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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舟结婚后,丁思甜伤心欲绝,他们已经走到了姻缘第三缘(心缘)却还是有缘无分。她没怪一舟薄情,只怪自己已成为了农村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而不般配。
由于事情太突然,她心中酷爱一舟的情结一时得不到缓冲,难免滋生赌气和怨气。自一舟结婚后一个星期,她就与村里的一个人结婚了。一舟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就愣住了,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她这么匆匆地嫁人,一定是在赌气,是在怨恨,是在游戏人生……这样,会毁掉她一辈子的幸福。一舟想到这些,他的头如炸裂一样疼痛,他内心感到极度的愧疚——她的一生可能让他毁了。
一舟和春香组成家庭后,他们的生活倒也平静。春香觉得能嫁给一舟心满意足了,而一舟想到自己与春香结婚,伤害了丁思甜,使得她草率嫁人,将来她会怎样……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牵挂。但这事他又不能告诉春香,只能自己默默地去承受,使他常记起纳兰性德的两句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一舟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更加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绘画中去,几乎日以继夜地为画画而忙碌着。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给春香来操持,他就把自己每天关在画室里,整天整天地作画。他整天埋头在画纸和颜料中,胡子往往几天都忘记刮,经常弄得蓬头垢面,衣服上手上都常常沾满了颜料和墨汁。
他这段时间除作画之外,还潜心研究书法和学习篆刻,而且把画和书法相结合,他已经对几种书法都游刃有余了;并对篆刻也精通。春香对他无半句怨言,只是心疼他太劳累,默默地把家庭料理得很好。
一舟对春香兢兢业业为家操劳,只是心存感激,由于他心中塞满了对丁思甜的牵挂和内疚,因此他与春香就浪漫和激情不起来。再加上春香是个实诚而不求浪漫的姑娘,她既要上班,又要忙家务,对画画也一窍不通,她与一舟一天也搭不上几句话,他们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
冬来春去,一晃几年,一舟与春香的大女儿倪力都几岁了。
这年冬天,特别的冷,地被冻得硬邦邦的,屋檐上结满了冰凌串子,山上的树木光秃秃的,田里的水被冻成了冰,天地间似乎成了冰的世界。就在这个酷寒的冬天,小妹给一舟带来一个冰冷的消息——丁思甜得重病了。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胸口锥心的痛,是自己给她带来的病痛。自从他结了婚,丁思甜就与他失去了联系。他心里知道,丁思甜是在有意回避他,还在怨恨他……这些年来,他的内心一直受到“薄情郎”的谴责,她若幸福,他的心还可以稍安一些,她若不幸,一切都是自己给她造成的。
一舟知道思甜重病后,心急如焚,他又不好给春香明说,就只好偷偷地骑着单车去坝塘。他骑车赶到坝塘卫生院,在院门口碰到丁思甜的母亲,一舟急忙说:“阿姨,思甜住院了。”
思甜的母亲见是一舟来了,马上泪流两行,泣不成声地告诉他:“孩子啊,你……你可算来……来了。思甜忧郁成疾,她……她一直都没有忘记你啊,你赶快去病房看……看她吧。”
一舟听到思甜妈这番话,心如刀绞,立马跑到病房门口,他并不忌讳丁思甜的老公是否在里面,随即推门而入,床边并无他人,只见丁思甜正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她还是那么漂亮,只是脸色和嘴唇都很苍白,脸颊也瘦得有些往下陷了,睫毛却还是那么长,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在微微颤动。他轻轻地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这时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他给丁思甜把被子掖了掖。“咳”……丁思甜随着咳嗽了一声,她渐渐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床前站着的人是一舟,她眼睛里露出了欣喜的目光。然后她缓了口气,用手去摸一舟的手,一舟快速握住了她那干瘪的手,她又抬眼看着他,她气若游丝轻轻地说:“不是做梦吧……你真是……一舟?”
一舟握着她的手,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点点头说:“思甜,是我,是我来看你了……”
丁思甜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深情地望着他,轻柔地说:“我……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怎么才来?”
一舟听到这话,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脸上滚烫,泪水洗面。半天才哽咽着说:“是,我来晚了……晚得太久了……思甜,你一定在记恨我!”
