗选》。
记:您还记得自己当时创作的那些旧体诗作品吗?
张:记得一些,主要是写家乡山水风物的。也就是围绕现在已成为世界地质公园的诺水河风景区写作。五绝、五律、七绝、七律、古风,什么都敢写。几年下来,一共写了200多首旧体诗。但那个时代,文坛流行自由诗,北岛,舒婷,顾城等著名诗人开一代诗风,在文坛风靡一时,旧体诗被打入冷宫,几乎没有专门的发表阵地。因此,我写的那些作品,也就成了“文物”。比如,我当时游览诺水河,写了一首五绝《中峰洞》:“奇穴藏仙宫,洞天各不同。徉徊才两步,已入画图中。”时间过去了三十年,我依然还记得。
记:您的旧体诗创作有师承吗?
张:我创作旧体诗词,没有固定的师承关系。一本《唐诗三百首》就是我的师傅,但,我特别喜欢诗仙李白,自己在创作中,也喜欢李白式的浪漫主义情怀。但,李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才诗人,几乎是不可能学的。年轻时,我不喜欢杜甫,到了中年以后,才特别喜欢起来。还有,我也喜欢王维,孟浩然、李商隐等等。再就是,我的大哥忠孝一直坚持写旧体诗,他其实就是我现实中的老师。但他一直从政,创作的诗词更多地抒发忧国忧民的情怀,与我的诗风不同。
当时有一个全国性的群体不得不提,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古都南京形成了一个以诗词为中心的诗歌群体。创办有一本季刊《江南诗词》,也有一个风靡全国的江南诗词学会,他们几乎都是一帮刚刚“解放”出来的诗词大家。当时我虽身处偏僻的大巴山腹地,但因为订阅《江南诗词》,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他们很多的真知灼见,对我前期创作影很大。他们是:郭化若,唐圭璋,吴丈蜀,沈祖棻,匡亚明,程千帆,袁第锐,刘隽甫,叶嘉莹等等很多诗词大家、名家。
他们都是出生在二十世纪初,历经战火考验和“文革”磨难的一代大家,他们的诗词作品和创作观点直接影响了我的早期创作,让我的旧体诗词创作受益匪浅。至少,我的旧体诗词在早期创作中始终没有“跑偏”,就是最好的例证。需要说明的是,我的旧体诗创作,一开始就没有按照严格的格律和音韵来进行创作,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古体诗。但,有一点我始终坚持了,那就是必须有浓厚的诗意,而且语言必须是诗的语言。
到了2000年代初期,当代大诗人贺敬之以数百首“新古体诗”横空出世,一时风靡诗坛。其时,我已经转入散文诗和小说,散文创作。但才华横溢、气势磅礴的“贺诗”发表和出版后,对我的创作形成了极大的冲击。我的旧体诗创作激情再度被点燃了。贺诗其实就是不严格讲究音韵和平仄的古体诗。我的旧体诗创作和贺诗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决定把自己的旧体诗创作归入贺敬之的“新古体诗”旗下。几年时间,我的创作一发而不可收,居然创作了数百首“新古体诗”。这个时候,旧体诗发展的阵地也逐步拓宽。我的那些新古体诗随着我的名气增大,也开始陆续在报刊发表。
但严格意义上讲,我那些“新古体诗”有两个致命的硬伤:一是押的“中华新韵”,二是没有严格遵循平水韵;二是未受格律限制。即使按照七绝,七律,五绝,五律“格式”创作的诗作,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格律体”。虽然我扛着“新古体诗”的旗帜,那些发表的诗作,一经刊发最终在诗坛引起了较大的争议。人们认为,我的旧体诗虽然诗意盎然,格调高雅,很有旧体诗的清新之气,但在格律上始终存在硬伤。他们对“新古体诗”这种作品,存在着不接受不支持的抵触情绪。
记:您是怎样解决关于“格律体”争议的呢?
张:时间进入2020年,我已出版旧体诗作品集好几本,收录的诗词作品也超过了1000多首,没有出版的诗词作品还有千余首。这个数量已经够庞大了。在这之前,我的几位小诗友,比如李心观,李继鳌,杜均,他们都是75后和80后的青年才俊,对诗词创作都有相当深的造诣和极大的热情。因为我扛着“新古体诗”的旗帜,似乎并不受人待见。我的“新”发表或出版,始终处在巨大的争议中。喜欢者好评如潮,对平仄音韵要求甚严者则对此多有腹诽,甚至公开差评。
一个偶然的机会,学弟杜均告诉我说,我创作的那些新古体诗,其实已经逼近“格律”要求的近体诗了。为什么不下决心把它们修改为符合标准的格律诗呢?他的观点,让我陷入沉思。之前心观、继鳌给我讲过的那些关于格律诗创作和修改的观点,在杜均的再次谏言下,终于被激活了。我决定改头换面,对自己的旧体诗创作进行全面的修改和检视。
至此,我的历时30年的“新古体诗”创作道路被彻底颠覆。听说我将对自己历年创作发表的诗作进合符格律的改写和再创作。李继鳌,李心观,杜均三位小师友十分高兴,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帮我校正或修改,给我的创作增添了十二万分的勇气。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四易其稿的一部诗集《峰源诗三百》即将完成。
记:这就是您所说的“勒马回缰习格律”的创作成果吗?
张:对!这句话是闻一多先生在多年写新诗后,有感而发,开始转入旧体诗创作时的一句诗。原诗为“勒马回缰写旧诗”。我套用他的诗句,改为“勒马回缰习格律”,也是颠覆了自己30年创作观念的大事情。相当于一个习惯于游击战的“游击队长”要进入军事院校去学习战术战法,这个观念的转变,很多都是颠覆性的。
记:您现在找到“格律体”诗创作的感觉了吗?
张:通过近半年的苦习和研究,我个人感触颇多,认为要写好旧体诗,就必须下苦功夫对平仄音韵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中国古典诗词流传了数千年,形成了历代诗歌创作者认可的格律体,说明格律诗自有其强大的生命力。我们只有严格按照格律要求,规范写作。在个人在创作功力更上一层楼的情况下,再进行适当的调整和发展,这才是旧体诗创作发展壮大的应有之义
记:您认为一首好的旧体诗的标准是什么?
张:这个标准不好说,而且见仁见智,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我认为好的旧体诗应该在三个方面取得一致:一是没有格律方面的硬伤;二是必须是饱含真情的诗意表达;三是具有穿透时空的深遂思想。三者兼具,缺一不可,方为好诗。
记:您最近有旧体诗新作吗?
张:有!我正在对自己已经发表和出版的旧体诗作进行全面的修改和提升。目前,已从已经公开出版的1500余首中,精选出300余首,命名为《峰源诗三百》,包括:古风、五绝、五律,七绝、七律等各大类。这也是我从事旧体诗创作30年的一个精选文本,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公开出版。可以无愧地说,我的这三百多首诗作,虽然说不上字字珠玑,但绝对是脱胎换骨、面貌一新的旧体诗力作。
记:您认为当代旧体诗有生命力吗?
张:旧体诗的生命力是一万年也打不倒的!当代旧体诗创作已经进入一个全民写诗的高潮期,全国从事旧体诗创作的人数成几何数增长,诗社、平台如雨后春笋。每天创作的诗歌作品都是数以万计的,在这样的全民热潮下,中华诗坛光耀万丈的旧体诗词的伟大作品一定会很快出现!我对此充满信心!
记:谢谢您的回答,希望您写出更多更好的力作来!
张:谢谢!我一定努力创作,力争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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