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谈｜安倍屡发反华言论的私心：给岸田内阁“挖坑”

12月14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在一个研讨会上又发狂言，呼吁台美日加强从海空、网络到太空的能力，合力应付中国大陆武力威胁。自11月11日安倍出任自民党最大派阀清和研究会会长，重回政治舞台以来，已不止一次就台湾问题发表出格言论。12月1日，安倍在一个台湾智库论坛上抛出“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论”，攻击中国“对台施加军事压力”，并在此后数日内通过媒体坚持其错误言论。日媒将此表述为“对华展开对决姿势”，这在日本政坛掀起不小的风浪，也对中日关系产生消极影响。
安倍反华是其政治本性使然，不值得惊讶和怀疑。然而，近期安倍不断发表反华言论也与日本国内政治力量博弈有着密切关联。自民党总裁选举后自民党内高层和内阁人事安排，众议院选举后岸田内阁人事调整，以及未来日本选区制度改革，这些都使安倍面临新的政治格局，对其政治根基构成极大挑战，他需要有所行动克服可能出现的政治被动。
9月底的自民党总裁选举是少壮派与元老派的一次对决。结果以元老派支持的岸田文雄胜出，少壮派的河野太郎出局，再次展示自民党内部元老派势力的强大，他们仍是决定总裁大位的“造王者”。岸田内阁正是安倍和麻生两大派阀支持的产物。这也给安倍影响日本现首相岸田文雄的人事安排、操纵新内阁内政外交提供可能。然而，国内政治实际态势的发展并没有如安倍所愿，反而出现对其不利的情形。
岸田没有完全按照安倍意愿进行人事安排
9月底10月初，在自民党总裁选举和临时国会“首相指名选举”后，胜选的岸田文雄采取“派阀优先”方式先后完成党内高层人事任命和内阁阁僚成员组成，这样的人事安排一度遭到诟病，认为岸田内阁只是“长着岸田面孔的安倍内阁”，并对岸田内阁的决策自主性产生怀疑。不过，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从人事布局看，总裁兼首相的岸田并没有完全按照安倍的意向进行人事安排，安倍也并非岸田内阁的最大受益者。安倍最初希望与他关系亲近的人士把持党内和内阁主导权的企图都没有成功，高市早苗没有能够出任统管党务的自民党干事长，萩生田光一也没有出任掌管内阁事务的官房长官。此外，安倍派内部本身存在分裂，前首相福田康夫与安倍对华外交理念不同，而岸田却任命福田之子福田达夫出任自民党总务会长，担任内阁官房长官的松野博一也不是真正忠诚于安倍。反之，麻生太郎不仅获得自民党副总裁位置，同属麻生派的甘利明出任干事长，不得不说麻生才是岸田内阁的最大受益者。
10月底，众议院选举结果再次冲击安倍政治影响力。自民党干事长甘利明在小选举区中意外败选并提出请辞。岸田随即安排“竹下派”实权人物、外务大臣茂木敏充转任干事长，而新任外务大臣则由岸田派二号人物林芳正出任。尽管安倍在内的保守派反对关于林芳正的任命，都没有能够最终改变岸田的决定。这些都表明，岸田首相的人事任命重在掌握内阁运营主导权，重挫安倍通过人事操控内阁的图谋，体现出岸田较强的自主决断力，不想沦为“安倍的傀儡政权”。
众议院选举后自民党派阀出现格局重组
在本轮争夺众议院465议席的选举中，自民党获得261议席，比选举前 276 席减少15席。虽然大选结果自民党仍超过稳定多数，但由于在此次大选中出现议员落选、引退等现象，选举结束后自民党各大派阀均有不同程度的人数减少。各派阀通过拉拢初选议员、解散派阀和辞任会长等方式推动派阀格局重组。派阀格局发展态势可能对安倍派“一强独大”构成牵制。