丁思甜摇摇头:“不,我不恨你,我是自愿离开你的。我配不上你……这一切都是命……都是命……怪只怪,我……命不好……咳咳……”说着又咳嗽了起来。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一舟一看,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男人,瘦削而黝黑。
丁思甜哀叹地说:“一舟……这就是我的丈夫——肖年福。”她接着指着一舟对年福说:“年福,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老朋友,画家倪一舟。”
一舟忙和肖年福打了招呼,见到丁思甜嫁了一个如此的男子,他知道是自己伤害了她,她才作这样的选择,他的心如被蚂蚁啃嚼一样难受。肖年福憨厚地朝一舟笑笑,没有多话,即说:“倪画家,你坐坐,我先给思甜喂药。”
“好,你给她喂药,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思甜。思甜,你要好好保养。”一舟说完,起身要走。
“你就要走,怎么不再多坐坐。”肖年福看到他要走,忙把手上的药碗放下,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就要起身送一舟。
一舟推辞说:“你别送……别耽误了思甜吃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她……”
丁思甜没有说话,只是用布满泪花的眼睛望着一舟,从她的眼里一舟读出了她满目的痛苦、悲伤、无奈……
一舟走后,丁思甜在他送来的水果袋里,看见一张纸条上面写上: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是陆游《钗头凤.红酥手》上半部诗,一舟在向她表达自己的错误和悔恨。
一舟回到家,倪力见到爸爸,一把扑上来抱住一舟,问:“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身上这么冷?”
“你爸,滚烫着呢,他看到了旧情人已是热血沸腾了。”春香阴阳怪气地说。
“春香,你当着孩子的面讲这些干什么?”一舟抱着女儿亲了一下说道。
“你做都做得,还不准别人说,你自与我结婚以来,你心里就一直忘不了那个叫什么丁……丁思甜的女人,对吗?平时怎么对我的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不傻,我心里可明镜似的!你说,你今天是不是看她去了!”春香越说越气愤,她“砰”地一声掷下手中的水壶,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倪力被吓得哭了起来,一舟大声呵斥:“你吓着孩子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今天是去看丁思甜了,她得了重病住在医院里,我去看她一下不为过吧。”一舟见倪力还在哭,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力力不哭,有爸爸在呢。”
“你既然是到医院去看她,怎么不给我说一声,你们没有什么,怎么要瞒着我!”春香不示弱地说。
“我们是清白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去想!”
“天晓得,你们清不清白。”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开了,夫妻感情随着激烈地吵吵闹闹,而变得冷若冰霜。
碍于春香的吵闹,一舟有几个月未去看思甜了。严寒的冬天去了,春回大地,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却也是病情易复发的时刻。
一天下午,一个瘦长的老人匆匆来到一舟的画室,一舟一见是丁思甜的父亲,他大为吃惊,心想定是思甜的病情恶化了,他急忙上前说:“丁伯父,您怎么来了。”
思甜父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舟,思甜快不行了,她想要见见你。”
“好,我们马上去,您老坐在我的单车后面。”一舟边说边载着思甜的父亲往坝塘方向奋力奔骑……
他们来到坝塘卫生院已是夕阳西下,卫生院的护士在走廊里急促地走着,他们刚走到丁思甜病房门口,却听到一阵刺耳的哭声,一舟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推门而入,丁思甜床前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哭声一片。
一舟倏地蹿到丁思甜病床前,思甜的母亲拉着他的手,哭喊着:“一舟啊,你……你怎么才来啊!我可怜的思甜,她一直到最后都在……念叨你的名字啊!我可怜的思甜,就这样不甘心地走……走了……”思甜母亲的哭喊声,声声剌痛着一舟的心,他两眼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地哭着:“思甜……我来晚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一舟那真诚悲切的哭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直至丁思甜的尸体被医院工作人员推走,他才收住哭声。
一舟悲痛万分地随医护人员出了病房的门,他想再看一眼丁思甜,他想再送丁思甜一程,但被医护人员拦住了。他知道这是与丁思甜,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永别了。他朝前摇摇晃晃地追了几步,被人拖住,他心中感到锥心剌骨的痛,对丁思甜的这份亏欠是永远无法弥补了,将是留在他心中永久的痛!他又朝前跌跌撞撞挪了几步,看见医护人员推着丁思甜的车远去,他悲痛欲绝地用手扶着墙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抓紧自己的头发,痛恨自己的胆小、势利、无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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