自民党最大派阀旧细田派（即清和研究会）以95名议员优势居于首位，并由前首相安倍晋三出任会长形成安倍派。第二、第三大派阀竹下派、麻生派选后出现力量反转，麻生派以53人微弱优势升至第二，而竹下派则以51人位列第三，派阀领袖改由干事长茂木敏充出任。第四、第五大派阀二阶派（44人）和岸田派（42人）序列未变，但第六大派阀石破派则召开临时总会宣布解散派阀，将组织形态改为集团。第七大派阀石原派因会长石原伸晃在众院选举中落选，派系前途摇摆不定。二阶俊博、石破茂和菅义伟试图通过向跨派系的集团转型发挥作用，他们作为一股重要势力不可轻视。
目前，自民党党内形成由6大派阀、无所属派阀和集团组成的基本格局。近日舆论认为，当年从宏池会出走的麻生太郎有意与岸田派结成松散“大宏池会”。《日本经济新闻》报道自民党派阀正逐渐形成以两大势力为核心的格局，即最大派阀安倍派与由麻生派、岸田派、谷垣集团构成的“大宏池会”。虽然短期内不会事实上合并形成“大宏池会”，但麻生派与岸田派的走近与合作动向值得关注。要维持自民党力量平衡，稳固岸田内阁执政根基，“大宏池会”就有必要钳制安倍派势力膨胀。
日本选区增减加剧未来候选人选举政治竞争
11月30日，日本总务省发布2020年人口普查确定值，众议院选区划定审议会将据此重新分配众议院“小选举区”，并于明年6月向首相提交改革方案。在小选举区中，有5个都县将增加10个选区，另有10个县要各自减少1个选区，最终形成“10增10减”的定额数。在减少选区的县中，自民党议席超过7成，改革意味着压缩自民党选区和国会议员数。山口县就是减少选区的县之一，拥有4个选区，分别为安倍晋三（4区）、林芳正（3区）、防卫大臣岸信夫（2区）和财务大臣政务官高村正大（1区）。改革后山口县将减至3个选区，这必然会激起未来候选人之间的选举竞争。
另外，根据日本总务省发布的数据，相较于2017年众议院选举，今年的众议院选举结果显示，安倍所在的山口县4区票数减少24000张，选区投票率比上回减少9个百分点，跌破50%。有分析指出，安倍应对森友、加计学园和赏樱会等丑闻不当严重影响到民众投票率。这都对安倍选区存续构成不小的挑战。同时，坊间亦有声音认为，安倍已经多次担任首相，下届首相应该轮到林芳正，且林芳正也明确表示目标就是谋求后岸田时代的首相。
安倍晋三与林芳正均来自山口县选区，但两家世代如水火，互为“天敌”。两人的政治理念也是截然对立。在发展中日关系方面，安倍属于典型的保守鹰派，执行亲美反华路线，在中国台湾、人权等问题上主张联美遏华，竭力推动中日对抗，而林芳正则属于典型的知华派，热衷发展中日贸易往来，尽量避免两国纷争，积极推动习主席以国宾身份访华等。未来将是安倍与林芳正进行对决的关键时期，安倍会集结保守势力全力对林芳正展开政治攻势。
安倍牺牲国家利益以满足其政治私利
可以说，日本今年两场选举政治后，自民党内部力量格局已发生微妙变化，加之岸田文雄有意为之的人事安排，都不同程度地制约着安倍派势力的膨胀。目前，安倍与岸田双方表面上都展现出一团和气。安倍在各种场合表示，作为党内最大政策派系，将坚定支持岸田内阁，但他却也在不遗余力地给岸田内阁“挖坑”。安倍利用岸田内阁强调“政高党高”双轮驱动决策模式，以及他在自民党内的政治影响力，在对外政策上积极发声，鼓动保守舆论强力施压政府，干预政府内外政策走势，提升安倍派在党内的政治存在感。
对安倍来说，他需要利用岸田内阁基础未稳，且掌握着自民党铁杆支持层，以及岸田忌惮与最大派系为敌的风险等条件，主动谋势以牵制“岸田-林”式外交走强偏离其掌控，更不能让林芳正有出任自民党总裁的机会。安倍现在的身份是派阀领袖和国会议员，保住议员身份，确保派阀影响力，维持“造王者”实力是他的政治诉求。
为此，安倍可以不惜牺牲国家利益满足其政治私利，频繁给岸田内阁制造麻烦，拉低岸田内阁支持率，使其成为短命内阁，然后安排忠诚于安倍的候选人上位，以保住其在日本政坛举足轻重之地位。可以预见，中日关系会成为安倍在未来一年里不断攫取政治利益的筹码，也会可能成为引爆中日关系的导火线。两国政府领导人需要保持战略沟通，将政府层面与安倍之流进行理性切割，不能让安倍保守派绑架中日关系的发展。
（束必铨，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